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嚓!真特么紧!”
被厚重的木椁压了两千多年,积碳层变得又黑又紧,我费了半天劲,居然只怼进去不到十公分。
“要不我来吧?”小安哥问。
“不用!”
“不是劲头儿大小的事儿,斜向下针就这样,不能用蛮力。”
我握着探针捅来捅去,同时解释道:“看到没,要像这样,用巧劲儿,上下左右鼓拥着往里怼,不然探孔很容易打歪,探针也容易断,那话怎么说来着?”
“对!”
“强怼灰飞烟灭!”
十几分钟后,探针陆续打穿积碳层、青膏泥以及夯土层,碰到了原生土。
到这一步要更加小心,因为从考古实例看,燕国墓的腰坑,大多是在墓室底部的生土层上直接挖坑,埋好陪葬品后就地用原坑土回填,也就是说,腰坑周围往往是没有任何包裹和防护的。
咔嚓~
探杆打进去一米二左右时,一股轻微的触感经由握把传到手上,似乎是把什么东西怼碎了。
“刨吧,”我拔出探杆,“就沿着探孔的方向,斜着往下掏!”
“嗯!”
小安哥奋力挥动尖头铲,铲刃触及积碳层时,传出吭的一声闷响。
“艹!确实硬啊!比特么夯土还硬!”
十几铲过后,铲子带上来的碳块开始由黑变灰,我捻起一撮捏了捏,这才明白硬的原因。
除了沉积作用,积碳层和膏泥层中,似乎还添加了某种物质,导致三者间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不光质地紧实,而且还略微呈现出一丝韧性,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化学反应。
“差不多了吧?”
坑深接近探杆深度后,小安哥立即停手。
我掏出取土器钻进去,开始以探孔为中心,一点儿点儿细抠。
很快,一枚灰褐色的梳子出现。
是骨质的,从中间断开了,估计是刚才被我怼的,这东西没用,就算是完整也不值什么钱。
我继续抠。
“咦?”
忽然,头灯光的辉映下,一抹温润的光泽出现。
我摸出来一看,居然是一枚仿贝玉币!
长度三公分左右,雕工异常精湛,做的惟妙惟肖。
虽然入手时能感觉出来有些生涩,但肉眼看去,表面仍是红褐色的油脂光泽。
这就说明玉质极好。
即使在生坑土层中埋藏了两千多年,皮壳也不会超过0.3毫米,这种风化程度不需要单独抛光,纯靠手工盘玩就可以逐渐恢复。
好东西!
我赶忙奋力猛抠!
这种仿贝玉币要么不出,出了往往就不会是单枚,而是整整一串儿。
如果数量超过十个,穿好绳子盘玩一段时间再卖,那价格绝对在十万往上,比好些常见的小肉墩子、玉璧玉璜还要值钱。
三分钟后。
共计十六枚玉币,统统被我收入囊中。
“姬伯大哥,给点儿力啊,回头我指定烧几十亿新世纪的冥币给你!”
我一边抠一边在心里碎碎念,期盼着能再出点儿高货。
就这样,又过了几分钟。
我整个人扎在坑底,抠的满脑袋都是泥土,也不是没发现,但都是些素面陶器,锈成土疙瘩的车马件什么的。
就在我打算放弃时,取土器忽的一滞,似乎刮到了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我瞬间激动起来!
是件漆木器!
烂了,但没完全烂透。
因为木胎很厚,取土器一下刮掉了将近三公分的烂木头,居然都没出现窟窿和缝隙。
此外形体也很大,四周都深埋在土层中,感觉起来,好像是个漆木盒或漆木箱子。
我深吸口气,赶忙沿着表面,疯狂一通猛抠!
渐渐地,一个大概长六十、高四十的木箱立面,一点点被我清理了出来。
“咦?居然没塌?”
疑惑的嘀咕了一句,我将取土器抵到头顶,尝试着插|进土里。
快要尽没时,我手头一顿,体会到了厚重的阻滞感,心中瞬间了然。
木箱上方有大概二十公分厚的回填土,而在回填土的上方,也就是腰坑顶部,加了木板或横梁一类的物件,不然以这个漆木箱的尺寸,不可能坚持到今天不塌。
这种情况虽不常见,但也有先例。
我在资料上看过,1975年昌平白浮村M2号燕墓发掘时,就曾在腰坑顶部,发现了11根樟木方,对此官方的解释是,腰坑位于椁室正中央,增加木方有利于椁室整体结构分散压力。
我感觉这种说法可能不太对。
同样都在北|京,房山琉璃河十几座燕国大墓,比白浮村M2大的不在少数,却没有一座在腰坑上加过横梁。
综合窝棚村这个点子,我心里渐渐有了猜测。
通过方鼎铭文内容判断,这位姬伯大哥指定是个武将,而凑巧的是,白浮村M2号燕墓的墓主人,也是西周晚期燕国的一位将军,而且还是个女将军。
我觉着这里边,一定有什么说道儿。
如果各位小伙伴,知道哪个地方有被掏过的周代武将墓,不妨去……嗯,去跟叔叔汇报一下。
放心,我很大方,完全不用提我,直接说这是你的见解就可以。
也许在某个荒废、破败的墓坑深处,还埋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稀世珍宝……
然后干什么知道吧?
上交!
有证书和奖金的!
说不定还可以上头条……
收回取土器,我轻轻按了按木箱表面。
非常软。
这种情况最好别直接用手搞,甚至用取土器也不保险,不然一旦木箱突然垮掉,上方土层很容易整体塌下来,虽然砸不死人,但却很容易压坏陪葬品。
仔细观察一番,我立即说:“哥,给我把刀!”
间隔几秒,一个突然硬物抵到我屁股上。
紧接着,身后传来小安哥的提醒:“加点儿小心啊,没套儿!”
“嗯,知道!”
蜷缩着背过手,我接过刀柄凑到头前,缓缓扎进了木箱。
太软了。
就像切豆腐一样,一丁儿点儿力气都不费。
估计就算当时不挖,再过个一两年,上方的泥土也会垮塌下来。
将顶部切出一道细线后,我继续像片豆腐一样,一点儿一点儿的往下削,直到立面顶部和上沿完全分离,露出一条缝隙,我才敢加快速度,大块儿大块儿的开始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终于!
灯光打进去的瞬间,一大片夹杂着金色线条的青铜纹饰,骤然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