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小师叔 第64章 星辉抚怨

第64章星辉抚怨(第1/2页)

寒潭石室，死寂如渊。

唯有那银色光柱，如同九天垂落的星河，静静笼罩着潭中那狰狞咆哮的血煞龙影。光柱内，嗤嗤的消融声不绝于耳，污秽的血煞之气如冰雪遇骄阳，快速剥离、净化。那庞大龙影痛苦地扭动、挣扎，发出低沉而混乱的呜咽，暗红色的疯狂火焰在龙瞳中明灭不定，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声更加痛苦的嘶鸣。

玄青抱着脱力昏睡的欧卫，静静立于潭边墨玉般的岩石上。他墨色的身影在光柱辉映下如同定海神针，深邃的目光穿透翻腾的血雾与消融的污秽，牢牢锁定着那庞大龙影内部核心处，那道若隐若现、布满蛛网般裂痕的暗金龙魂虚影。

星源之力，造化生机，乃天地间至纯至正之力，亦是万秽邪煞的绝对克星。欧卫那一声源自无垢之心的“不哭”，如同点燃神火的引信，彻底激发了“灰灰”盆中两片玉叶所蕴藏的磅礴星源。此刻，这纯净浩瀚的力量正以最温柔也最不容抗拒的方式，洗涤着缠绕龙魂万载的怨毒枷锁。

污秽在剥离，痛苦在加剧，但更深层的、被怨毒掩埋了万载的东西，似乎也在光明的灼烧下，开始苏醒。

“吼……呜……”血煞龙影的挣扎渐渐变得无力，那凄厉的呜咽声中，疯狂暴戾的成分如同退潮般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古老的痛苦，以及……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茫然与困惑。它那燃烧着暗红火焰的巨大龙瞳，透过正在消散的血煞外壳，第一次真正地、清晰地聚焦在玄青臂弯里那个气息微弱的小小身影上。

那目光，复杂到了极点。有被强行剥离怨毒外壳的剧痛带来的恨意，有对那纯净生机本能的畏惧与排斥，但更多的，是一种仿佛沉睡了太久太久、骤然被强光刺醒的懵懂与……一丝微不可察的、连它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悸动。

玄青敏锐地捕捉到了龙魂虚影眼神深处那丝细微的变化。他抱着欧卫的手臂纹丝不动，低沉的声音却如同蕴含着某种大道伦音，穿透了空间的阻隔，清晰地、直接地回荡在那暗金龙魂的核心意识深处：

“万载沉沦，怨毒噬心。此身枷锁，此魂……可愿解脱？”

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击在龙魂最本质的烙印之上！

那暗金龙魂虚影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覆盖其上的最后一丝污秽血煞瞬间崩散！一道布满裂痕、光芒黯淡、却散发着古老苍茫气息的完整暗金龙魂，彻底暴露在银色星辉之下！

“嗷——！！！”

这一次的嘶吼，不再是充满毁灭**的咆哮，而是如同被剥皮抽筋、灵魂撕裂般的极致惨嚎！万载积累的怨毒如同烙印在灵魂上的毒疮，被星源之力强行拔除，带来的痛苦远超肉身酷刑！龙魂疯狂地扭曲、翻滚，每一次动作都引得整个寒潭剧烈震荡，束缚其上的暗金色缚龙锁链虚影发出濒临断裂的刺耳呻吟！

洞窟之外，问天台上。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所有长老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后山寒潭的方向，即便隔着遥远的距离和重重山峦，那一声声穿透而来的、饱含极致痛苦的龙吟嘶吼，依旧如同重锤般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这……这声音……”紫霄真人脸色发白，钢针般的虬髯都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张扬，微微耷拉着，“比之前更加……更加凄惨了！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随着那龙吟声一抽一抽的。

玉衡真人眉头紧锁，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的剑柄上，仿佛随时准备出鞘：“星源之力霸道无匹，净化怨毒，无异于刮骨疗毒……那龙魂所受之苦，恐怕难以想象。”他看向寒潭方向的眼神充满了凝重。

灵韵真人美眸中忧色更浓，她身为丹道大家，对生机与痛楚的感知尤为敏锐：“如此强烈的痛苦冲击，即便是成年修士也未必能承受，何况……何况幼尊他……”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欧卫还在里面！

掌教云崖子真人手中的拂尘早已停止了无意义的抖动，被他紧紧攥住，指节发白。他面色沉凝如水，心中翻江倒海。玄龙前辈那句“他，可解此局”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回响。可这解法……听着实在像是在用一把烧红的钝刀子，在一条疯龙的心尖上剐肉啊！万一那龙魂彻底失控，幼尊首当其冲……

“噗通！”

又是一声闷响。

众人回头，只见刚刚被灵韵真人救醒、靠着石柱喘息的枯木长老，在听到这最新一轮、更加凄厉的龙吟后，白眼一翻，身体一软，再次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脑袋“咚”地一声磕在冰冷的陨铁地面上。

玄诚祖师和清风子祖师连忙上前搀扶。

“枯木师弟！”

“枯木师兄！挺住啊！”

灵韵真人无奈地再次掏出碧绿的丹药，叹息道：“枯木师兄这心火……怕是得用寒潭水才能浇灭了。”她一边喂药，一边看着枯木那灰败的脸色，心中也是五味杂陈。这位刚正不阿的戒律长老，今日所受的刺激，怕是比他过去几百年加起来的还要多、还要离谱。

清风子祖师扶着枯木，目光却依旧忧心忡忡地望向寒潭，喃喃自语：“星源克煞，乃天地至理。可这‘缘’字……当真玄之又玄。幼尊那‘呼呼’之法……能成吗？”他想起欧卫那纯真无邪的睡颜和石破天惊的梦呓，只觉得这化解万载龙怨的重任，落在这么个小娃娃身上，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石室内，净化已至最关键处。

暗金龙魂的挣扎达到了顶点！它庞大的魂体在银色光柱中疯狂冲撞、扭曲，每一次撞击都让光柱剧烈摇曳，整个石室地动山摇，巨大的岩石不断从洞顶剥落，砸入沸腾的墨绿潭水中，溅起冲天的煞浪！束缚其上的暗金锁链虚影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嘣”声，裂纹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

“嗷——！！！”又一声撕裂灵魂的惨嚎响起，龙魂猛地昂起头颅，那布满裂痕的魂体上，竟隐隐有崩解的迹象！它那双巨大的龙瞳，此刻完全被痛苦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所占据，最后一丝茫然也被淹没！它猛地转向玄青和他怀中的欧卫，眼中只剩下毁灭一切的怨毒！

完了！要彻底失控了！

玄青眼神一凛，周身深青色的龙威轰然爆发，准备迎接这龙魂最后、也是最疯狂的反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唔……”

一声细微的、带着浓浓困倦和不适的嘤咛，从玄青臂弯里响起。

是欧卫！他竟然在这地动山摇、龙魂濒临崩溃的恐怖时刻，悠悠转醒了！

小家伙似乎被剧烈的震动和那刺耳的龙吟吵得很不舒服。他皱着小眉头，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费力地掀开了一条缝。视线还有些模糊，只看到一片刺目的银光和银光中那个疯狂扭动、散发着无尽痛苦气息的巨大暗金色影子。

“唔……好吵……大龙……”欧卫的小嘴不满地嘟囔着，声音又软又糯，带着初醒的沙哑。他似乎本能地感觉到了那巨大影子的痛苦，小脸上露出一丝纯然的担忧和……不耐烦？

他挣扎着在玄青怀里扭动了一下，小胳膊努力地抬起来，指向那痛苦嘶嚎的暗金龙魂。小家伙似乎完全忘记了之前的脱力和恐惧，也忘了什么“呼呼”，只是凭着最本真的心意，用一种带着浓浓睡意和孩童特有抱怨的语气，对着那庞大无比的龙魂，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句：

“别动啦！再动……伤口要裂开啦！要……要擦药药！”

擦药药？！

这三个字如同拥有神奇的魔力，瞬间穿透了狂暴的龙吟和魂体崩解的轰鸣！

那正在疯狂挣扎、濒临彻底崩溃边缘的暗金龙魂，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它那双充满毁灭怨毒的巨瞳，难以置信地、直勾勾地盯住了玄青臂弯里那个小小的人影。擦药药？这个渺小得如同尘埃、气息微弱的小东西……在说什么？是在……对它说话？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

一种极其荒谬、极其陌生、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感，如同投入滚烫岩浆中的一颗冰珠，瞬间在那被痛苦和怨毒填满了万载的灵魂深处炸开！

就在龙魂这心神剧震、出现刹那空白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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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笼罩着它的银色光柱骤然光芒大盛！仿佛受到了欧卫那声“擦药药”的奇异指引，磅礴的星源之力不再是单纯的净化冲刷，而是化作无数道细密如丝、温润如水的银色光流！这些光流如同拥有生命般，温柔却精准地缠绕上龙魂魂体上那些最深、最狰狞的裂痕，如同最灵巧的织女，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弥合！

“滋……滋……”

不再是痛苦的消融声，而是如同甘霖滋润干涸大地般的细微声响。星源之力中蕴含的造化生机，开始真正作用于龙魂的本源！

“呜……”暗金龙魂庞大身躯的颤抖并未停止，但不再是痛苦的挣扎，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剧痛缓解后的极度疲惫和一种被陌生暖流包裹的……茫然无措。它那狰狞的头颅缓缓低下，巨大的龙瞳中，毁灭的疯狂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一种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支撑的茫然。它看着那无数道温柔缠绕、修复着它魂体裂痕的银色光流，又看看玄青怀里那个正揉着眼睛、一脸“你怎么还不听话”表情的小不点。

一种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感，如同万丈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淹没了它残存的所有意识。

它巨大的头颅缓缓垂落，庞大的魂体不再挣扎，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银辉之中，任由那温暖的星源之力流淌、修复。低沉的呜咽变成了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呻吟，如同重伤濒死的巨兽，终于放弃了抵抗，只剩下本能的喘息。

整个石室的狂暴震动，随着龙魂的平静，骤然停止。沸腾的潭水渐渐平息，只剩下微澜。那布满裂纹、摇摇欲坠的缚龙锁链虚影，在星源之力的滋养下，崩解的趋势被彻底遏止，黯淡的符文开始缓慢地吸收着生机，进行着极其缓慢的自我修复。

死寂，再次降临。

但这一次的死寂，不再是压抑和毁灭的前奏，而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带着疲惫与新生的宁静。

玄青看着那在银辉中陷入沉睡般平静的巨大龙魂，又低头看了看怀里正努力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听话了的大龙”的欧卫。他那万年冰封般的俊美面容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深邃的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光芒。他抱着欧卫的手臂，几不可察地松缓了一分。

石室的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但洞外，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没……没动静了？”紫霄真人竖着耳朵，紧张地捕捉着后山传来的任何声响。那持续了许久的、撕心裂肺的龙吟嘶吼，突然之间……消失了？

玉衡真人眉头紧锁：“是净化完成……还是……”他不敢想那个最坏的结果。

灵韵真人闭目凝神，细细感应，片刻后睁开眼，美眸中闪过一丝惊异：“煞气……寒潭方向那股冲霄的阴煞怨气……正在急剧衰退！虽然依旧存在，但比之前弱了何止百倍！而且……多了一丝……生机？”她对气息的感知最为敏锐。

“生机？！”玄诚祖师和清风子祖师异口同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就在这时，负责看守山门方向的一名元婴执事，驾驭着飞剑，如同火烧屁股般疾驰而来，人未到，声先至，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慌乱：

“报——！！！掌教！诸位长老！不……不好了！”

云崖子掌教心头一沉：“何事惊慌？！”

那执事连滚带爬地落在问天台上，脸色惨白如纸，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宗门山门之外，声音都变了调：“外……外面！护宗大阵……乾坤周天锁灵阵……它……它自己在变！”

“什么？！”众长老皆惊！

护宗大阵自行变化？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难道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众人也顾不上昏厥的枯木了（反正有灵韵看着），纷纷驾起遁光，如同道道流星般冲向山门方向。就连躺在地上的枯木长老，眼皮都剧烈地跳动了几下。

逍遥宗宏伟的山门之外，此刻已经聚集了不少闻讯而来的弟子和执事，所有人都仰着头，张大了嘴，如同被施了集体定身术，呆若木鸡地望着天空。

只见那笼罩着整个逍遥宗核心区域的巨大光罩——乾坤周天锁灵阵，此刻正发生着惊人的变化！

原本流转不息、散发着浩瀚威严与镇压气息的万千玄奥符文，此刻光芒明灭不定，如同呼吸般起伏。更令人瞠目的是，光罩之上，那些原本代表着“锁灵”、“镇压”、“禁锢”之意的核心阵纹，此刻正如同活物般蠕动、扭曲、变形！一些繁复的线条在崩解、消散，而另一些全新的、更加柔和、带着某种“守护”与“疏导”意味的符文，正从虚无中衍生出来，缓缓融入大阵之中！

整个大阵散发出的气息，正从那种令人窒息的镇压之力，悄然转变为一种更加圆融、更加厚重、如同大地般承载万物的守护之意！虽然依旧强大无比，但那股针对性的、冰冷的敌意，却荡然无存！

“乾坤流转……阵意自易……”清风子祖师看着天空中那自行演化的玄奥阵图，激动得浑身发抖，手中的古卷差点又要掉落，“古籍有载，唯有阵法根基被动摇，核心力量被大幅削弱或转化……或者……或者布阵者意志发生根本性改变……才会引发护宗大阵的自我调整和重构！这……这意味着……寒潭之下的‘阵眼’……那万载镇压的核心……其力量本质……改变了？！”

这结论让所有人心头剧震！阵意自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寒潭底下那位“祖宗”的力量属性，或者说它存在的“状态”，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充满怨毒的“被镇压者”，变成了……某种可以被大阵重新“接纳”甚至“守护”的存在？

联想到灵韵真人刚才感应到的“煞气衰退，生机萌发”，一个让他们头皮发麻、却又充满狂喜的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成了？！那个小娃娃的“呼呼”和“擦药药”……真成了？！

“快！快看寒潭方向！”玉衡真人突然指着后山惊呼。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后山寒潭所在的山谷上空，那原本翻涌如墨、遮天蔽日的阴煞血云，此刻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正在飞速地消散、退却！一缕缕……不，是大片大片纯净的、带着淡淡星辉色泽的银色光点，如同逆流的萤火虫群，正从山谷深处升腾而起，穿透消散的煞云，飘飘荡荡地飞向高空，最终融入那正在自行演化的护宗大阵光罩之中！

星辉！是星源之力逸散的生机！

它们在主动融入大阵，成为大阵重构的一部分！

“星辉抚怨……星辉抚怨啊！”清风子祖师激动得老泪纵横，对着寒潭方向深深一揖，“古籍诚不我欺！幼尊……真乃神人也！”

紫霄真人使劲揉了揉眼睛，看着那漫天飞舞的银色光点和天空中自行演化的大阵，又想起洞里那个喊着“擦药药”的小娃娃，憋了半天，最终只憋出一句发自肺腑的、带着浓浓地方口音的感慨：

“俺滴个祖师爷诶……这小祖宗……是真滴虎啊！”

玄诚祖师扶着刚刚被掐醒、还处于懵懂状态的枯木长老，指着天空中那正在蜕变的大阵和飞舞的星辉，声音带着颤抖：“枯木师弟……你看！你看啊！星辉！大阵在变！那‘呼呼’……那‘擦药药’……它……它真管用啊！”

枯木长老茫然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看向天空。当他看清那自行演化、气息变得温和厚重的护宗大阵，以及那漫天飘散的、带着纯净生机的星辉光点时，他那张如同老树皮般的脸剧烈地抽搐起来。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最终，他猛地一把抓住玄诚祖师的胳膊，枯瘦的手指如同铁钳，老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光芒，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快！快扶老夫去丹房！老夫……老夫要把棺材本都拿出来！给幼尊……给幼尊炼一炉……不！炼十炉！炼一百炉最大最甜的蜜饯！！”他算是彻底明白了，讨好这位小祖宗，蜜饯才是硬通货！比什么灵丹法宝都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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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