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不要丢下为师去当勇者啊！ 第130章 未来法

人类王国当中发生的巨变，到底会给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不好说，总而言之，五大王国各自有各自的苦楚。

而纯白教会的贝蒂和米朵妮，则是始终跟着维娜等人。

这是迫不得已的举动。

她们不在的...

少女指尖摩挲着剑身上的铭文，那几个字像是从锈蚀深处挣扎而出的残魂，微弱却执念不散。她读不出全句，只依稀辨得“最骄傲”三字，其余皆被岁月啃噬殆尽。可这三个字却如针尖刺入心口，激起一阵无由的酸楚。

她猛地缩手，仿佛被烫到一般。

“师父……”她低声重复，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为什么这个词……会让我胸口疼？”

邻桌佣兵仍在絮叨命运之塔的传闻，说北境荒原一夜之间裂开巨坑，黑曜石塔自地底升起，通体浮现出血色纹路，宛如活物呼吸。有人说那是世界的伤疤重新撕裂，也有人说，是某个不该醒来的存在正试图挣脱束缚。

“据说这次不一样。”一名满脸刀疤的老猎人压低嗓音，“钟声没响，可进去的人全都变了??出来时眼神空洞，嘴里反复念叨同一个名字：‘林渊’。”

少女浑身一震。

林渊？

这名字像是一把钥匙，猝不及防捅进她记忆的锁孔。刹那间，无数碎片呼啸而至：雪夜中披着旧袍的男人弯腰将她抱起；山门前桃花纷飞，他站在石阶上回头笑她笨；深夜烛火下，他一遍遍教她握剑姿势，手心覆着手心……

画面戛然而止。

她头痛欲裂，扶住桌沿才没跌倒。酒馆里嘈杂依旧，无人察觉她的异样。

“你没事吧？”酒保递来一块湿布，“脸色白得吓人。”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解释，“我只是……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酒保叹了口气：“人都会这样。尤其拿着这种破剑到处跑的，多半是在找什么吧。”

少女低头看向那柄剑。它静卧在桌上，看似朽败不堪，可每当她触碰，便有一丝极细微的震颤顺指骨蔓延至心脏，如同回应某种沉睡的契约。

当晚，她在小镇外的破庙过夜。

月光透过坍塌的屋顶洒落，照在剑身上。她抱着膝盖坐着，望着那抹幽蓝微光在铁锈间若隐若现，忽然开口：

“如果你能说话就好了……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又在等谁？”

话音落下，风穿堂而过，卷起几片枯叶，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恰似当年命运之塔前飘舞的落叶轨迹。

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山巅。

林渊仍坐在崖边，膝上空鞘未动。他已在此守候三年，日升月落，风雨无阻。他的白发更长了，衣袍也褪了颜色，唯有眼神未曾动摇。

他知道，封印虽成，但命运不会真正安眠。

那一日，他以自身精血唤醒剑灵，又借艾莉娅之愿力将记忆封存于剑中。此剑不再仅为兵器，而成了一枚“心锚”??承载一段被世界抹去的真实。只要剑未毁，羁绊便未断。

而今，他感应到了。

那柄尘封之剑，正在苏醒。

他缓缓闭眼，掌心贴上空鞘，默念咒言。一道微不可察的银线自鞘中射出，穿越云层、山川、河流，直奔北境而去。

这是他三年来每日必行之事??向剑传递一丝神识，唤醒沉睡的记忆种子。不多不少，仅够让她开始怀疑，开始追寻，却不至于骤然承受全部真相而崩溃。

“还不到时候。”他喃喃，“但快了。”

北境荒原，风沙漫天。

翌日清晨，少女醒来时发现剑竟不在身边。

她猛然惊坐，环顾四周，只见庙宇角落的供桌上，那柄破剑正斜倚在那里，剑尖朝东，仿佛被人刻意摆放。而原本覆盖其上的铁锈，竟自行剥落了一小片，露出底下光滑如镜的金属表面。

她走近，怔住。

剑脊内侧，浮现出一行细小篆文，随光线流转忽明忽暗：

**“当你看见这段字时，说明你已踏上归途。”**

她颤抖着伸手触摸，文字随即化作流光钻入指尖。脑海轰然炸开??

*林渊立于塔前，对她微笑：“艾莉娅，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徒儿。”*

*暴雨倾盆，她练剑失败第一百次，伏地痛哭，他蹲下来说：“哭完就起来，为师陪你重来。”*

*她第一次斩断幻影魔狼，转身兴奋大喊：“师父你看！”而他笑着点头，眼里有星光。*

*雪夜里，他背着昏迷的她跋涉百里求医，自己冻伤双腿也不曾停下。*

*最后是命运之塔顶，她伏在他肩头哭泣：“我不想成为英雄……我只想做你的徒弟。”*

记忆洪流退去，她跪倒在地，泪如雨下。

“原来……原来你是真的……”她哽咽着，“我不是做梦……你真的存在过……”

她死死抱住剑，像是怕它再次消失。

“林渊……林渊！！”她嘶喊出声，声音在破庙中回荡，“你在哪？！你说好等我的！你说过的??‘这一次，换我等你了’！！”

风呜咽穿过残垣，没有回答。

但她知道，这不是终结。

这是起点。

三日后，她抵达北境荒原边缘。

远处，命运之塔巍然耸立，黑曜石表面爬满猩红裂痕，宛如干涸的血河。天空阴沉，不见飞鸟，连风都带着腐朽的气息。三具尸体横陈塔基周围，皆双目圆睁，面容扭曲，嘴唇微动，似仍在无声呼唤某个名字。

少女握紧手中剑，一步步走向塔门。

就在她即将踏入之际，地面忽然震动。一道虚影自塔心冲出，凝成半透明女子形态??正是另一个“她”，那个舍弃情感、登顶成功的勇者之魂。

“回来吧。”那身影低语，声音冰冷如霜，“你本不该觉醒。遗忘才是你的宿命，平静才是你的救赎。”

“不。”少女摇头，眼中泪水滑落，却无比坚定，“如果忘记你就叫救赎，那我宁愿永远痛苦。”

“你会失败。”勇者之影逼近，“每一次重启，都有人尝试改变结局。但他们最终都会明白??牺牲一人，拯救万千，才是唯一正道。”

“那你告诉我！”少女怒吼，“为何那些被拯救的世界，最后都归于死寂？因为你斩断了爱！因为你忘了呼喊‘师父’时的温度！那样的胜利，算什么胜利！”

勇者之影微微晃动，似乎被触动。

“……你也曾犹豫过。”少女缓声道，“在最后一刻，你说‘也许你说得对’。你不是不想回头，只是不敢相信??有人愿意为你停留。”

虚影沉默良久，终是轻叹：“可这条路，注定孤独。”

“那就让我孤独一次。”少女举起剑，“但我绝不放手。”

话音落，剑身骤然爆发出耀眼银光，与塔顶残钟共鸣。整座命运之塔剧烈震颤，裂缝中渗出幽蓝光芒，如同伤口再度撕裂。

与此同时，林渊在山巅猛然睁眼。

“她进去了。”

他站起身，抽出腰间另一柄短匕??那是当年为艾莉娅打造第一把木剑时所余的材料所铸，亦沾染过她的血与泪。他割破手掌，将血滴于空鞘之上。

“以吾之名，召汝归来??”

咒言出口，天地变色。

北境荒原上空乌云翻滚，一道银色光柱自天而降，贯穿命运之塔！塔身开始崩解，碎石如雨坠落，而那口残破青铜钟悬浮而起，钟心裂痕不断扩大，从中涌出浓稠黑暗??那是所有轮回中陨落勇者的怨念聚合体，是命运本身孕育出的“反噬”。

“阻止她……”黑暗中传来千万个声音，“改写规则者，必遭吞噬！”

少女屹立塔前，剑指苍穹。

“你们吞噬了无数个我。”她冷冷道，“但这一次，我不是一个人。”

她将剑高举，对着天空呐喊：

“林渊??听见了吗？我回来了！”

刹那间，空鞘中的回应终于抵达！

剑灵彻底觉醒，银光化形为人影??模糊的身影披着旧袍，背影挺拔如松。虽看不清面容，但她一眼认出。

“师父……”

“别怕。”幻影轻语，“为师陪你，再闯一次。”

两人并肩而立，迎向扑面而来的黑暗洪流。

第一重试炼再现：迷雾森林。

幻象丛生，尽是过往伤痛??幼年父母被杀之夜、初次失手害死同伴、林渊为她挡下致命一击后倒下的瞬间……每一幕都足以让人精神崩溃。

但这一次，她不再逃避。

“这些都是真的。”她握紧剑，“所以我更要前进。”

第二重：深渊回廊。

无数个“艾莉娅”从墙壁走出，质问她为何选择软弱，为何拒绝力量，为何执着于一个凡人师父？

“因为他是让我成为‘人’的人。”她答，“而不是工具，不是武器，不是牺牲品。”

第三重：时间迷宫。

她在不同时间节点穿梭，目睹林渊老去、死去、化为石像……甚至看到他自己走入命运之塔，只为寻找她遗失的灵魂。

“你不该进来！”她哭着撞击时空屏障，“出去啊！你还活着！你还等着我啊！”

第四重至第十一重，接连开启。

她逐一走过，每一步都踏碎一层谎言。剑光所至，幻象崩解。而那道银色幻影始终伴随左右，偶尔抬手为她拨开荆棘，偶尔低声提醒陷阱方位??一如当年教学时的模样。

终于，第十二重门开启。

塔顶重现。

青铜钟悬于虚空，钟心黑洞旋转，传出低语：“献祭一人，重启轮回；或放任崩坏，万劫不复。”

少女走上前，剑尖垂地。

“我不选。”

“什么？”钟声震荡。

“我不接受你们设定的选项。”她抬头，目光如炬，“既非牺牲，也非毁灭。我要打破这个循环??用属于‘艾莉娅’的方式。”

她转身，面向那道渐淡的幻影。

“师父，还记得你说过吗？真正的强大，不是斩断牵挂，而是明知会痛，仍选择去爱。”

幻影微笑，轻轻点头。

下一瞬，她猛然挥剑，不是斩向钟，而是刺入自己胸口！

鲜血溅落剑身，顺着铭文流淌，尽数注入剑灵核心。与此同时，她高声吟诵当初封印时的誓言：

“我愿舍弃力量，但不舍初心；

我愿遗忘过往，但不毁羁绊；

若有一日迷途，请以此剑唤醒我??

我是艾莉娅，曾有一位师父，等我在塔外！”

剑灵轰然爆发，银光席卷整个塔顶！

那道幻影不再虚渺，竟渐渐凝实??林渊的身影完整显现，真实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次，”他声音温柔而清晰，“是我来接你回家。”

钟体哀鸣一声，彻底碎裂，化作点点星尘消散。塔基龟裂，整座命运之塔缓缓下沉，回归大地深处。

阳光破云而出，洒在荒原之上。

当林渊抱着昏睡的艾莉娅走出塔基时，风带来了春天的气息。

她睫毛轻颤，缓缓睁眼。

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在他脸上。

“……老师？”

林渊心头剧震，几乎不敢相信。

“你……记得我？”

她嘴角微微扬起，虚弱却明亮：“嗯。虽然好多事像梦一样，但有一点很确定??”

她抬起手，抚上他满是风霜的脸颊。

“无论多少次轮回，我都想回到你身边。”

林渊再也克制不住，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泪水浸湿了她的发。

远处，夕阳熔金，映照着两道相依的身影。

而那柄剑静静插在一旁土地上，剑身光洁如新，铭文完整浮现：

**“此处封印着一位不愿成神的女孩，以及她不肯放手的爱。”**

夜幕降临，星辰初现。

某颗遥远的流星划破天际，坠向无人知晓的远方。

而在宇宙某一角落，一口新的青铜钟悄然成型，钟面空白，等待刻录下一个故事。

风拂过大地，带走了旧日的悲鸣。

这一次，命运选择了沉默。

因为有些羁绊，早已超越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