诡秘：阿卡纳战争 第四百二十八章 远古的虫豸

贝克兰德时间，夜晚21：00

距前哨空间站发射还有23小时。

几乎是一接到克莱恩的电话，伦纳德就立刻出发，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克莱恩的公寓。

听到“急事，速来”几个字，伦纳德就差来个隐秘距离一步到位。

一开门，入眼的就是一片狼藉的房间，各种碎片残骸撒了一地，就像刚刚发生了什么大爆炸一样。

“哇，这是什么情况，克莱恩？”伦纳德皱着眉头，“你们家是被抢劫了吗？”

“……什么抢劫犯能进我家啊！”

克莱恩吐槽道。

“我还希望真的有抢劫犯来呢，这样我就又可以来你们西维拉斯场领取点奖金改善生活了。”

说着，克莱恩草草地收拾一下屋子，给伦纳德腾出一块能够坐的地来。

“你这箱子，怎么破成这样了？”

伦纳德被许愿机的战损程度震撼到了，忍不住上手摸来摸去，又被克莱恩简单粗暴的修补方法惊得直皱眉头。

“你不是说，这是你几天前才刚刚从罗思德搞到的吗？咋没几天，就变废品了？

“……等等，不是，哥们，你就这么随便地把你的许愿机绑起来了？”

“不然呢？”

克莱恩抓来椅子，一屁股坐下。

“你别抓了，绑上去的线绳，比你那狼爪子值钱多了。”

伦纳德触电一遍收回双手，将大木箱子物归原主。

克莱恩也懒得再和他耍宝，干脆将许愿机放倒，打开木箱，露出被杂物堆和服务器环绕的巨型人偶爱丽丝，直接进入正题。

“这个人偶，你认识吗？”

“认识！那可太认识了！”

伦纳德探出脑袋看看，欣喜之色立刻爬上眉梢，顿时一拍大腿。

“这不就是你最常用的那个分身吗！”

说着，伦纳德忍不住走上前来，围着大木箱子转了一圈又一圈，表现出一副十分熟悉、刻在骨子里连烧成灰都不会忘记的样子，甚至忍不住又伸出手去，敲敲人偶的硬质脸壳，扯扯人偶的大花裙子。

再次见到人偶的伦纳德显然涌出了高涨的兴致，也许是因为在这个年代再一次相遇陈年旧物的兴奋，伦纳德生出难以言喻的欣慰与安定，就像是在这场漂泊无助的孤独旅行中，终于遇到了自己记忆中锚点。

还是记忆中的人偶，还是记忆中的色彩，原来这个陌生又游离的世界，依旧是他熟悉的家园。

脚下的一切，真实而又饱满，从未崩溃坍塌。只是时间的流逝与神明的剧本给它附上一层朦胧的纱，让伦纳德看不清脚下的城市。

现在，随着演出逐渐走向**，模糊的帷幕被一层层撤下，真实的世界渐渐映入伦纳德眼帘，证明自己的存在亘古不变。

“……你终于把它找回来了！我的女神哪，你把这个分身给藏哪里了……”

未等克莱恩开口，伦纳德就开始激动地絮絮叨叨起来。

聒噪声中，伦纳德被安定感包围，克莱恩却感到一股透彻灵魂的冷意，穿过重重叠叠的喜悦，将克莱恩的思绪抽离这个世界。

欢呼声、机械声、话语声，所有的声音模糊又远去，最后只剩下苍白又尖锐的啸叫声。

“……克莱恩？克莱恩……

“克莱恩！”

响亮的吼声叫得克莱恩一个机灵，重新坠入现实。他呆滞的双眼死死盯着伦纳德，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刚刚……说它是什么？”

“是你的分身啊！”

伦纳德对克莱恩的反应很是担忧，却对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一脸茫然。他皱着眉挠了挠头发，尽力用现在的克莱恩能听懂的语言去描述过去的故事。

“这个玩意儿，是你以前最常用的分身之一。

“说是分身，其实说白了应该算是你的一个……秘偶？

“它的作用，大多数时间是看家。第六纪的你喜欢开点小商店卖卖东西，于是这个分身大多数时间就一直蹲在店铺里。

“它的身份和背景……其实并不固定，取决于你给他编了什么故事，或者开了一个什么店，比如什么朋友啊、兄弟啊、父子啊之类……一般每次换一个地方开店时，这个秘偶的身份就会换一次。

“……好吧，其实这个主要还是看你心情。

“心情好了，你当爹，传奇父亲照顾脑瘫儿子；心情不好。它当爹，天才孝子陪伴智障老爹。

“不过你那个时候，总是疯疯癫癫的，所以也喜欢把这个秘偶搞得疯疯癫癫的。

“有时候你本体不在店里，或者说【克莱恩·莫雷蒂店长】这个身份不在店里，我们有什么事情，来找这个人偶求助也是可以的。

“我记得这个分身叫做什么来着……艾娃……艾琳……爱丽……

“喔喔喔喔喔！我想起来了，它叫——”

“爱丽丝！！”

克莱恩脱口而出。

“对对对！就叫这个名字——诶，克莱恩你怎么知道？你是开始恢复记忆了吗？”

克莱恩没有理会伦纳德敏感又精准的小小猜疑，只是心神不宁地摩梭手指，沉默不语。

它……就是……我？

苏醒至今，从第一次知晓【爱丽丝·莫雷蒂】存在时，克莱恩就被告知，祂是一位真实存在的外神，被封印在这个荒诞的躯壳里。

这明明就是一个事实，一个无可争辩的真相。从幻影梅丽莎的叙述，到自己不断闪过的记忆，还有那些令人无语的非凡物品，所有的证据都大声地向克莱恩宣布判决，爱丽丝的幻影一切为真。

是呀，疯神爱丽丝本来就是真的，除了是真的，那还能是什么呢？难不成还能是我自己编造的一个谎言吗？这些明晃晃的证据摆在面前，若还能生出什么否定，也太可笑了吧！

想到这里，克莱恩突兀地干笑了两声，怪诞的笑容跟礼花似的在脸上跳跃。

可某种无法抗拒的思绪却如同坚硬的刺，即使被压在层层冰山之下，也一直在灵魂中挤出罅隙的裂痕，直至遥远的水面。

难看的笑容又被这不合时宜的裂缝掐断了。

犹豫再三后，克莱恩还是小心翼翼拔开人偶又长又密的直发，在各个球形的关节上仔细摸索。

茂密的头发像一条厚厚的棉被，包裹着克莱恩的手，直到手上的触感闯入了细微的变化，手指立刻准确地勾出异样的丝线，向上用力一扯。

咯哒——

人偶向上，漂浮空中。

许多条隐秘的黑色丝线，从人偶的各个关节处飘出，在不知名力量的拉扯下向上伸直，消失在半空中。

这绝对不是真正的灵体之线，克莱恩能打包票，相比之下，这些丝线，更像是用人偶头发做的赝品货，是“虚假”的灵体之线。

克莱恩手指拨动，悬浮在空中的人偶边转过头，向克莱恩夸张地招招手。

现在，审判长克莱恩，请问是谁说了假话？

是幻影中的梅丽莎，还是现实中的伦纳德？

思绪繁杂中，克莱恩突然粗暴地抓过人偶，在伦纳德的惊呼中，扯掉人偶的后脑。

饱满而丰富的虫群颅中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