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域怪诞 第六十章 孩子

张文达就这麽站在那里，感受着曾经年少的自己说的那段话，在他脑海中炸开。

「我过去说过这样的话吗？我说过吗？」张文达口中喃喃说着，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我忘了，我忘了！我把过去的我忘了！」

说话间，他已经转过身来，再次看向那躺在地上的少年，如同望着曾经的自己。

在这两者之间，张文达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走过的路，他看到了自己进入社会后的种种经历。

那一次次的经历跟打击，让昔日眼中有光的少年变成了那忘记过去的中年人。

此刻的他忽然想起来，他想起了自己为什麽如此讨厌自己身上的规则束缚了。

他想起来了，自己为什麽对这东西如此反感厌恶，即便是玩命也要摆脱，他全想起来了！

此刻的张文达双眼布满血丝，手腕处的红核大亮，他沿着这昔日走来的路，一步一步地走了回去。

「张文达！你再靠近！你会死的！忘记你的理想了吗？你再这样下去！你一分钱都赚不到！」大姨妈双手青筋暴起，双手按在他的身上，企图把对方推开。

然而此刻的张文达力气却大得惊人，硬顶着大姨妈往前走，他几乎是呐喊了出来。「那又怎麽样！无论什麽后果我都接了！我已经忘记了一次，这一次我不能背叛曾经的我！！」

宋建国的口哨声响起，黑猫们瞬间变成一只大手死死地拽住张文达，拉着他往后拽。

伴随着黑猫们瞬间散开，张文达直接从里面冲了出来。

红光一闪，张文达双脚高高地跳起，如同一颗炸弹般砸了过去。「杨院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啊！三十年后的我来了！！」

而就在张文达喊出这一句话的瞬间，他手臂上的黄核瞬间猛长了三倍有馀。

伴随着一声闷响，张文达这一拳头结结实实的甩在了对方的脸上，伴随着红光一闪，从手电筒中射出来的光剑狠狠的插入了对方的脸上。

四周的教官都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一时间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谁都没有注意到，年少的张文达看到了这一幕，他眼中的绝望跟恐惧在这一刻不见了。

杨永信脸上电光乱窜，狰狞地低吼着，被光剑刺入的部位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他右手猛地一挥，巨大的力量将张文达狠狠甩飞出去，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抓住他！给我电！」他的声音捂着脸，声音因剧痛和暴怒而扭曲。

四周的教官们如梦初醒，脸上凶相毕露，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鬣狗，顿时从四面八方恶狠狠地扑了上来。

拳脚如同骤雨般落下，皮鞋重重踢在张文达的肋骨丶腹部丶后背上。

「这熟悉的痛楚丶冰冷的地板丶围拢的黑影——这场景就是这里……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

在疼痛下，张文达瞬间与记忆深处13号病房的恐怖场景开始重叠，但这一次，有什麽东西不同了。

昔日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麻木的屈服不由再有了，一股滚烫的丶几乎要撕裂胸膛的力量从手腕的红核中狂涌而出，瞬间流遍他的四肢。

那红光炽烈得如同燃烧的熔岩，将张文达伤痕累累的身体包裹。

「啊啊啊——！」带着积压了三十年的屈辱与此刻爆裂的狂怒从张文达口中爆开。

面对再次砸向面门的拳头，他没有像过去那样蜷缩护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猛地锁定目标，左手如同铁钳般闪电般探出，精准地丶死死地抓住了那教官的手腕。

力量之大，让那教官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变成惊愕和疼痛。

「什麽？！」

张文达借力猛地挺身，右手肘带着红核的微光，狠狠撞在另一名扑来的教官胸口上。

沉闷的撞击声中，那教官踉跄后退，脸色煞白。同时，被抓住手腕的教官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被张文达一个过肩摔，像破麻袋一样砸在地上。

他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孩子，不再是那个无依无靠的孩子，现在的他长大了！！

另外一位教官挥拳打来，额张文达侧头躲过，反手一拳砸在对方腋下，痛得对方惨叫弯腰。

而另一个教官从背后偷袭，张文达一个矮身扫堂腿，将对方狠狠绊倒。

等第三个掏出电击器，蓝色的电弧刚闪烁，张文达整个人如同鬼魅般突进，一记凶悍的膝撞顶在对方小腹，电击器脱手飞出。

他的动作毫无章法，却带着一种以命搏命的狠厉和决绝，拳拳到肉，每一次击打都伴随着骨头撞击的闷响和对手的痛呼。

鲜血从他破裂的嘴角流下，染红了衣襟，额角的伤口也在渗血，但他浑然不觉。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中，只有曾经必须粉碎的一切。

他不再是为了苟活而挨打，而是为了那个倒在地上的少年而战！为了那个被自己遗忘丶被磨平了棱角的自己而战！

「来啊！再来啊！！」张文达嘶吼着，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站在倒地的教官中间，剧烈喘息着，他死死盯住四周的教官。

可是这一刻，张文达发现他们眼中居然流露一丝忌惮，并没有再上前。

忽然间，张文达反应过来了。

原来曾经让他感觉到无比绝望的大人们其实并没有多厉害，他们仅仅只是虚张声势罢了，他们只有面对比他们弱得多的孩子，才会如此的嚣张。

但凡面对着跟他们一样大的人，甚至只是一个玩命的孩子，他们也显得有些不敢来硬的。

稍有喘息，张文达侧身看着躺在地上小时候的自己，右手伸过去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别怕，孩子，我来救你来了。」

伸手用力把过去的自己拉了起来，张文达对着脸皮掉下，露出一张畜生脸的杨院长喊道：「一大群大人欺负小孩子很有意思吗？杨院长？就真的就没有想过他们有长大的一天吗？」

杨永信认真地盯着张文达的脸仔细地打量着，这一次并没有愤怒，而是带着一丝茫然。「小朋友，你谁啊？我们认识吗？」

「我们认识的。我们认识很久了！来啊！杨教授！别欺负小孩子了！来找我吧！我现在光棍一条，我现在有钱也有时间！我来跟你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