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为何救不得!”程语砚眉头一皱,似乎对这个答案略有不满。
在他眼中,这个世上蠢货太多,钟鸣是少有的聪明人。
世上若没几个像钟鸣这样的聪明人,那可真是太无趣了。
明玄机此刻不愿多说...
灵气潮汐如怒龙腾空,卷起漫天碎石与尘沙,在断崖书院上空形成一道百丈高的螺旋屏障。金光自楚槐序掌中剑令迸发而出,如同朝阳初升,将整片废墟染成炽烈的赤金色。那光芒并非纯粹灵力凝聚,而是蕴含了“剑心初启”的意志波动??它在模拟一种假象:一名剑修正在强行炼化剑令,试图提前唤醒九阙之一。
而这,正是最致命的诱惑。
焚霄盟三人组俯冲而至,为首老者双掌翻飞,烈焰化作两条火蟒缠绕臂膀,口中狂笑未绝:“区区外门弟子也敢设局?今日便让你知道什么叫‘焚尽八荒’!”话音未落,他猛然合掌,两道火蟒交缠成柱,直轰楚槐序头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楚槐序却轻笑一声,身形骤然横移三尺,手中剑令顺势一引??
轰!
原本奔袭而来的火焰巨柱竟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偏转,狠狠砸向东南角一处残破讲堂。砖石崩裂,梁木炸碎,烟尘冲天而起。然而就在火焰落地瞬间,地面突然裂开一道幽深缝隙,整座讲堂连同火焰一同沉入地下,只余下灼热气浪翻滚不息。
“地脉陷阱?”老者瞳孔猛缩。
“不止。”韩霜降的声音自高空传来。
她立于断崖之巅,寒霜剑已然出鞘半寸,剑气凝而不发,却让方圆十丈内空气冻结成冰晶。随着她指尖轻抚剑脊,九枚冰符凭空浮现,呈环形排列,缓缓旋转。每一道符文都刻着古老的禁制铭文,源自她母亲遗留的《虚阙剑典》残篇。
“这是……寒狱九封?”薛勤凡躲在灵脉入口,瞪大眼睛,“她居然真能把这套失传禁术复原出来!”
话音未落,韩霜降眸光一冷,九枚冰符骤然爆散,化作漫天霜雨洒落。那些看似轻盈飘舞的雪花,实则每一粒都是一柄微型剑刃,带着极寒剑意刺入敌人体表经络。一名焚霄盟弟子刚抬手格挡,手臂便已结出厚厚冰壳,下一瞬“咔嚓”断裂,整个人如冻僵野兽般瘫倒在地,哀嚎不止。
“小心她的剑意侵魂!”赤袍老者怒吼,周身烈焰暴涨,形成一圈火罡护体。可他还未来得及反击,耳边忽闻虎啸震天!
“虎啸乾坤扇??第三重?百兽噬心!”
薛勤凡终于不再藏拙,蒲扇全力挥动,扇面猛虎图腾仿佛活了过来,咆哮声穿透神识。刹那间,风卷残云,幻影重重,数十头由灵力凝成的猛兽自四面八方扑杀而来??狮、豹、狼、象、鹰……百兽齐鸣,气势如洪流倾泻!
两名散修强者本欲趁乱夺令,此刻却被兽群围困,左冲右突不得脱身,反被一头灵虎扑倒肩头,撕下大片血肉。
“这群小辈……竟有如此战力!”远处一名黑衣散修咬牙低语,袖中暗扣一枚毒针,正欲偷袭韩霜降后心。
但他手指尚未弹出,脖颈忽然一凉。
一缕细若游丝的剑气无声无息掠过,将其喉管割断。尸体软倒之前,只见楚槐序站在原地未曾移动,唯有眼中剑光微闪。
“窥伺者死。”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一位来者耳中。
霎时间,场中气氛为之一凝。
原本还蠢蠢欲动的七八名散修纷纷后退数步,眼神忌惮。他们本以为是来捡便宜的渔翁,却不料撞上了早有准备的猎手。更可怕的是,这三人配合默契,攻守有序,根本不像临时结盟的新晋弟子,反倒像是并肩作战多年的生死战友。
“撤!”赤袍老者终于意识到不妙,厉声下令。
可就在此时,大地再度震动。
不只是脚下这片区域,整个断崖书院的地基都在颤抖。那条枯竭已久的灵脉并未完全耗尽,而是被楚槐序以剑令为引,强行激发了最后一丝潜能。如今,灵气潮汐已达巅峰,漩涡屏障越转越快,竟开始扭曲空间法则!
“不好!这是‘伪域’雏形!”一名见识广博的老散修惊呼,“他们在用灵脉构筑临时领域!一旦成型,我们都会被困在里面!”
他说得没错。
所谓“域”,乃高阶修士才能掌握的战斗形态,是以自身意志划分天地界限,掌控局部规则。而楚槐序虽未达此境,却借剑令之威、地脉之力、三人合力布阵之巧,硬生生催生出一个短暂存在的“类域战场”。
金光笼罩之下,所有人动作皆受压制,灵力运转迟滞三分。而这三分,足以决定生死。
“现在。”楚槐序低喝。
韩霜降会意,寒霜剑彻底出鞘,剑身泛起幽蓝冷光,宛如月下寒潭。她双手执剑,剑尖朝天,口中默念咒言:
>“虚阙有门,寒渊为锁;
>今以吾血,启封一隙。”
鲜血自她指尖渗出,顺剑脊流淌,最终滴落在地。那一滴血竟未溅开,而是如汞珠滚动,自行划出一道古老符纹。符成刹那,整片伪域温度骤降,空中浮现出一道半透明的门户虚影??那是通往“虚阙”的投影之门!
虽然只能维持短短七息,但已足够震慑人心。
“她……她真的能沟通虚阙!”有人颤声惊呼。
焚霄盟众人更是面露骇色。他们接到的任务只是夺取剑令,而非招惹传说中的“第九阙守护者遗魂”。若是惊动那位存在,哪怕只是投影显现,也可能引来反噬诅咒,终生无法突破金丹!
“走!立刻撤离!”赤袍老者再无战意,转身就要遁逃。
可薛勤凡岂容他们全身而退?
“想走?问过我的扇子了吗!”
蒲扇猛力一拍地面,狂风骤起,形成一道环形气浪,将欲逃之人尽数逼回战场中心。与此同时,楚槐序踏前一步,剑令高举,体内小成剑意如江河奔涌,灌注其中。
“剑令非你所能掌控!”他朗声宣告,“但它认可我!”
这一句,并非虚言。
就在方才布阵之时,他悄然将一丝剑心烙印打入剑令内部。起初并无反应,直到韩霜降开启虚阙投影,剑令上的“壹”字突然微微颤动,竟主动回应了他的剑意!那一刻,他明白了什么??这九枚剑令,并非死物,而是九把钥匙,同时也是九位守护者的“心印”载体。
只要血脉或意志契合,便可短暂共鸣。
而他,不知为何,竟与“壹”产生了某种联系。
或许,是因为他曾参悟谷丹那一剑;或许,是因为他在系统之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剑道之路;又或许……这一切,早有注定。
金光暴涨,伪域核心处,一道虚幻剑影缓缓升起。
仅有一尺长,通体银白,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锋芒。它悬浮于楚槐序头顶,轻轻嗡鸣,仿佛在呼唤同伴。
“那是……第一阙的投影?”韩霜降望着那柄小剑,眼中闪过复杂神色,“它竟然回应了你?”
楚槐序没有回答,因为他感觉到,识海深处,有一段陌生记忆正在苏醒。
画面模糊,却依稀可见一座青铜巨殿,殿前九级台阶,每一级都站着一位持剑之人。第一位,是个年轻男子,面容清俊,眼神温柔,手中握着的,正是眼前这柄银白小剑。
他听见一个声音,低沉而遥远:
>“若你执此令,必承吾志。
>九阙将乱,唯心剑者可止干戈。”
记忆戛然而止。
楚槐序猛然睁眼,额角渗出冷汗。他知道,自己刚才触碰到了某位前任守护者的残念。而那人……似乎认识未来的自己。
“你还好吗?”韩霜降走近几步,罕见地流露出关切。
“没事。”他摇头,目光坚定,“我只是明白了??这场争夺,不是为了谁更强,而是为了谁更适合执剑。”
此时,伪域即将崩溃,灵脉能量几近枯竭。那些入侵者大多负伤,或被冰封,或遭风噬,仅剩寥寥数人勉强站立。
楚槐序环视一周,冷冷道:“告诉你们背后的主子,剑令已有主。若再犯,下次便不只是驱逐。”
无人应答。
片刻后,最后一名黑衣人踉跄离去,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待敌人尽数退去,薛勤凡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累死我了……不过值啊!咱们可是正面击溃了焚霄盟先锋队!这要是传出去,安乐剑宗的脸都要被咱们挣红了!”
韩霜降收剑归鞘,淡淡道:“他们会回来的。而且下次,不会只是金丹中期带队。”
楚槐序望向远方漆黑山林,低声道:“我知道。所以,我们必须赶在他们集结大军之前,找到第二枚剑令。”
“你知道在哪?”薛勤凡惊讶。
“我不知道具体位置,但我猜到了线索。”楚槐序取出剑令,指向其背面一处几乎不可见的刻痕,“你们看这里,像不像一座塔的轮廓?”
韩霜降凑近细看,眉头微蹙:“这是……星陨塔?传说中南境‘天枢阁’用来观测周天星轨的秘地。据说每逢九星连珠之夜,塔顶会浮现一道剑影,持续七息。”
“对。”楚槐序点头,“而七日之后,正是九星连珠之期。如果我没猜错,第二枚剑令,会在那晚现身星陨塔顶。”
薛勤凡挠头:“可天枢阁是发布禁令的一方,他们会允许我们进去找剑令?”
“不会。”楚槐序冷笑,“所以我们不请自来。”
韩霜降忽然道:“但你要想清楚,天枢阁背后站着南境五大世家,尤其是萧家,掌控‘星律剑诀’,专克一切剑意紊乱者。你现在的状态,若遇萧家长老,恐怕撑不过三招。”
“那就不能让他出手。”楚槐序眸光一闪,“我要做的,不是强夺,而是‘借’。”
“借?”两人齐声。
“不错。”他嘴角微扬,“借剑之名,行取令之实。既然叫《借剑》,何必拘泥手段?”
夜风拂过,吹动三人衣袍猎猎。
远处,天边已现鱼肚白。
一场风暴正在酝酿。焚霄盟败退的消息必将迅速传开,各大势力会重新评估他们的实力。而“虚阙投影”与“剑令认主”的传闻,更会让某些沉睡已久的眼睛睁开。
而在北域某座幽冥府深处,一面全新的窥天镜正缓缓成型。镜中映出的,不再是九道模糊身影,而是三个人的清晰面容??楚槐序、韩霜降、薛勤凡。
一道阴冷声音响起:
“有趣。这三个孩子……竟都带有‘旧时代’的气息。莫非,九阙复苏之兆,真的开始了?”
与此同时,南境天枢阁最高层殿内,一位白发老者睁开双眼,手中星盘剧烈震颤。
“星轨乱了……”他喃喃,“有一颗命星,本该熄灭,却突然亮了起来。”
他抬头望向虚空,似穿透万里云层,看到了那个手持青铜剑令的年轻人。
“小子,你以为你在追寻剑令?”
“其实,是剑令在选择你。”
晨曦初照,断崖书院废墟之上,三人收拾残局,准备启程南下。
楚槐序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战场,心中默念:
>“第一阙,我已握在手中。
>接下来,是你的兄弟们。”
他不知道前方有多少埋伏,多少杀机,多少他曾仰望的存在正等着将他碾碎。
但他也知道,从今往后,他的剑,不会再为系统而挥。
是为了信念,为了同伴,为了那个站在第九阙下的女人,能够再次睁开双眼。
风起,叶落,剑鸣不息。
九阙争鸣的时代,正式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