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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烈烈起南洋 第396章 入杭州 谁言江南无英雄 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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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人到中年纸老虎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7-15 02:43:26 来源:源1

第396章入杭州谁言江南无英雄(万字大章,不得不看哦,嘿嘿)(第1/2页)

陈秋泽其实已经跟浙江提督陈杰,接触过好几次了,他之所以这么冒险,是因为他心里有着一股不甘心的火焰。

陈秋泽的六世祖,就是夏完淳的师傅陈子龙。

在明末,陈子龙是江南知名的儒学大家,为人豪侠,能著兵书,是难得的文武双全人才。

只可惜,时局败坏,不是他能挽回,最后兵败投水殉国。

而华亭陈家,原本是江南大族,在支持陈子龙抵抗满清后,族人凋敝,开始飞速衰落,甚至陈子龙一脉的传续,都受到了威胁。

陈子龙的儿子陈嶷,孙子陈锡璜都年少早卒,重孙子,也就是陈秋泽的祖父陈世贵,更是遗腹子出生。

这样的后继无人,更加重了华亭陈家的衰落,一直到了陈秋泽这一代,兄弟姐妹才终于多了起来。

可是陈秋泽却更痛苦了,因为嘉定陈氏此时已经衰落到连秀才都不能出,由原本的簪缨之家变成了农户。

陈秋泽读了几本书,但越读,他越是痛苦。

因为随着他的视线越来越广阔,他发现昔日那些屈膝满清的家族,现在照样高官坐得,家族辉煌鼎盛。

而他们嘉定陈家,已经败落至此,陈秋泽曾多次发出疑问,祖先的坚持,到底是不是值得?

这份痛苦,伴随了他十年时间,直到莫子布的出现,他才仿佛找到了答案。

所以来到大虞之后,他唯一想的,就是立功,立天大的功劳,重拾祖先的荣光,让嘉定陈家,再次成为江南最耀眼的明珠。

陈杰看着对面这个高瘦的书生,他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刀,哐当一声扔到了书桌之上。

“汝这逆贼,若不是看在同属家门乡党的份上,老夫早就把你斩了。

可给尔活命之机,尔却不珍惜,今日你要再说半个悖逆之言,我一刀就砍掉你的狗头。”

陈秋泽内心冷哼一声,屁的家门乡党,这陈杰的家族已经在关外呆了三四代人了,他连闽南话都不会说。

而自从陈秋泽实际上也只会说点粤语,并不会闽南话,是以两人沟通,完全都是用官话。

这天下间,岂有只能用官话沟通的泉州老乡!

“军门何必故作威胁之语,您是百战宿将,吾则抱着必死之心。

这般轻用生死之语,是在看不起我,更是辱了你。”

陈秋泽淡淡的说着,言语非常直接,因为林乔荫明天就要自陷死地了,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跟陈杰继续拉扯。

“必死之心?”陈杰表示怀疑,“老夫今年四十有八,转战万里,杀过的人比你认识的还多,也不敢轻言必死,你一介书生,凭何说得此等大话?”

“我已经得到消息,杭州将军额尔德蒙额想要出动杭州八旗兵尽杀杭州之人。

吾祖陈公子龙,乃是光中陛下亲自认定的民族英雄。

陈某承祖先荣光,不愿抛下这满城数十万汉人偷生,今天劝不动军门,就准备与我同胞,共死此处了。”

“什么!”陈杰猛的一下站了起来,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个事情,是以哪怕就是陈秋泽在身前,他也有些绷不住。

“此事你如何知晓?”陈杰一边让自己的戈什哈下去调查,一边紧紧盯着陈秋泽。

“将军不须问这些,反正你的戈什哈马上就会带来消息。”陈秋泽缓缓说道,眼睛也紧紧盯着陈杰。

“将军并非陈汉军出身,祖上也不是永历之前屈膝的汉奸,而是无奈随郑克爽北上之人,别的汉军旗在光中陛下那里没有活路,将军却有。

如今汉兴胡灭,已成定局,自东虏在北河全军覆没,连阿桂都战死之后,他们就不可能再守得住这天下了。

将军难道不知,兴唐继汉复山河的光中陛下曾祖、外祖皆是东宁旧将吗,徐忠贞王更是汉留元勋之一。

大名鼎鼎的洪门昆仑山,亦是源自东宁总制陈文正公所创的汉留,徐忠贞王也曾受陈文正公差遣。

将军乃是东宁总制陈文正公同乡,祖上说不定还有亲缘,放到这如今孤忠之后所剩无几的时候,香火情不可谓不近。

且看如今大虞,多少漳泉豪杰身居高位,将军不心向自己同胞和乡党,却在东虏行将就灭之时,为鞑虏效命,难不成将军还觉得自己此举能青史留名!”

陈杰呼吸急促了起来,东宁总制陈文正公这几个词如同波涛一般,在他脑海里不断的翻滚起伏着。

有这样的英雄祖先,谁不会引以为荣呢。

只是陈家自从跟随郑克爽屈膝之后,剃发易服已经五六代人了,加上如今在闽粤越闹越大的汉留、天地会都是陈永华所创,所以陈家就更刻意屏蔽了这方面的信息。

可是陈杰抬头看见了陈秋泽的目光,那是一道锐如利剑,倔强中带着自豪的光芒。

若是没有初见之下,就被此人的坚毅所打动,陈杰早就把他抓起来了。当然,南边大虞的实力越来越强,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

此刻知道南边的光中皇帝祖先竟然是他祖先的下属,陈杰心情激荡下,忍不住说了句。

“吾并非不识好歹,怎奈家人都在关外,我若有变,他们便要尽死。”

陈秋泽立刻更近一步,大声喝道:“古往今来的英雄豪杰,谁人没有家人!

忠孝,忠孝,忠在孝之前,若是人人都为孝而弗忠,则天下若何?

此刻这杭州城数十万人,皆是你我同胞,难道陈将军就要眼看着他们被鞑子杀死?

退一万步说,陈将军固然因此保住了家人,未来光中皇帝复中原之后,将军的家人真能保住?

以我对光中陛下的了解,真的发生那种事情,今日杭州官员有一个算一个,通通都会被夷三族!”

陈杰吸气又吸气,始终还是有点下不了决心,就在这时,出去打探的戈什哈回来了,立刻在陈杰耳边说了几句话。

陈杰猛地瞪大了眼睛,他再也绷不住了,“额尔德蒙额和范建中这俩疯了吗?怎能如此畜生!”

“军门,没得选了,真让额尔德蒙额他们把全杭州人杀了,咱们这良心怎么过得去!”

“是啊,几十万人呢,一旦杀起来,咱们只有要么阻止他们,要么跟他们一起杀这两个选项,那还不如现在就反了他妈的。”

“幺房的老爷前些天还来信说,要是大虞拿下了台湾,他们也是要投靠的。”

陈杰身边的几个亲将都劝了起来,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陈永华的后人,现在听到莫光中的外祖是他们祖宗的属下,有这样的香火情,在怎么可能不心动。

而且陈永华的长子陈梦炜虽然被迁移到了北边,但幼子陈梦球却留在了台湾,也就是这些人口中的幺房。

陈杰听到身边亲近都这么说,这才下定了决心,他转过身来看着陈秋泽。

“你方才说的东宁总制陈文正公,正是在下的五世祖!”

“啊!”陈秋泽这才是被震惊到了,他大喜,“果然是英雄之后,陈军门,今日救得全杭州人,当不负祖先英名!”

“可是提标三营,在杭州只有一营,且其中还有几个旗人将官,我能掌握的,只有四百人。”陈杰低声说道:

“虽然我这四百人都是精兵,但要对抗万余旗兵和两千人的巡抚抚标,还是力有未逮。”

这确实是个问题,陈秋泽正在考虑是不是让陈杰跟他们一起去北高峰附近坚守,外面陈杰的戈什哈又来了。

“这位家门先生,外面来了一个你的长随,说有万分紧急的事情要报告。”

平海门外不远,范德保有些忐忑的呆着,他没有去找浙江巡抚李质颖,而是直接来找到了陈秋泽,那个试图找他买满城情报的,就是陈秋泽。

林乔荫也觉得太幸运了,他本来抱了必死之心,结果阴差阳错之下,反倒是鞑子要倒大霉了。

“陈军门,你是宿将,今次就让你全权指挥,我和陈兄,都听你的。”林乔荫考虑了一下,把指挥权让了出去。

陈杰震惊的看了林乔荫一眼,“我初来乍到,星火先生就如此信任我?”

林乔荫笑着点了点头,“我从将军眼中,看到了生而为人的良善与正义。我知道,将军必不会负杭州这几十万同胞百姓。”

陈杰缓缓点了点头,对着林乔荫弯腰施了一礼,“星火先生放心,老夫必定不负您这番信任。”

说着,陈杰就开始了部属,他也不愧是从守备一步步爬起来的武将,其深知满清虚实,甚至都不用思考,他就立刻拿出了方案。

“杭州驻防八旗早就不行了,鸟枪领催和炮领催保管的火铳和火炮十不存一。

骑兵的满洲骁骑一千一百二十八,蒙古骁骑三百七十六人中,别说骑兵了,连战马都没有此数,大多数战马都放出去出租了。

一百八十四名前锋营与他们的官长十六名内委前锋校,也基本腐朽,跟他们的祖先完全没法比。

余者箭营大多不能已经不能弯弓,三百余名步军旬日也难得一操,上百年没见过血了。

唯一可虑,就是他们还是有千余把鸟枪,几百套布面甲,丁壮更有上万,若是让他们列阵,咱这六七百人还是不够打的。

所以,咱们干脆就挑一二百精兵,随范德保进满城,趁他们熟睡之时,突入猛杀,四处放火,杀他们个猝不及防。

星火先生,你在杭州城颇有名声,等我们一杀起来,你就去找杭州城中的大族,把满人要出来杀人的消息传出去。

一定要把杭州人的义愤给激出来,困住巡抚李质颖的两营抚标。

这些抚标大多不是杭州人也是浙江人,他们未必会尽全力,只要他们被堵住,满城的旗军,自有我们去解决。”

林乔荫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陈军门你放心,我大虞水师天下至强,等杭州兴复,我会让水师出动战船,协助你往东北接出家小。”

随后他又对有些颤抖的范德保安慰道:“这位老哥,你放心,这次你做了这样大的好事,立了这么大的功勋,圣上一定会让你重新成为一个光荣的汉人的。

未来再也不用当奴才,再也不用被困在这小小满城的方寸之间,说不定万岁爷还会赏赐你一个爵位,以后你想去哪就去哪。

听说你的儿子极为聪慧,此间事了,你让他跟着我进学,未来定然有部堂的前途!”

本来一直在颤抖的范德保听到林乔荫这么说,终于冷静下来了,想到未来的好日子和儿子,他狠狠的一点头。

“小人明白了,今后就跟着林先生了。”

天色尚暗,只有一点蒙蒙亮光,额尔德蒙额和范建中就已经起来集结队伍了。

不过拖拖拉拉了半个小时,各个领催、小校到处催促,原定的一万兵丁,也只集合了三四千人。

范建中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主子爷,先就这些吧,让这些人先见血,其他人总会慢慢过来的。”

“不像样子,要是在祖宗那会,脑袋都砍了多少个了。”额尔德蒙额极为不满,嘴里嘟嘟囔囔着:“把外面的一钱汉都押进来吧。”

范建中闻言摆了摆手,身边一个哈欠连天的旗语兵,无精打采的挥了挥三角红旗。

又过了好半天,才听到大校场营门被打开的吱呀声。

二十几个穿着绿营兵衣服的抚标标兵,押解着快两百‘一钱汉’走了进来。

一个前锋校穿着祖先的布面甲,本来想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但可惜,他祖宗至少有他两个大,这套布面甲也没有改小。

以至于他不像是穿了盔甲,而是像裹着一床棉被,看起来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哟,这李质颖还挺实心办事,找了这么多人来呢!”

前锋校满洲正黄旗出身,在他眼里李质颖这种汉军正白旗就算当了一省封疆,那在旗中的地位也比他低。

不过,他看了一眼后,突然就觉得有些不怎么对劲,因为这些押进来的一钱汉各个虎背熊腰,怎么看也不像是押送进来的‘猪羊’啊!

他正要喝问,陈杰的亲兵点头哈腰的走了过来,前锋校看到这熟悉的谄媚笑容,顿时警惕尽去。

就在此时,亲兵猛地上前,拉住这前锋校的手猛地往自己怀里一拽,右手迅雷般捂住他的嘴巴,把他往地上一按。

拉人的手里忽然出现一把短匕首,对着前锋校布面甲脖子前的小缝隙,一下就捅了下去。

“杀!”陈杰低吼一声。

霎时间,两百多人突然摸出大刀长枪,分散着向校场中的旗人扑了过去。

而这些刚被从热乎被窝里面拉起来的旗人,好多都还没搞清楚情况,有人甚至长刀都捅进腹部了,剧痛传来的同时,他们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轰!’陈秋泽拿着两颗炸弹,快速的扔了出去,在校场正中集合的旗人顿时被炸倒了一大片。

他们这才知道坏事了,但他们被炸后不是反抗,而是吓得没命乱跑。

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军人,就是一群被圈养起来的小市民而已。

投完炸弹,陈秋泽极为兴奋,他大声命令着,周围的十几个士兵与他排成一排。

根本就不用追击,自然就有旗人哭嚎着没头没脑的撞过来,他们只需要朝前捅刺砍杀就是。

这三四千旗人,如同炸窝的蚂蚁,没人想着反抗,个个都惊叫着,呼朋唤友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其实他们要反抗也无能为力,好多人手里拿着的还是鸟枪呢。

陈杰武进士出身,虽然四十八岁了,但还是非常悍勇,他手持一把大刀,和几十个亲随冲进人群中就开始砍杀。

左边一刀划开了一个干瘪的肚皮,右边一刀就砍掉了半个肩膀。

一个雄壮的蒙八旗大吼一声,他想要奋力反抗,但是却被周围的逃窜的身影推的站都站不稳。

陈杰在远处看见了他,把大刀往地上一插,取出弓箭,哚哚两箭飞出,非常精准的射中了这个蒙八旗壮汉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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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汉凄厉惨叫着,捂着脸,带着隆隆不甘倒下了。

“顺着他们的屁股追,不要正面阻拦!”陈杰大喝一声,一瞬间他有一种错觉,这些旗军怎么比西域的缠回还弱,完全都不知道反抗。

他是听说过江南旗人弱,但是没想到弱到了这个地步。

陈秋泽也有这个感觉,他拿着一杆不知道从哪捡来的长矛,追着一大群惊慌的背影猛扎。

他一枪把一个瘦高的身影扎倒,锋利的长矛穿透了他的腰子。

这家伙手里拿着一把短刀,却仍然不反抗,甚至都没敢回头看陈秋泽,而是匍匐在地上边向前爬边惨叫。

陈秋泽大喝一声,再猛的一搅,这个旗人更剧烈的惨叫一声,终于抽抽两下不动了。

咚咚,他身边又跑过一个留着长辫子的人,陈秋泽看都没看,又是一枪扎了过去。

这次他们来突袭的人都剪了辫子,因此非常好辨认。

‘阿也!’长辫子痛苦的惨叫一声,陈秋泽捅穿了他的腹部。

剧痛使得这个长辫子爆发出了惊人的力气,他紧紧抓住陈秋泽枪杆,不让陈秋泽抽出去,满是鲜血的嘴里,不停阿也,阿也的痛苦叫着。

这时,又一个拿着刀的辫子从陈秋泽身边跑过,陈秋泽心里一惊,长枪抽不出来的他现在没有了武器。

‘呔!’电光火石之间,陈秋泽本能的大喝一声,辫子被吓得嗷的一声就跳了起来。

他连陈秋泽的样子都没看清,膝盖一软,噗通一声又跪倒在了地上,手里的刀也当啷一声掉了。

陈秋泽大喜,飞快捡起辫子的长刀对着他的胸膛就是一刀捅了过去,噗嗤一声,鲜血一下就飚了出来,喷了陈秋泽一身。

而这个辫子,直到被捅穿腹部倒下之前,都还保持着跪姿,他双手高举,好像是在求饶。

陈秋泽抬起头一看,这时他才发现,他已经与同袍跑散,黑乎乎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来了。

但他连续杀了三四个人之后,胆气顿生。

陈秋泽从已经死去的长辫子身上抽出长枪,又从另一个辫子胸膛上抽出长刀,再对着他脖子狠狠一桶。

补刀完毕后,继续向前搜索而去。

‘哐当!’转了几圈,陈秋泽一脚踹开一个柴门,门口后一个想要堵门的精瘦男子,被连门带人一起撞翻在了地上。

他惊恐的看着陈秋泽,屋内则传来了妇孺惊恐的叫声。

陈秋泽有点想退走,但瘦高男子听到妻女的惊叫顿时有些应激了,他捡起一根大棒朝陈秋泽砸了过来。

陈秋泽无名火起,迅速躲开木棒,抬手一桶,瘦高男子惨叫一声,身体被挂在长枪上一抖一抖的。

陈秋泽抓住枪杆一拉,然后一脚踹过去,把瘦高男子从长枪上踹掉,就像是踹掉一坨垃圾一般,只留他在地上缓缓抽搐。

温氏兄弟没有跑散,他两配合非常到位,弟弟一手藤牌一手长刀,兄长拿着一对乌铁锤。

他们逐个屋子搜索,他们可不是陈秋泽这样的豪侠,他们是残忍的海盗。

踹开门的瞬间,温大狂吼一声,一锤就将一个男子脑袋锤开了花。

“阿玛!”一个小旗人惨叫一声,温大再猛地上前一个大飞步,当头一锤带着风声砸了下去。

小旗人僵直的一抽,满头血红的倒下了。

屋内传来了压抑着的凄厉哭声,温二残忍的一笑,把一罐桐油扔了过去,随后抽出火折子点燃。

这种全是木柴搭建的房子,顿时猛烈燃烧了起来。

然后两个杀神就在外面等着,凡是经受不住从屋内出来的人,不管是什么人,两人你一刀我一锤,直到杀的再也没有出来为止。

‘哚!’一声清响,陈秋泽如有神助的一弯腰,一根箭矢插着他耳边飞了过去。

“小灶西!”回过神来的陈秋泽大怒,提着长枪就飞奔了过去。

这个穿着布面甲的箭营领催想要再射第二箭,可是极度惊慌下,他手抖的根本上不了弦。

“喝呀!”陈秋泽一枪捅到领催的布面甲上,发现根本捅不进去,但他蛮劲上来了,握着长枪不妨,推着这个领催不停往后。

枪头其实已经刺入了到了领催的皮肉,惊慌之后,领催也只能扔掉弓箭,狠狠握着枪杆,不让枪头真的扎进肚子里面。

两人一人猛推一人猛退,很快就摔倒在了地上,领催机灵的一滚,把长枪压在了身下,同时左手在陈秋泽脸上猛抓。

陈秋泽被他抓的面皮和眼睛一阵火辣辣的,两只手也往领催的眼睛扣去。

两人互相挖得对面脸上一片血红,人也在地上交缠在一起,都想把腿搭在别人身上取得优势。

翻滚了两圈之后,陈秋泽已经拼杀两刻钟了,体力不济被领催骑在了身上,情况非常危险。

可就在此时,领催一个不妨,竟然把右手扣进了陈秋泽的嘴里。

陈秋泽大喜,顾不得那种腥臭,猛地下口咬了下去。

“嗷!”领催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感觉自己右手手指头都要被咬断了,左手不自觉的放开陈秋泽的手,就要来砸脸。

可剧痛之下,双手双腿的压制力没有那么强了,领催这么一放,陈秋泽的两手就空出来了,他往腰间一摸,一把手铳出现在了手里。

‘砰!’黑烟伴随着火光一闪,领催触电般抖动一声,难以置信的看着陈秋泽,缓缓扑倒在了他身上。

管你什么甲,肯定挡不住手铳当胸开火。

陈秋泽翻身一拱,把领催从他身上拱了下去,嘴里吐出了一坨领催的手指肉。

“阿玛,阿玛,你杀了我的阿玛,阿玛你醒醒啊!”

领催倒下去不久,陈秋泽刚把刀拿起来,一个穿着青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十四五岁少年,就从屋内冲了出来,他抱着领催的尸体嚎啕大哭。

陈秋泽看着这个白皙的小子,甚至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书香气。

陈秋泽迟疑了一下,正要转身离开时,他突然想到,夏完淳牺牲的时候,也就这么大吧。

他不再迟疑,大吼一声,一刀就把这个细小的脖子斩断,带着辫子的头颅飞得老远。

“祖宗,夏完淳公,儿孙给你们报仇了!”

陈秋泽仰天大喊,轰的一声,九天之上一道紫色闪电轰击而过。

天地终于亮了起来。

而在此时,满城的动静,终于把杭州这座城市惊醒了。

林乔荫让人打着红底金日月大旗,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杭州城中,本地的大族和早就被渗透的衙役、城狐社鼠都被动员了起来,

不一会,光中皇帝的天兵,汉人的大兵已经进城消息传遍了全城,到处都在传说,光中皇帝的兵白盔白甲,来给鲁监国报仇了。

声浪越来越大,经过林乔荫一年的工作,舟山的光复,使得很多杭州人开始相信,汉人自己王朝要回来了。

林乔荫割掉了他早就想割掉的辫子,端起满满一碗酒,看着眼前被动员起来的各行各业首领。

“诸君,汉家天下就要回来了,该是我们立功的时候到了。”林乔荫喝完酒,把酒碗猛地摔到了地上,碎片四溅。

“手持钢刀九十九!”林乔荫大喊一声。

“杀尽胡儿方罢手!”各行各业的首领们也大喊一声,共饮了这碗酒。

他们原本或许对林乔荫若即若离,有好处就拿,没好处就在边上看着。

但是这次,光中皇帝的檄文都已经传到了杭州,满城的旗人也要出来杀他们了,所有人都没了选择。

“鞑子杀人了,鞑子从满城出来杀人了!”一个坊老提着铜锣哐当哐当的敲响了。

“什么?”铁匠铺的赵大愤怒了,“他们还想杀我们杭州人,还想搞扬州十日呢!”

“鞑子杀人了,鞑子从满城出来杀了,你们都跟着我,拿上武器杀回去!”

赵大还没怎样,他的师祖,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铁匠出现了,他威望极高,振臂一呼,顿时好多徒子徒孙都聚拢了过来。

这就是林乔荫和陈秋泽的功劳,他们在广州受训的时候,莫子布特意指示他们,在杭州要注意发展铁匠、屠夫、苦力、码头搬运工这样有胆气又有组织的从业人员,甚至可以借助他们已经有的行会,来动员人手。

“把辫子剪了,把辫子剪掉,不然认不出来人!”有人喊叫着,递过来一把剪刀。

“师祖,真要去杀鞑子吗?”赵大稍微有些迟疑的问道。

铁匠师祖哈哈大笑,“杀,怎么不杀,老子还想当光中皇帝的大官呢!”

说罢,老师祖带头剪掉了头上的辫子。

“我就是星火先生,天兵即刻就到,诸君随我诛杀鞑子,迎天兵入杭,以后个个都是新朝的功臣,大汉民族的英雄!”

林乔荫令人高举红底金日月大旗,露出真面目,穿行在一群铁匠、杀猪匠、城狐社鼠头目面前。

“杀鞑子,做高官,兴汉家!”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了,他们举着各种武器,在林乔荫的带领下,向着离满城不远的浙江巡抚衙门跑去。

一路上,越来越多的人被狂热气氛感染,到处都在有人嚎叫鼓动去满城杀鞑子。

一些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单纯就是被气氛感染,就跟着混到了队伍里面。

而到了队伍里面,就有人递上剪刀,“快把辫子剪了,不然一会把你当鞑子杀了就冤死了。”

人群从各个街道汇聚而来,加入的人越来越多,等到浙江巡抚衙门门口的时候,人山人海起码好几万人。

一队抚标抚标刚好出现,林乔荫把手一挥,人群中的骨干分子,一票内穿广州打造半身甲的杀猪佬和码头工人就扑了上去。

抚标猝不及防,只是稍微退了一下,冲过去人群的士气一下就起来了。

几万人呼啸着冲过去,两百多标兵连鸟枪都来不及装填,甚至腰刀都没挥动几下,直接就淹没在了人群中。

随后,狂暴的人群直接冲进了巡抚衙门,一路上管你是标兵还是衙役,甚至是书吏,凡是没有剪辫子的,直接就被掀翻在地上,随后被拳打脚踢直接成了肉沫。

衙门左侧,巡抚李质颖的弟弟,抚标参将李质朴刚刚从床上爬起来,他拿着一把单刀刚刚出门,立刻就被上百民众堵在了庭院里面。

李质朴武进士出身,是在大小金川的死人堆里滚出来的,也算是悍将,哪怕是手持单刀仍然勇不可当,当即就砍伤了四五个人,震慑的一票民众不敢上前。

阿鱼仔是个在钱塘江边卖鳝鱼虾蟹的小贩,他在人群中左看看右找找,突然发现了一大堆堆在角落的红砖。

当即大叫一声,招呼人过去拿。

李质朴正在考虑怎么冲出去,突然就看到了满天的砖头飞了过来,他惨嚎一声,连跑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几个呼吸间,这位军旅悍将就被砸的脑袋只剩了半个。

巡抚衙门内堂,浙江巡抚,汉军正白旗人李质颖倒是穿好了官服,面对冲进来的民众,他竟然还大喝一声,试图摆出官威吓退人。

确实有人联想到他的好官声有些犹豫,但突然,不知道是谁大吼一声,“杀鞑子啊!”

空气陡然升温,几十人扑上去,七手八脚抓住这位抚台大人,很快就把他给活活打死了。

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大量剪了辫子的百姓,冲进原本他们连自门前走过都要夹着尾巴的巡抚衙门,把里面的桌椅板凳,碗筷盆钵,甚至连装雨水的大缸都给运走了。

值钱不值钱的不说,关键是这种突然间无视权威的感觉,非常让人着迷。

很快,这个威武的浙江巡抚衙门,连门都似乎要被人拆掉了,巡抚李质颖的官帽被一个壮汉戴在头上,兴奋地到处乱跑。

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说是抚标校场存着几万两银子的军饷,民众们一听,各个红着眼睛,呼啸着往抚标校场冲去。

抚标的标兵们吓得魂不附体,很快爆发了内讧,一些汉人官兵杀死了他们的旗人上司,把兵服脱掉,辫子剪断,摇身一变反而带领着百姓们到处追杀各级官吏。

满城的情况更凶残,压抑了一百多年的对立情绪在这一刻完全失控。

林乔荫看着起码四五万人冲进了满城,他忽然觉得,他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怎么拿下杭州城。

而是怎么让狂暴起来的民众刹车,不至于把驱逐鞑虏,搞成打砸抢烧。

额尔德蒙额被人从家里的地窖中揪出来,两个壮汉抓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外拖,一路上不断有人扑上来拳打脚踢,骨折筋断的声音不断传来。

只行了二三百米,抓着他胳膊的壮汉就觉得顿时一轻,原来这老狗已经被狂暴的百姓打的五体具俱裂,壮汉手里的这根胳膊,已经是额尔德蒙额最完整的部分了。

范建中剪断了辫子,装模做样的大呼小叫着,好像他也是义民一般,随后只能眼睁睁看着狂暴的百姓把他全家殴杀,家中所有洗劫一空。

“爹啊,爹啊!”范建中的幼子被打的遍体鳞伤,他凄厉惨叫着。

范建中听不下去了,踉踉跄跄的出门,猛地撞上了一个壮汉。

范建中抬头一看,这是个抚标的把总,以前他见过,这把总还给他磕过头呢。

可是这会,把总眼中射出了看到猎物光芒,他粗壮的大手,一把就掐住了范建中细细的脖子。

“都统大人,借你脑袋一用,换我全家平安富贵,啊哈哈哈哈!”

狂笑中,把总怕范建中大声嚷嚷导致更多人来分蛋糕,于是捏住范建中的下巴一扭,就把他下巴给拧脱臼了。

走了两步想想还是不保险,干脆捡起一根大木棍高高举起,吐气开声就把范建中的两条腿都给打断。

随后,把总就像扛着一只羊那样,把嗷嗷惨嚎的范建中扛起,飞快的跑了。

九千字大章,补五一缺的那两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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