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与他的小田鼠 第三十六章 涅槃之泪

第三十六章涅槃之泪(第1/2页)

天文塔的螺旋石阶在黑暗中向上延伸，如同通往星空的甬道。安比冈斯赤脚踩在冰冷的石阶上，每一步都让脚底尚未愈合的伤口传来尖锐的刺痛。她紧握着邓布利多交给她的月光魔杖，杖尖的月长石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银光，照亮前方几级台阶。

福克斯在她前方盘旋，火红的羽毛在黑暗中划出温暖的轨迹。凤凰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金色的眼眸中跳动着安比冈斯读不懂的情绪。

“我能做到吗？“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浮现，就被她狠狠掐灭。沾着血迹的指甲陷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这不是能不能的问题——她必须做到。德拉科的命，斯内普的清白，还有她自己破碎的尊严，都系于此举。

塔顶的活板门在福克斯的轻啄下无声开启。夜风裹挟着湖水的气息扑面而来，安比冈斯眯起眼睛，看到一轮巨大的银灰色残月低垂在天际，仿佛触手可及。月亏之夜的最后时刻，月光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液态质感，将整个塔顶平台笼罩在朦胧的银辉中。

福克斯落在中央的石台上，展开双翼。安比冈斯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灌入肺腑。她迈步走向平台中央，**的脚掌踩在月光浸润的石面上，寒意顺着脚底窜上脊背。

赎罪。守护。救赎。

这三个词，如同烧红的烙印，再次烫在她的灵魂上。

不是为了证明什么。不是为了逃避惩罚。仅仅是因为……她必须这么做。因为她的错误，德拉科正承受着痛苦，甚至可能失去生命。因为她的闯入，斯内普教授受伤，珍贵的药剂被毁。她带来的只有混乱和毁灭。

而现在，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唯一能弥补的机会。唯一能……守护住那个她无意中伤害，却又在心底深处不愿失去的人的机会。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从心底最深处涌起。那力量并非源于自信，而是源于一种近乎绝望的、破釜沉舟的决心。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守护之心。

“集中意念...纯粹守护...“邓布利多的叮嘱在耳边回响。安比冈斯高举月光魔杖，杖尖的月长石开始吸收天幕垂落的银辉。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斯内普暴怒的眼神，不去想实验室的爆炸，不去想自己可能再次搞砸一切——

只想着德拉科苍白的脸，想着他手臂上狰狞的符文，想着阿斯托利亚眼中深藏的忧虑。

“守护他。“这个念头如同利剑劈开混沌，安比冈斯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从魔杖涌入体内。杖尖的月长石骤然亮起，一道凝练的月华直冲天际，与福克斯周身腾起的金红色光芒交织在一起。

在二者交汇处，无数细小的晶莹颗粒从福克斯的羽翼间析出，如同被月光吸引的萤火虫，开始缓慢旋转。安比冈斯能感觉到——那些就是凤凰涅槃时褪下的泪晶粉尘，每一粒都蕴含着纯粹的生命能量。

“凝聚...“她在心中默念，全部的意念都灌注在这个简单的指令上。月华如同无形的丝线，牵引着那些闪烁的光点逐渐靠拢。

凝聚的过程远比她想象的艰难。那些泪晶粉尘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在纯净的月华牵引下，时而顺从地汇聚，时而又如同顽皮的精灵般试图挣脱。每一次细微的波动，都牵动着安比冈斯的心神。她感觉自己的精神如同绷紧的弓弦，稍有不慎便会断裂。冰冷的月光仿佛有了重量，压在她的肩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必须全神贯注，将所有的意念、所有的意志力都凝聚成一根无形的针，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每一粒微尘。

就在这时，塔顶的阴影处传来一阵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安比冈斯浑身一僵，心神瞬间动摇，月华光柱猛地一颤！福克斯发出一声急促的鸣叫，金红色的光芒暴涨，强行稳住了几近溃散的粉尘光点。但安比冈斯能感觉到，凝聚的过程被打断了，好不容易聚拢的粉尘又有了逸散的迹象！

她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看到斯内普从阴影中走出。他黑袍翻滚，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蜡黄，但令安比冈斯惊愕的是，他眼中那惯常的冰冷怒火似乎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取代了——那是一种隐忍的痛苦，一种被强行压制的焦灼。他的右手下意识地紧握着自己的左手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教…教授…”安比冈斯的声音带着恐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她看到他手腕内侧，那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三角印记，此刻正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却清晰的、令人心悸的幽暗光芒，仿佛正在被无形的火焰灼烧！他是因为这个才来的？这印记在抗拒月光的力量？在抗拒凤凰的圣洁？

斯内普没有立刻斥责。他站在几步开外，目光锐利地扫过福克斯身前那团因干扰而微微震荡、光芒略显黯淡的银色光团，又落在安比冈斯苍白、布满冷汗却依旧倔强地高举魔杖的脸上。他看到了她眼中不顾一切的决绝，看到了她因精神高度集中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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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货…”他低语，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叹息的意味，而非纯粹的愤怒。“你以为…引导凤凰的泪晶…是儿戏吗？”他的目光扫过她**带血的脚底，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安比冈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会阻止她吗？他会再次毁掉一切吗？

然而，斯内普接下来的举动，让安比冈斯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缓缓地、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那动作细微得几乎看不见，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琥珀色眼眸中，却清晰地闪过一丝……极其短暂、如同寒冰乍裂般微不可查的……肯定？或者说，是默许？

“集中精神，理查德。”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毁灭性的怒意，多了一丝命令式的严厉，“别让…你的愚蠢…辜负了凤凰的信任。”他的目光再次扫过福克斯，带着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

安比冈斯愣住了。这…这是鼓励？还是警告？她来不及细想，但斯内普那微不可查的点头和他话语中隐含的意味，像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光，刺破了她心中的恐惧迷雾。

守护！为了德拉科！也为了…不辜负这意想不到的默许！

她猛地闭上眼，将斯内普的存在、手腕印记的灼烧、以及所有杂念强行压下，守护德拉科的意念从未如此清晰、如此纯粹。月光魔杖在她手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道纯净的月华光柱瞬间稳定下来，变得凝练如实质，如同银色的巨龙，咆哮着冲向福克斯！

福克斯发出一声高亢而充满力量的清鸣！金红色的圣火与纯净的月华完美交融，那团原本因干扰而黯淡震荡的银色光团，如同被注入了强大的活力，猛地加速旋转、收缩、凝聚，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凝实，仿佛液态的月光在其中流淌，散发出磅礴而纯净的生命气息。

安比冈斯感觉自己的精神仿佛被抽空，每一丝意念都化作了牵引泪晶的丝线。她的身体摇摇欲坠，汗水浸透了后背，但她咬紧牙关，死死支撑她知道，不能停，只差最后一步！

终于，在月亏之夜的最后一缕银辉即将消逝之际，福克斯发出一声悠长而满足的清鸣。它身前，那团银色的光团猛地向内收缩，爆发出耀眼却不刺目的纯净光芒。光芒散去，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如同凝固月光般的泪滴状晶体，静静地悬浮在福克斯身前，散发着柔和而磅礴的生命气息。

凤凰涅槃泪晶，凝聚成功了！

安比冈斯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巨大的疲惫感和成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她眼前一黑，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般，软软地向后倒去！

预想中冰冷坚硬的石地并未到来。一只有力的手臂，带着熟悉的、混杂着魔药与羊皮纸气息的冰冷触感，稳稳地托住了她倒下的身体。宽大的黑袍如同羽翼般，将她微微裹住。

安比冈斯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是斯内普近在咫尺的、蜡黄而紧绷的侧脸。他正低头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眸中，那惯常的冰冷似乎被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所取代——有未散的余怒，有深深的疲惫，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被她捕捉到的……如释重负？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他依旧紧握着自己左手的手腕上。指缝间，那道三角印记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些，但边缘处，皮肤却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仿佛被灼烧过的微红。

一股强烈的愧疚和心疼瞬间淹没了安比冈斯。她毁了他的药，闯入了他的禁地，还让他承受了印记灼烧的痛苦……而他，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了她默许的肯定，并在她倒下时接住了她。

“教授……”安比冈斯的声音虚弱而沙哑，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对不起……我毁了您的药……我不该闯入……不该……指控您……”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悔意。

斯内普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他紧抿着薄唇，没有回应她的道歉，只是托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防止她滑落。他的目光越过她的头顶，看向福克斯身前那枚悬浮的泪晶，眼神深邃难辨。

福克斯发出一声轻柔的鸣叫，衔起那枚凝聚成功的泪晶，轻轻放在安比冈斯摊开的、微微颤抖的掌心。温暖的触感瞬间驱散了部分寒意。

斯内普的目光落在那枚纯净的泪晶上，停留片刻，然后移开。他依旧沉默，只是扶着安比冈斯站稳，随即松开了手，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刚才的扶持从未发生。他转身，黑袍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大步走向活板门入口，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的楼梯之中。

没有斥责，没有嘲讽，只有沉默的离开。

安比冈斯握着那枚温热的泪晶，看着斯内普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劫后余生的庆幸，成功的喜悦，对斯内普复杂情绪的困惑，以及那沉甸甸的、挥之不去的愧疚……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