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棋俗人 04 诗歌与文学

曦曦走在路上。

走在一条又黑又冷的小路上。

风在吹，在叫，他也在咆哮。

这咆哮的风啊，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条小路上挥洒着自己的愤怒呢？

这愤怒的风啊，为什么非要在她孤身一人时彰显着自己的强壮呢？

这强壮的风啊，吹散了白云，染红了太阳，也让刚升起的朝阳倦了。

她抱紧着手里的围巾，眼神迷途的望着那没有尽头的小道，她在怕。

她绕了一圈，直到看到那盏发黄的路灯，她和她的影子也在哆嗦的。

她思念着那天的包子，也思念着那时父亲味道，她望着天好像再问：

胜负，真有那般重要？若天为棋，地为盘，那到底谁是黑，谁是白？

她不懂，也不知，她只想抱着这大大的围巾，走在这小小的小道上。

哪怕风再大，再冷，她想只要她坚强的笑，那这风也应该是在欢唱！

天徒矜高！地在哀嚎！风在咆哮！阳光普照！她在背着光，在大笑！

……

少女似诗，少年似剑，棋似光阴。

当曦曦这名少女握着棋和对面少年对弈时，诗与剑还有光阴三者碰撞后，好像在这局对弈中忽然发酵成为了文学。

文学，好像正如下棋对剑那般，尽头要么是死亡，毁灭；要么就是新生，毁灭后的重生。

那一路路精奥玄妙的棋步，好似是文学的灵与肉，在这张小小的棋盘里逐渐丰满着。

都说诗是这片土地上最美的语言，但如今好像没人愿意去深剖现代诗人的现代诗了。也虽然人人都说剑是这片土地上最不可缺少的武器，但如今这世界好像没人愿意是去学剑，整个天地间好像只剩下口蜜腹剑。

坐在曦曦对面的少年，无疑就是一把剑，一把还没有剑鞘的幼剑。

一把幼小还未经历过世俗洗礼的剑最是锋利，当然，也就只有这把幼剑，才可能与曦曦这处在最美丽年龄的新现代诗，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在这韶光荏苒里，出现着像现在这般有趣的文学。

这把幼剑，大概就是曦曦这首新的现代诗歌在这个年华里遇见最伟大的敌人。

毕竟，他已经过了剑胚的年纪，他也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成为职业棋手。

以他十五岁的年龄若是成为职业棋手，想必就算在上京这个大城市，也能被媒体和各大新闻追逐着吹捧着。

到那时，这把幼剑不能再用是锋芒毕露，崭露头角的词语去赞美，饱以期待。而是会先接受世俗的洗礼，再用着养晦韬光或是盛气凌人去被人称道，去成为一个褒或贬的形容词！

……

新诗好像从来没赢过这把幼剑。

不但是因为新诗太过娇弱，就像是一朵路边的野花一样脆弱。

更是因为她太过于善良，善良到她都亲手折断了自己身上的刺，生怕着伤害着那些知足的、贪婪的、善意的、恶意的人。

她应该是一朵平凡的花吧？

若不是一朵平凡的花，在她盛开的那一天，她早就被人采摘放在花瓶里，直至枯萎了吧？

你看，这第一手，这朵平凡的野花，放弃了最优秀的，最璀璨的文字，选出了最差最难看最不起眼，甚至于最寻常的文字“一”。

这朵花的谦让和对文字的敬畏，并没有让那把幼剑，用着同样礼让去回敬她。

反倒是让那把幼剑贪婪的占据着一个又一个优美，华丽，璀璨的文字。几手下来，他几乎占据了绝大多数美好的文字，这些美好的文字在他手下，好像化成了水泥和砖头，那水泥和砖头在他那舞动的影子里，漂亮的堆积在一起，刹那间便成为了一栋栋伟岸的现代化高楼。

那一栋栋钢筋水泥筑成的高楼啊，美丽的让人心生向往，那一栋栋由钢筋水泥堆积起来的大厦啊，好像也开始不满足于本该属于他们的城市里，他们望着遥远的夕阳，疯狂地扩张着。

那一个个美好的文字，浮夸着，华丽着，堆积在一起，也形成了一个个让人徜徉的句子。

而她，则是小心翼翼地捡着那一个个被幼剑遗漏下的贝壳和残渣，她好像想用这些小小的贝壳还有那残渣，去堆积着一个美丽的，小小的属于她的城堡，她也似乎在用着这种不争不抢的方式，默默地守护着她作为花与诗的梦。

但当她一次一次筑成了那个属于她的小小城堡时，霸道的高楼大厦总是会及时的出现在她面前。

那霸道的高楼大厦，似乎也分不清城市、乡村、海洋、沙滩的区别。它们好像变得已经不满足华丽，璀璨的文字，现在的它们只要看不属于它们拥有的文字，就想要去吞噬着去壮大着。

无论好坏、褒贬，只要在这些越来越贪婪的高楼大厦眼里，这些词语都会成为它们的地基，材料，脊梁，甚至于新的同伴。

在这一个个看上去华丽的高楼大厦吞噬下，那些原本被抛弃的、贬义的、带着歧异的文字，纷纷摇身一变，以一个新的面孔出现在世人面前。

它们满意的被世人热烈讨论着，分享着，它们好像也从来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

也毕竟，曾经这些带着贬义和歧异的文字和文字组合在一起，曾是让人唾弃的。

但在这华丽的文字包装下，那些让人唾弃的文字，也换上了华丽的外套，让人追捧着。

你看，那明明是去形容人品不好男人的词语，转眼一变成为很多男人追捧的目标。

那原本应该是耻辱去形容某些人和事的词语，在华丽的文字，句子的包装下，成为了一个褒义词！

你在看，那朵花本来辛辛苦苦建成的梦幻城堡，在这一个个是非不分的词语下，不断崩塌着。

那由一个个华丽的文字组成的文学啊，洗刷了很多该被铭记的东西。

那些东西，虽然离现在已经十分遥远了。

但他还活过，还存在着！

他不该去被取代着，去被嘲笑着！

那朵花看着四周的高楼大厦，她还在努力着，还在努力着去建筑着她眼前这个小小的城堡。

虽然她明白，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但她仍然相信，就算是用着最普通最寻常的文字，只要带着自己最真挚的情感，迟早也会像那一朵朵来过，现在枯萎着，曾带来花香的花一般。

带给人希望。

她终于…终于在高楼大厦的包围中建成了自己的城堡。

当她望着那座小小的城堡，她哈哈大笑起来。

这座小小的城堡，虽然比起四周的高楼大厦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但是它每一步都是精挑细选的，也是一次又一次被摧毁后重建的。

它很坚强！

它也很能接受着时间的考验！

当她用力的拥抱着这小小城堡时，忽然她听到了身旁崩塌声。

那一座座被华丽，被词藻累计到失去原本意义的大厦高楼啊！

终于因为它们的贪得无厌，终于倒塌了！

那一个个披着华丽外衣的贬义词，尖叫着看着自己身上褪去的衣裳！

化为了它们原本丑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