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术士 第2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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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端遂启。

灰魇跃出洞窟，直扑张明远与林昭然，全然无视散布四周的分身。

弹幕如雨迎击其冲势，二人竭力施压而不过度耗损真元。

张明远催发烈烈震空矛逼其闪避以挫其锋；

林昭然则借阮琳之术——执灰金属方晶为施法焦点，轰出成群价廉微小的追踪弹矢，精准直取灰魇弱点。

其攻势与张明远配合无间，迫令灰魇每轮必承数击。

虽单发微弱难成威胁，然显有成效——因那蛛妖随时间推移愈显狂怒躁动。

第四分身以铳镜追瞄灰魇，却未击发。

灰魇现下无视分身是因未视其为威胁，然若盲目射入战局，此况难久。

不，若他与同胞分身欲助张明远及本体，须慎择时机。

以铳击灰魇之难，非在其能否闪避弹丸——绝不能。

据林昭然所知，无物可快过音速弹矢。

症结在于这蛛妖从不停留足以瞄准之机。

弹丸不追踪目标，而以术法导之又极艰深。

林昭然至多略弯弹道趋近目标。

而分身们非仅需击中灰魇——更须不伤及卵囊。

简言之，他们需灰魇静止一息。

虽要求严苛，分身却信张明远与本体可成此事。

灰魇猛扑林昭然。

张明远威胁更巨，然林昭然更惹其烦厌，于其感知中亦似更易摧折。

若先除这恼人弱者，便可全力应对真敌，胜券在握。

然表象易欺。

灰魇全力撞上林昭然护罩，竟遭硬生生阻停。

那笼罩林昭然的厚实力场屏障乃是术法工程的奇构——一道定制术式，由林昭然借十余专业术匠之助设计，极尽其卓绝的塑能之技。

柔光丝缕织遍力场厚球每寸，遇击时如明灯骤亮，将冲击力自着点散至整罩，减轻任单点承压。

灰魇连连疾攻护罩，终破其防……然非整罩崩碎，仅三枚六边形力场片破裂，主体结构无损。

不待灰魇趁隙而入，整罩倏然流转自重组构，邻近六边片滑移补缺。

灰魇骤觉林昭然非易与之辈，急欲退避，然为时已晚。

张明远趁其狂攻护罩之际早已慎选方位，此刻骤然向蛛妖轰出三枚超密石球。

灰魇若杂耍般旋身，以精准踢击荡开石球，然林昭然趁其困局掷出一对金属圆筒。

灰魇惯于硬扛林昭然烦厌却微弱之击，又未见筒中蕴蓄强元，遂择忽视而专注应对威胁更甚的石球。

双筒即将及体之际，轰然爆作刺耳锐响、炽烈强光、灵能乱流与异香烟雾——皆针对灰魇感知特化优化。

受此闪光震爆所惑，灰魇踉跄止步。

仅一瞬而已。

第四分身扣下扳机。

又一声震耳轰响迸发，紧接着再起两声。

第二分身未击发——因其方位不利，恐伤及卵囊。

三枚弹丸中一枚全然落空——第一分身瞄準竟差谬至斯，纵本体附于弹上的轨迹修正术法亦难补救。

然无碍大局——他与第三分身皆正中灰魇头胸，弹丸成功破开其甲壳。

灰魇之悍勇确非凡物：

受此重创不过瞬息，便挣脱晕眩效应全速退遁，恍若未曾连中两发破甲重弹。

然此已无谓。

其命早如风中之烛——自弹丸贯体那刻，结局已定。

弹内充溢晶噬怪精粹——此术造物之威不逊灰魇，触之则血肉尽化死晶。

林昭然谓之「晶化弹」者，正将灰魇脏腑渐转为寂然晶石，蛛妖对此无能为力。

灰魇似亦察此境。

它狂性大发，以更烈之势扑向张明远与林昭然，继而试图逃窜。

二人自不容许。

若任其遁走，必缩回地宫深处藏匿至死，而地宫他物或会先一步吞食卵囊。

故石墙力障骤起阻路，灵质丝缕触须缠缚其躯，空间门扉封绝归巢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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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至晶化侵彻过深，灰魇机能难续，行动显见迟滞直至静止。

第四分身与其同胞遂受命上前剖取卵囊——因本体怯于亲自动手。

然灰魇临死反扑竟重创一具分身至不可修复，故或许不宜苛责。

无论如何……灰魇已毙……而卵囊完好无损。

是时候再访银露了。

第四分身思忖片刻，离了灰魇尸身寻至本体，欲商拜访老妪之事。

他万分期待亲见其知悉他们所为之反应，岂因身为分身便不得观此妙景！

诛杀灰魇亦有他一份！虽与第三分身共成其事，然第三分身终亡于灰魇垂死反扑。

他全然当得此机，绝不容拒。

处置罢灰魇尸身，林昭然与分身们着手小心剥离其腹下卵囊，务求不损分毫——此务远比初想艰难。

然卵囊既能于灰魇翻腾疾跃间牢牢附体，自非可随意揭下之物。终费一时辰有余，方将卵囊完好分离。

他们即刻动身往寻银露。

因不知如何长久保卵存活，愈早交付愈妥。

灰魇尸身亦存入初代帝皇宝珠——虽内脏晶化损其大半价值，应尚足炼制一两剂丹药。

经一番理性而全然冷静的商讨，林昭然决意携第四分身同往。

有分身相伴或可令银露信其非仅早慧少年术士，当以郑重相待。

此番寻银露居所并非难事。

虽其隐于洞天之内，然林昭然既知大略方位，又有专精卜算之术可探此类存在。

他们未尝试强破洞天——此既冒犯亦失礼——而是以更文明之法引其注意：将灰魇尸身取出宝珠，于洞天入口处巡行呼其名号。

未几她便现身相见。

她朝死去的灰魇投去迅捷而兴味的一瞥，随即似忽略其存在，专注打量二人。

然她仍立于洞天入口旁，枯瘦指节紧攥一根铁杖。

「幸会。」张明远朗笑挥手，状甚闲适。

「倒是稀客。」银露漠然应道，未为其友善所动，「罕有雏儿术士能追至此地……这竟是附于傀儡框架的分身？呵，倒是个机灵小子。」

「您亦慧眼如炬。」林昭然指出，「未施明显探察术法便看破分身虚实。」

此言由衷。

纵是他亦需施卜算之术数分钟方能辨明端倪。固然她或于步出洞天前已施术查探，仍足令人称奇。

「何事叨扰老身午憩，喧闹至此？」银露诘问。

「特来交易！」张明远欢快应道，未为其戒备所慑。

「我等已诛灰魇，并取其完卵。」林昭然直截道，挥手示向旁侧巨蛛尸身。

其分身则自所携箱中从容取出灰魇之卵，令银露得见。

她目中霎时燃起贪炽之光，虽迅疾掩藏，确曾闪现。

「想来您会感兴趣。」

「哦？何以见得？」银露侧首问道，如鸟雀见趣物般。

「因您往昔曾亲口告知。」林昭然平淡道。

「因我往昔曾亲口告知。」银露缓声重复，视若痴言，「倒是奇谈。老身虽年迈，记性却佳……不记得与你有过交谈。」

来访前张明远与林昭然已详议如何应对银露。

告知时光回溯真相颇为危险——因其可能精擅魂术与心术。

毕竟她是手段高强的巫修，而此道者素以涉猎双域著称。

然以谎言机巧说服其相助将耗时良久……而耐人寻味的是，他们最缺的正是时间。

故二人一致决定直告这烦人老妪实情，观其反应。纵使她怀敌意，他们或也能应对。

或可。

「您不记得，是因我们所居之境正不断重演。夏祭之夜，世间终焉。

万物复归一月之前，继而如常运行，恍若未觉。

如永续乐盒，您以月为期反复言行……不断遗忘，不断重来。」林昭然解释时刻意添了几分戏剧性与神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