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 第一卷 错投猪胎惊破局 第二十二章 涧底

第一卷错投猪胎惊破局第二十二章涧底龙吟，夜半心潮(第1/2页)

孙悟空那一声冰冷刺骨的嗤笑，如同无形的冰锥，狠狠扎进李明的心底。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肩头。

前方的小白龙不安地刨了刨蹄子，墨绿色的鬃尾在夕阳余晖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马背上，唐三藏捻动佛珠的手指顿住，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缓和气氛，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沙僧挑着担子，死寂的目光扫过孙悟空紧绷如岩石的背影，又掠过李明僵在原地的身形，最终垂下眼帘，如同什么都没发生，沉默地迈开脚步。

担子吱呀作响，成了这令人窒息沉默中唯一的噪音。

李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脸上火辣辣的。

试探？拉拢？结果像个跳梁小丑！

孙悟空那反应，根本不是他预想中的“同仇敌忾”，而是**裸的嘲讽和警告！

这猴子…对紧箍咒的态度，绝对不简单，远不是原著里那个只会头痛打滚的形象！

‘操！玩脱了！’李明心里暗骂，扛着钉耙的手心全是冷汗。

他不敢再去看孙悟空的背影，只能硬着头皮，拖着沉重的脚步跟上队伍，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

崎岖的山路在死寂中延伸，鹰愁涧震耳欲聋的水声仿佛也蒙上了一层隔膜。

夕阳彻底沉入远山，浓重的暮色如同墨汁般泼洒下来，寒气随着夜风升腾。

“天色已晚，前路难行，就在此涧畔寻个避风处歇息吧。”唐三藏的声音带着疲惫，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勒住龙马，指向涧边一处背靠巨大山岩、相对平坦的凹地。

无人应声。

孙悟空径直走到岩壁下最外侧，靠着冰冷的岩石坐下，金箍棒横在膝上。

他闭着眼，额角的暗金紧箍在昏暗中散发着幽幽冷光，如同一只冰冷的眼睛，气息沉凝，仿佛一块没有生命的顽石。

沙僧默默放下担子，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背对着众人坐下，开始解下包裹里的干粮和水囊，动作机械，赤发披散，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龙马打了个响鼻，低头啃食着岩石缝隙里稀疏的枯草，墨绿的鬃尾在夜色中微微晃动。

李明看了看这气氛诡异的“营地”，心里直打鼓。

他磨蹭着走到离孙悟空最远、靠近涧水的一块大石旁坐下。

冰凉的石头寒意透骨，他下意识地裹紧了粗布僧袍，九齿钉耙杵在身边，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安心一点。

沙僧沉默地将几块硬邦邦的粗面饼子和一个水囊放在中间的空地上，算是晚餐。

没人说话。只有涧水奔腾的咆哮声，一阵阵冲击着耳膜，也冲击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李明拿起一块饼子，味同嚼蜡地啃着。

眼睛却忍不住瞟向那匹沉默的龙马。

小白龙…敖烈…他现在在想什么？观音的强制点化？西海龙宫的往事？还是…自己那句差点喊出来的“剧透”？

就在这时！

一直安静啃草的龙马，毫无征兆地抬起头！

那双在黑暗中依旧闪烁着幽绿光泽的马眼，猛地转向李明坐的方向，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探针，瞬间锁定了李明！

李明心头猛地一跳！手里的饼子差点掉地上！

那眼神，绝非牲畜的懵懂！充满了审视、疑虑，以及一丝…被深深压抑的屈辱和愤怒！

尤其是在看到李明脸上残留的尴尬和心虚时，那马眼中的幽绿光芒似乎更盛了几分！

小白龙的鼻孔里喷出两道带着腥气的白雾，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低沉、如同闷雷滚动般的呜咽。

它猛地甩了甩头，墨绿色的鬃尾如同鞭子般抽打空气，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随即，它不再看李明，烦躁地踱了几步，将头深深埋下，继续啃草，但动作明显带着一股压抑的戾气。

李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妈的！绝对被盯上了！

这小白龙心思重的很！自己那句“剧透”怕是成了他心里的刺！拉拢不成，反成隐患！

他下意识地看向孙悟空和沙僧。

孙悟空依旧闭目靠坐，仿佛对这一切毫无所觉，只有膝上的金箍棒似乎被他无意识地握得更紧了些。

沙僧…沙僧正低着头，小口地啃着饼子，死寂的侧脸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但李明敏锐地注意到，沙僧握着饼子的那只手，指关节似乎…过于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

一股寒意顺着李明的脊椎爬上来。

这队伍里，除了那个一心向佛、还有点“傻白甜”的唐僧，其他三个，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孙悟空是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沙僧是深不见底的寒潭，小白龙是潜伏爪牙的毒龙！自己这个“异数”夹在中间，简直是步步惊心！

夜深。

涧水的咆哮似乎也倦怠了些，化作低沉的呜咽。

寒气更重，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下几点微弱的炭火余烬散发着最后的热量。

唐三藏裹着薄薄的僧袍，靠着山岩，在寒冷和疲惫中沉沉睡去，眉头紧锁，显然睡得并不安稳。

龙马卧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巨大的身躯如同白色的山丘，马头枕在前蹄上，眼睛紧闭，但墨绿的鬃尾在夜风中偶尔无意识地抽动一下，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李明蜷缩在冰冷的石头旁，根本睡不着。

眉心那针尖般的暗点隐隐发胀，混沌母气残留的躁动让他心烦意乱。

孙悟空的嗤笑，小白龙冰冷的审视，沙僧死寂的沉默，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里盘旋。‘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坐以待毙…’

他悄悄抬眼，目光扫过营地。

孙悟空依旧保持着靠坐的姿势，一动不动，如同雕塑，只有额角紧箍那点幽光，证明他还活着。

小白龙那边，呼吸均匀，似乎睡着了。

沙僧…沙僧坐在阴影最深处，背对着所有人。

他低着头，赤色的长发如同帷幕般垂落，遮住了他的脸和上半身，只能看到一个沉默的、如同磐石的背影。

李明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

沙和尚！这个看起来最麻木、最“老实”的家伙！或许…是突破口？

同为被佛门“安排”的“罪人”，或许能有点共同语言，至少比试探那火药桶猴子安全！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尽量不发出声音，一点点蹭到沙僧身后不远处。涧水声掩盖了他细微的动静。

“三…三师弟？”李明压着嗓子，声音低得如同蚊蚋。

沙僧的背影纹丝不动，仿佛没听见。

李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继续低声试探：“这破地方…真他娘的冷。涧水吵得人心烦…你说那小白龙，看着神骏，脾气可真不小…观音菩萨也真是，点化就点化，弄得跟抓壮丁似的…咱们这取经，说是赎罪，我看呐，跟坐牢也差不多…”他故意将话题引向共同的“遭遇”，语气带着同病相怜的抱怨。

沙僧依旧沉默，只有涧水在呜咽。

李明的心一点点往下沉，难道猜错了？这家伙真就是个没感情的石头！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

沙僧那如同磐石般的背影，极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不是转身。

而是他披散垂落的赤发中，靠近李明这一侧的一缕发丝，仿佛被无形的风吹动，极其诡异地…向李明所在的方向，极其缓慢地…飘拂了一下！

那动作细微得如同错觉！

但李明瞳孔骤缩，他看得清清楚楚！

那缕赤发飘拂的轨迹，绝非自然夜风所致，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回应？或者说…警告？

更让他汗毛倒竖的是！

在那缕赤发飘拂的瞬间，他眉心那针尖般的混沌暗点，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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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极其隐晦、冰冷、带着污秽吞噬气息的意念，如同毒蛇吐信，极其短暂地掠过他的感知！

这气息…与流沙河底那幽冥沉棺同源，是沙僧体内蛰伏的血海之力！

李明瞬间僵在原地，如同被毒蛇盯住的青蛙，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他再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连呼吸都屏住了，身体本能地向后一点点挪动，远离那个散发着无形危险气息的背影。

沙僧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赤发垂落，如同沉睡的凶兽，只有那缕飘拂过的赤发，在夜风中缓缓落回原处。

死寂。

只有涧水的呜咽和李明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他退回到自己冰冷的石头旁，手脚冰凉，试探沙僧？简直是找死！

这家伙体内藏着一个定时炸弹，那血海之力对混沌气息异常敏感，刚才那一下，差点引爆！

‘这队伍没法待了！’李明绝望地想。‘孙悟空是刺猬，小白龙是毒蛇，沙僧就是颗裹着泥的毒气弹！唐僧…唐僧就是个活靶子！’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嘶昂——！！！”

一声充满无尽痛苦、暴戾与绝望的龙吟，如同撕裂夜幕的惊雷，猛地从涧水深处炸响！

这龙吟远比白天更加凄厉，更加疯狂，蕴含着令人灵魂颤栗的怨毒！

整个涧水瞬间沸腾，墨绿色的浪涛如同被无形巨手搅动，疯狂地冲天而起！

巨大的水柱炸开，冰冷腥臭的水雾如同暴雨般泼洒向涧畔营地！

“怎么回事？！”唐三藏被惊醒，骇然失色！

孙悟空猛地睁眼，熔金火眼瞬间爆射出锐利的光芒，死死锁定翻腾的涧心！金箍棒嗡鸣震颤！

沙僧也豁然起身，死寂的眼底第一次流露出清晰的凝重，降魔宝杖瞬间握在手中！

龙马如同被这龙吟刺激到，猛地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同样痛苦而暴戾的长嘶！

它浑身雪白的鳞片下，竟隐隐透出墨绿色的光芒！

一股狂暴、混乱、带着水族腥气的恐怖龙威不受控制地从它体内爆发出来！

马眼瞬间化为幽绿的竖瞳，死死盯着涧水深处，充满了同源的愤怒与…一丝恐惧？

“敖烈！稳住心神！”唐三藏惊骇地勒紧缰绳，试图安抚，但毫无作用！

涧心！

翻滚的墨绿色浪涛之中，一道巨大无比、通体覆盖着惨白鳞片、却缠绕着浓得化不开的黑色怨气的龙影，猛地探出水面！

那龙影双目赤红如血，充满了纯粹的毁灭**，它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怨念和涧水精华凝聚的恐怖虚影！

“负我者…死！！！”怨毒龙影发出非人的咆哮，巨大的龙爪裹挟着冻结灵魂的寒气和翻腾的怨念黑雾，无视了岸边的众人，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狠狠抓向那气息暴走、痛苦嘶鸣的龙马！

目标——龙马体内那被观音强行打入、此刻正因同源怨念刺激而剧烈波动的——佛门禁制烙印！

“孽障！敢尔！”孙悟空厉喝一声，强提一口虚弱的气息！

他知道小白龙若被这怨念龙影击中禁制，轻则重伤失控，重则可能当场被怨念反噬，魂飞魄散，队伍再损一员，取经路瞬间断绝！

他身影化作一道黯淡的金红流光，速度比全盛时慢了何止十倍，却带着一股惨烈的决绝，后发先至，挡在了龙马与那抓下的怨念龙爪之间！

金箍棒没有燃起烈焰，那太耗本源。

棒身只是凝聚起一点极其凝练、呈现出暗金色的破妄之力光点，如同黑夜中唯一的寒星，精准无比地点向怨念龙爪抓来的核心——那缠绕着最浓郁怨念黑雾的爪心！

“破！”

一点寒星，撞入翻腾的怨念黑雾！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细微的、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寒冰上的湮灭声！

暗金寒星所及之处，翻腾的怨念黑雾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凄厉的尖啸，瞬间消融、溃散！

构成龙爪核心的怨念法则结构，在破妄神光那洞穿虚妄、否定扭曲的意志冲击下，出现了短暂的崩解！

巨大的怨念龙爪猛地一滞，抓下的势头硬生生顿住，赤红的龙目中闪过一丝混乱和痛苦！

“吼！”怨念龙影发出更加疯狂的咆哮，溃散的怨念黑雾疯狂倒卷，试图重新凝聚龙爪！

但孙悟空争取的就是这瞬间的迟滞！

“收！”唐三藏抓住机会，强忍着恐惧，双手合十，口中急速诵念观音所授的紧箍咒…不，是专门针对小白龙禁制的安抚真言！

一道微弱的佛光从他指尖射出，没入痛苦挣扎的龙马体内！

龙马体内那剧烈波动的佛门禁制烙印，在真言佛光的安抚下，光芒急速闪烁，暂时稳定下来！

它眼中暴戾的幽绿光芒稍褪，痛苦的长嘶转为低沉的呜咽。

与此同时！

一直沉默旁观的沙僧，眼中死寂的寒光一闪！他并未攻击那怨念龙影，而是猛地将手中降魔宝杖狠狠顿入脚下地面！

“嗡——！”

一道凝练的乌沉光柱从杖尖迸发，并非攻击，而是瞬间扩散成一个半圆形的、散发着浑厚大地气息的屏障，将唐三藏、龙马以及营地牢牢护在其中！隔绝了外面狂暴的龙威、怨念冲击和冰冷的水雾！

怨念龙影见一击无功，佛光屏障又起，发出更加不甘和怨毒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在涧水中疯狂翻滚、搅动！

墨绿的涧水被染上丝丝缕缕的污黑，腥臭扑鼻！

最终，在孙悟空破妄之力持续的干扰和佛光屏障的隔绝下，那巨大的怨念龙影如同失去了目标的困兽，带着无尽的怨恨，缓缓沉入深不见底的幽暗涧水之中，只留下翻腾的墨绿色波涛和久久不散的腥风。

危机解除。

营地一片狼藉，被冰冷的涧水浇透。

孙悟空拄着金箍棒，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额角紧箍幽光急促闪烁，显然刚才强行催动破妄之力，牵动了本源伤势和紧箍的反噬。

沙僧维持着乌光屏障，死寂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握着宝杖的手微微颤抖，似乎消耗不小。

唐三藏惊魂未定，紧紧抱着龙马的脖子安抚。

龙马气息虚弱，墨绿的鬃尾无力地垂落，巨大的马眼中残留着痛苦、恐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空洞和麻木。

李明瘫坐在冰冷的泥水里，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他看着眼前这一切，看着孙悟空强撑的虚弱，看着沙僧深藏不露的力量，看着小白龙眼中那令人心悸的麻木…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和明悟，如同涧底升起的寒流，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脏。

‘明白了…全明白了…’他在心底无声地嘶吼，牙齿都在打颤。

孙悟空甘愿戴紧箍？沙僧沉默是懦弱？小白龙只是坐骑？

狗屁！

这西行取经，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熔炉！一个囚笼！

神佛们把一群身负血仇、心怀不甘、甚至藏着颠覆之力的“异数”强行塞在一起，用所谓的“劫难”和“正果”当燃料，逼着他们在互相猜忌、互相消耗中，要么被磨灭，要么被“驯化”成想要的工具！

自己那点“剧透”和“引导”的小心思，在神佛的棋局和这些队友深藏的恐怖面前，简直幼稚可笑得像孩童的呓语！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

在这条西行路上，活下去，摆脱“净坛使者”的宿命，比他想象的，艰难何止万倍！

掀翻这神佛秩序？他妈的，先想想怎么不被这熔炉炼成灰吧！

鹰愁涧的夜，冰冷刺骨。水面下，那沉没的怨毒龙影，如同一个不祥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