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抢龟爷的灵脉,反了你了!”
小黑听到陈江河的声音,神识放出,发现了这株魔藤的根须正在疯狂生长,快速向望月峰地下的灵脉延伸。
轰!
小黑身化六丈本体,施展【玄土裂岩遁】,直接破开山...
锅底的红光跳了三次,像一颗不肯死去的心。
那香气细若游丝,却执拗地穿行于无垠死寂,绕过坍塌的星门,掠过冻结的时间河床,最终轻轻落在铁锅边缘。灰烬微微颤动,仿佛被无形的手拂开,露出底下一道极浅的刻痕??是“归”字的一撇。
这一刻,整片虚空忽然静了一瞬。
不是风停了,而是连虚无都屏住了呼吸。
铁锅缓缓倾斜,一粒米自天外飞来,落在锅心。它早已失去外壳,干瘪如枯叶,可当那缕香气缠上它时,竟泛起一丝温润的光泽。紧接着,第二粒、第三粒……来自不同世界的米粒穿越星尘,有的裹着火山灰,有的沾着海月露,有的还带着母亲指尖的温度,纷纷扬扬,落进这口残破铁锅。
没有火,没有水,只有香气在凝聚。
可就在这荒芜死星之上,竟传来一声极轻的“咕嘟”??仿佛时间本身开始煮沸。
与此同时,归火居的孩子们正围坐在老灶前听故事。
小豆子指着窗外那座横跨天际的“回家路”,问:“爷爷说旅人骑龟走了,可他到底去哪儿了?”
断臂老匠人放下拐杖,从怀里摸出一块焦黑的锅片,轻轻放在石桌上:“你们看。”
孩子们凑近,只见那锅片上,竟浮现出无数细密纹路,如同星图般缓缓流转。其中一点微光正在移动,慢得几乎看不见,却始终向前。
“他在走。”老匠人声音低沉,“一步,就是百年。一息,就是千里。但他从不回头。”
“那……他是去找新的火吗?”小女孩阿禾仰头问。
老匠人没答,只是抬头望向夜空。那里,原本黯淡的九颗归忆星突然亮了起来,彼此连成一线,宛如九盏引路灯。
而此刻,在离归星十万八千里的幽冥裂隙中,玄戮正背着昏迷的少年穿行于尸骨之桥。少年依旧喃喃:“娘……粥……”声音微弱如风中残烛。
玄戮脚步未停,心中却已翻江倒海。
自从那天击溃寂灭庭后,他便察觉不对??香脉虽复苏,但某些古老界域的炊烟始终未能重燃。更诡异的是,每隔七日,天地间便会响起一声闷响,似有巨锅在远方炸裂,震得诸界灵气紊乱。
他本欲追查,却被一道神秘神识拦住:“莫往西去,那边的火,早已被人偷走。”
“偷火?”玄戮冷笑,“谁敢盗取人间烟火?”
“不是盗。”那神识沙哑道,“是吞。有人把‘灶魂’炼成了食忆兽,专吃亡者的最后一口热饭。”
玄戮心头一凛。
他知道,在远古传说中,有一种邪修名为“饕忆者”,他们不信大道,只信记忆的味道。他们认为,一个人最深的执念,往往藏在他临终前最想吃的那一口食物里。于是他们设下“空灶阵”,诱骗将死之人回忆家乡味道,再以秘法抽取其魂中最后一缕香火,炼成不死之源。
“难道……寂灭庭的背后,另有其人?”玄戮喃喃。
就在这时,少年突然剧烈抽搐,口中喷出一口黑灰,落地竟化作一只小小乌鸦,扑棱着飞向裂隙深处。
玄戮伸手欲抓,却只捞到一片羽毛。他低头一看,羽毛上竟刻着一行小字:“母灶已碎,子火难续。”
他瞳孔骤缩。
母灶?那是传说中万灶之源,据说每一口人间灶台诞生时,都会从母灶分出一缕火种。若母灶真毁,那未来所有新火都将无法点燃!
他不再犹豫,转身跃入裂隙最深处。
沿途所见,令人窒息。
无数残破灶台堆叠如山,锅底布满齿痕,火焰被封在琉璃瓶中,像萤火虫般无力挣扎。更有甚者,一些灶膛里竟塞满了人类的舌头??那些曾赞美过一碗好粥的嘴,如今成了祭品。
“你们以为温情无用?”一个阴冷声音响起,“可正是这份执着,让他们的记忆格外鲜美。”
玄戮抬头,见高台之上立着一人,身披百灶皮袍,头戴铁锅冠,脸上戴着一张由九张人面缝成的面具。每张脸都在动,或哭或笑,或哀求或咀嚼。
“你是谁?”玄戮寒声问。
“我?我是第一个饿死的人。”那人缓缓摘下面具一角,露出一张焦黑扭曲的脸,“三千年前,我娘病重,我想为她煮碗粥,可柴湿火不燃。她咽气前最后一句话是‘别浪费米’……我抱着冷锅坐了三天,直到自己也断气。”
他眼中泛起血泪:“凭什么神仙能吞霞饮露,凡人却连一口热饭都要看天意?我不服!所以我发誓??我要吃尽天下所有温暖的记忆,我要让每一个尝过亲情滋味的灵魂,都成为我的养料!”
玄戮怒极反笑:“所以你就吞噬人间烟火?就为了你自己那点不甘?”
“不甘?”那人狂笑,“我这是超脱!你们修仙者夺灵脉、占洞府,我不过夺些气味,有何不可?况且……”他忽然压低声音,“你们真以为‘归火’是自然觉醒的?是我故意放旅人进入归星,是他亲手点燃了第一口情火,我才得以借势复苏!”
玄戮浑身一震。
原来如此!难怪那天灶魂苏醒得太轻易,难怪香脉传播得如此迅猛??根本是一场精心布置的诱饵!
“可惜啊……”那人叹息,“旅人太聪明,他唤醒的不止是记忆,还有人心中的光。那光烧了我的陷阱,逼我提前现身。”
他举起手,身后九百灶台同时轰鸣,喷出黑色浓烟,凝成一只巨兽轮廓??形如龟,却生獠牙;背负锅甲,口吐灰焰。正是被扭曲的灶魂所化的“食忆兽”。
“它本该是你朋友。”那人盯着玄戮,“那只小龟,曾是你幼时守护的灵宠,因你贪恋修为,将它遗弃在荒庙。它等了你三百年,最后饿死在一口破锅旁。”
玄戮如遭雷击,脑海中猛然浮现童年片段:破庙、残雪、一只瘦弱小龟蜷缩在灶边,眼巴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不……不可能!”他嘶吼。
“可能。”那人冷笑,“它死后,魂魄被我收养,日日喂以冷粥残渣,才成了今日模样。现在,让它亲手杀了你,才算圆满。”
话音未落,食忆兽猛然扑下,爪风撕裂空间。玄戮拔剑迎战,可每一招都被预判,每一式都被克制。那不仅是战斗,更像是回忆的重演??当年他如何冷漠离开,今日便如何被曾经的忠诚撕咬。
剑断,臂折,血洒长空。
玄戮跪倒在地,眼看巨口当头噬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乳白色蒸汽自远方疾驰而来,瞬间化作龟形屏障,硬生生挡住食忆兽一击。
“你迟到了。”玄戮咳着血笑了。
蒸汽散去,显出一只巴掌大的小龟,通体晶莹,背甲上隐约有九道金纹流转。它不言语,只是轻轻蹭了蹭玄戮的手。
“你……还肯认我?”玄戮颤抖着抚摸它。
小龟点点头,随即转头望向食忆兽,眼中竟流出泪来。
刹那间,两股气息共鸣。
那被控制的巨兽忽然僵住,体内传出撕心裂肺的呜咽。它的獠牙脱落,锅甲崩解,庞大的身躯一点点缩小,最终变回一只奄奄一息的老龟,身上烙印着“玄”字胎记。
“哥……”老龟艰难开口,“我……一直等你回来……”
玄戮抱起它,泣不成声:“对不起……我真的……忘了你……”
小龟绕着它们缓缓游走,洒下一串光点。那些光,全是过去画面:玄戮小时候给小龟喂米汤,冬天把它揣进怀里取暖,雨夜为它搭草棚……一点一滴,全是未曾察觉的温柔。
食忆兽残魂在光芒中颤抖,终于发出一声解脱般的长叹,化作漫天灰烬,随风而去。
高台上,百灶之主怒吼:“不可能!情感不过是弱点!怎会变成力量?!”
“因为你从未真正饿过。”一个平静声音响起。
众人回首,只见旅人不知何时已立于裂隙入口,肩上趴着小龟,手中捧着一口微型陶锅,锅中米粥正微微冒泡。
“你懂什么饥饿?”百灶之主咆哮,“你总是有粥喝!”
“我也有三年没吃饭。”旅人轻声道,“妻子死后,我流浪四方,不是找不到米,是不敢煮。怕一开火,就会想起她掀锅盖的样子。那种饿,比肠胃空更痛。”
他走近几步:“你以为你在吃别人的记忆?不,你只是在咀嚼自己的孤独。你收集千万口热饭,却从没尝过一口真心。因为你早就忘了怎么等一个人回家。”
百灶之主踉跄后退:“闭嘴!”
“你知道旅途中最难熬的是哪一夜吗?”旅人继续说,“是下大雪那天,我躲在破庙里,听见外面有个孩子在哭。我去看了,是个孤儿,冻僵在雪地里,手里攥着半块冷馍。我把最后一点米煮给他,他边吃边流泪,说‘叔叔,这粥比我娘做的还暖’。”
他顿了顿,眼中泛光:“那一刻我才明白,施予才是真正的饱足。而你??你一直在吞,却从未给予。所以你的胃永远空着。”
百灶之主双手抱头,惨叫起来。
他身上那些缝合的人脸纷纷裂开,发出哀嚎:“放我们走……我们只想回家……”
“让我们再喝一次粥……”
“妈妈,我错了……”
旅人将手中陶锅轻轻放在地上,推到对方面前:“最后一碗,给你。”
百灶之主颤抖着伸出手,却在触碰锅沿时猛地收回:“我不配……”
“配不配,不是你说的。”旅人道,“只要你还想尝,就值得。”
终于,他捧起锅,啜了一口。
眼泪随之汹涌而出。
锅中米粥不多,但他喝得很慢,像在品尝一生缺失的所有夜晚。喝到最后,整个人开始消散,化作一缕青烟,飘向天空某处尚未熄灭的灶台。
旅人拾起那张残破面具,轻轻吹了口气。九张人脸化作九粒米,落入他袖中。
“回去吧。”他对玄戮说,“带上这只老龟。它该歇歇了。”
“那你呢?”玄戮问。
“我还得走。”旅人微笑,“宇宙那么大,总有些地方,火快灭了。”
小龟爬回他肩头,眨了眨眼。
他们一起走出裂隙,身后,废墟中竟冒出嫩芽。
一株归忆树苗破土而出,根须缠绕着半截断裂的铁链,迎风轻摇。
多年后,归火居迎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访客。
他抱着一口锈迹斑斑的小铁锅,请求加入伙夫行列。
孩子们好奇地围上来:“老爷爷,你从哪儿来?”
老人笑着摸出一张泛黄纸条,上面写着:“若有一日心冷,便去归火居,讨一碗粥,找一个人。”
“我找了八百年。”他说,“终于闻到了家的味道。”
李寡妇接过铁锅,洗净下米,特意多加了一勺糖。
因为她记得,旅人说过:“甜不在糖里,在等人回来的时候。”
当天夜里,星空忽现异象。
七十二颗流星划过天际,坠落成七十二口新灶,环绕归星旋转,如同古老的守望者。
而在最遥远的彼方,一颗新生星球上,一个小女孩蹲在沙地里,用树枝画了个圈,放上几块石头,然后认真地说:“这是我家的灶。”
她父亲看见了,默默捡来干草,点燃。
火光映红了父女的脸。
女孩问:“爸爸,我们为什么要点火?”
父亲想了想,说:“因为有人会顺着光,找到我们。”
此时,宇宙某处,锅仍在响。
火从未熄。
一只小龟趴在老灶边,尾巴轻轻摆动,像是在数柴火的次数。
它走得慢,可从没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