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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没有羊眼汤 第七十一章 崇因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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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肖雨平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08-23 15:39:09 来源:源1

第七十一章崇因寺(上)(第1/2页)

真定府,永乐十四年五月十三。

时值盛夏,本该是万物滋长、绿意葱茏的时节。然而,真定城内外,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与压抑。天空是浑浊的铅灰色,不见烈日,亦无雨意,唯有粘稠湿热的空气沉甸甸地压在头顶,连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断断续续。风是热的,裹挟着尘土与一种若有若无的、如同陈旧香灰混合着铁锈般的腥甜气息,拂过汗津津的皮肤,只带来粘腻的不适。

城西十里,崇因寺。

这座古刹背靠苍茫太行余脉,前临浑浊的滹沱支流,占地颇广。殿宇重重,飞檐斗拱,金漆虽已斑驳,却也显露出几分昔日的恢弘气象。寺前古柏森森,枝干虬结如龙,只是那墨绿的叶片在浊闷的天光下,也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此刻,崇因寺山门前的景象,却与这佛门清净地的表象格格不入,甚至透着一股诡异的喧嚣。

通往山门的青石板路上,人流络绎不绝。有衣着光鲜的商贾,有面黄肌瘦的农夫,有身着绫罗的妇人,亦有被仆妇搀扶、神色萎靡的老者。他们大多面色凝重,眼神中交织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期盼与深藏的恐惧。许多人手中捧着或大或小的漆盒,盒盖紧闭,却隐隐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更有人面色苍白,手臂或腿上缠着厚厚的、渗出暗红斑迹的布条,行走间步履蹒跚,却仍咬牙坚持着向寺内挪动。

山门两侧,矗立着数名身材魁梧、身着赭黄色短打的僧人。他们并非寻常知客僧的和善模样,个个神情肃穆,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审视与不容置疑的威严,仔细盘查着每一个进入山门的人,尤其是他们手中的漆盒。偶尔有试图蒙混、盒中“供品”分量不足或成色不佳者,会被毫不客气地拦下,低声呵斥几句,或被引向旁边一处偏殿,出来时脸色更加灰败,缠裹的布条上血迹似乎又深了几分。

空气中弥漫的香火味异常浓烈,几乎到了呛人的地步。无数信众在巨大的香炉前焚香祷告,烟雾缭绕升腾,却无法冲散那股潜藏在香灰之下、越来越清晰的、如同屠宰场般的血腥甜腻。诵经声、木鱼声、信徒低低的啜泣和祈祷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心烦意乱的背景噪音。

寺门旁一株巨大的古槐树下,几个歇脚的本地老农,正就着浑浊的茶水啃着干粮。他们看着眼前这“香火鼎盛”的景象,脸上却无半分欣羡,反而带着深深的忌惮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唉,又来了这么多割肉的。”一个缺了门牙的老汉压低声音,摇着头,“作孽啊…这‘三眼判官’老爷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

“谁说不是呢!”旁边一个精瘦的汉子接口,眼神瞟向山门方向,“前些日子,城东绸缎庄的王掌柜,为了求个儿子传香火,听说割了足足巴掌大一块腿肉!结果呢?人是被抬回去的,高烧了三天,差点没挺过来!那判官老爷…嘿,灵不灵,天知道!”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另一个老汉紧张地左右看看,声音压得更低,“寺里的‘护法僧’耳朵灵着呢!前些日子,老李头不过说了句‘这供的是哪门子菩萨’,第二天就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和尚找上门,砸了摊子,打折了一条胳膊!现在谁还敢乱说?”

“可…可这也太邪性了!”缺牙老汉心有余悸,“割肉求子…听着就瘆得慌!我活了六十多年,拜过菩萨,拜过老君,就没见过要人割肉的佛爷!”

“听说那后殿供的判官像,邪乎得很!”精瘦汉子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说,“三只眼!青面獠牙!晚上那第三只眼还会放红光!有人亲眼看见过!那些割下来的肉,供奉上去,转眼就没了!你说,不是被那东西吃了是啥?”

“别说了别说了…”胆小的老汉连连摆手,脸色发白,“赶紧吃,吃完走人!这地方…邪气越来越重了,待久了心口都发闷。”

他们匆匆咽下干粮,如同躲避瘟疫般,迅速离开了古槐树荫,汇入官道,头也不回地向城里走去。只留下那浓得化不开的香火味和血腥气,在沉闷的空气中无声地发酵。

---

崇因寺深处,大雄宝殿之后,一座完全由黑色巨石垒砌而成的殿宇,如同匍匐在阴影中的巨兽,沉默地矗立着。这便是供奉“三眼判官”的“幽冥殿”。

殿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殿内光线极其昏暗,只有几盏长明灯摇曳着豆大的幽绿火苗,勉强映照出殿内诡谲的景象。

殿中央,一座高达丈余的泥塑神像狰狞而立。神像身着漆黑判官袍,头戴方翅乌纱帽,青面獠牙,怒目圆睁。最骇人的是它额头正中,并非寻常神像的慧眼或天目,而是一只完全凸出眼眶、如同剥了皮的蟾蜍般鼓胀、布满猩红血丝的竖瞳!竖瞳深处,一点幽暗的红光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异与贪婪。

神像前方,是一座巨大的、同样由黑石雕成的供案。供案之上,并无寻常的瓜果香花,而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摆放着无数大小不一的漆盒!盒盖敞开,露出里面盛放的“供品”——一块块切割下来、尚带着暗红血丝、或新鲜或已有些发暗发皱的人肉!有的巴掌大小,有的只有指节宽窄,散发着浓烈刺鼻的血腥气!供案下方,暗红色的污渍早已浸透了冰冷的黑石地面,形成大片大片无法清洗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斑块。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混杂着劣质线香燃烧后残留的焦糊味。

此刻,供案前,正匍匐着一名衣着华贵、却面色惨白如纸的中年富商。他浑身抖如筛糠,额头上冷汗涔涔,左手小臂处缠着厚厚的白布,布上已被暗红的血迹渗透。他身旁,一名穿着赭黄僧袍、面容枯槁、眼神却异常锐利的老僧,正手持一柄锋利的、闪烁着寒光的银质小刀。

老僧正是崇因寺方丈——明因。

明因方丈面无表情,眼神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冰冷地注视着供案上那尊三眼判官像额心的竖瞳。那竖瞳中的红光,似乎随着富商的恐惧而微微闪烁,流露出一种贪婪的渴望。

“信…信士张贵,”明因方丈的声音低沉沙哑,“心诚否?”

“诚!诚!弟子诚心一片!求判官老爷开恩,赐我张家一脉香火!”富商张贵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头重重磕在黑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心诚…则灵。”明因方丈缓缓举起手中的银刀,刀锋在幽绿的灯火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判官老爷…要看的,是你这血肉躯壳里,藏着几分真心。割股奉亲,古有孝义。割肉奉神,乃通天捷径。这点皮肉之苦,比起判官老爷赐下的麟儿福泽,又算得了什么?”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奇异的、催眠般的魔力,仿佛能直接钻入人的心底,放大恐惧,也点燃那扭曲的希望之火。

张贵看着那逼近的刀锋,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狂热信仰扭曲的、病态的决绝。他猛地闭上眼,伸出那只完好的右臂,死死抓住供案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呜咽。

“嗤——”

一声轻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利刃切入皮肉的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响起。

明因方丈的动作精准、稳定、毫无怜悯。银刀如同最灵巧的雕刻工具,在张贵右臂内侧相对完好的皮肤上,熟练地划开一道三寸长的口子。刀锋过处,皮肉翻卷,鲜血瞬间涌出,沿着手臂流淌,滴落在早已被污血浸透的黑石供案上,发出“嗒…嗒…”的轻响。

张贵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剧烈地抽搐起来,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发出“咯咯”的声响,豆大的汗珠混合着泪水滚落。但他硬是没发出大的惨叫,只是喉咙里压抑着痛苦到极致的嘶气声。

明因方丈对张贵的痛苦视若无睹。他手腕轻转,刀尖如同毒蛇的信子,精准地剜下一块约莫两指宽、半指厚的、带着鲜红肌理和暗黄脂肪层的皮肉。他动作麻利地将这块犹自微微颤动、冒着热气的“供品”放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空着的漆盒中。

“心诚血热,判官必喜。”明因方丈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寻常的仪式。他将盛放着新鲜人肉的漆盒,恭敬地摆放在三眼判官像前那堆积如山的“供品”最上方。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块刚刚割下、还在淌血的皮肉,甫一接触供案上那层粘稠的、暗沉的血垢,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灰败、干瘪!仿佛其中的“生气”被瞬间抽走!与此同时,那三眼判官额心竖瞳中的幽暗红光,似乎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丝,流转的速度也加快了一分,透露出一种餍足般的贪婪。

张贵瘫软在地,右臂伤口血流如注,脸色已由惨白转为死灰,气若游丝。两名身材同样魁梧、面无表情的赭黄衣僧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如同拖拽麻袋般,架起几乎昏厥的张贵,迅速拖离了大殿。地上,只留下一道新鲜的血迹,蜿蜒着融入供案下那片更加深沉的暗红之中。

明因方丈看都没看被拖走的张贵。他缓缓抬起头,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窝中,两点幽光如同鬼火,静静地“注视”着判官像额心那只贪婪的竖瞳。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供案上那块已彻底失去光泽、如同风干腊肉般的“供品”,指尖沾染上暗红的血垢,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一丝难以察觉的、混合着陶醉与冰冷算计的诡异神情,在他嘴角一闪而逝。

“精血生气…众生愿力…快了…”他低不可闻地呢喃着,如同毒蛇吐信,“待‘圣胎’圆满…这色身皮囊…弃之何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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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定府城,一间简陋却异常干净的客栈上房内。

赵清真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双目微阖。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青灰色道袍,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素朴。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后的苍白,呼吸悠长却略显滞涩。与尸陀林血池魔将一战,道基受了震荡。

归尘剑静静横放在膝前。暗金色的剑身不复往日的温润内敛,剑格处镶嵌的北斗七星宝石略失光华,唯有剑脊上那玄奥的雷纹,偶尔会极其微弱地闪烁一下,如同重伤巨兽沉眠中的心跳,证明着这柄神兵尚未彻底沉寂。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七十一章崇因寺(上)(第2/2页)

窗外市井的喧嚣隐隐传来,车马声、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然而,在赵清真沉静的灵觉感应中,这些属于尘世的鲜活声音之下,却始终缠绕着一股阴冷、怨毒与绝望的气息。这气息并非来自某处,而是弥漫在整个真定城的上空,如同无形的瘴疠,源头…指向城西。

他缓缓睁开眼,深邃的眼眸中金芒一闪,带着洞悉虚妄的清明与一丝凝重。

“割肉饲神…婴骸为基…”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归尘剑冰冷的剑脊,“以众生血肉皮囊为资粮,以婴灵怨戾为沃土…此等邪祀,已非寻常淫祀可比,几近魔道。”

道心深处,《道德》真言与佛门偈语如清泉流淌: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难?”(《道德经》第十三章)

“真佛无形,真性无体,真法无相。”(临济义玄禅师语)

“莫执此色身云是道…舍此色身于度外,另寻出个无形之形,无象之象的真身…”(古仙警语)

字字句句,如同晨钟暮鼓,敲打着眼前这血腥邪祀的荒诞与虚妄。那些信徒执着于血肉之躯的延续与**,割肉求子,何其愚痴?那邪神与操弄邪祀之人,视色身为工具、为资粮,玩弄众生性命于股掌,更是堕入邪魔外道,离大道真性何止万里!

然而,明悟归明悟。这弥漫全城的怨戾之气,那深藏古刹的邪神本源,以及背后必然存在的、视色身为草芥的操控者,皆非空谈玄理所能化解。此劫,需以霹雳手段,斩邪除魔,方能涤荡乾坤,还众生以清明。

他目光落在剑光暗淡的归尘剑上,眼神沉凝。剑损,道基伤,强敌隐于暗处。此行,凶险莫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停在门口。随即,一个带着几分讨好和谨慎的声音响起:

“道…道长?您吩咐留意的消息…小的打听到了。”

赵清真眼神微动:“进。”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獐头鼠目、穿着短打的汉子蹑手蹑脚地进来,正是客栈的伙计。他不敢直视赵清真,低着头,飞快地说道:“道长,小的按您的吩咐,这两天特意在城西那片儿转了转,尤其是崇因寺附近…那地方,邪乎!香火旺得吓人,可进去的人,出来时好多都带着伤,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小的还…还花了点钱,从一个在寺里帮工的老厨子嘴里套出点话…”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恐惧。

“说。”赵清真声音平淡。

“那老厨子说…寺里后头有个‘幽冥殿’,供的是个三只眼的判官爷,凶得很!每天都要收‘肉供’!心不诚的,割少了不行的,根本进不去正殿门!他还说…”伙计的声音有些发抖,“他还说,前些日子,按察使司的大老爷派人来查过,好像…好像还挖了寺里的地!动静不小,但后来不知怎么就不了了之了!老厨子有天晚上起夜,迷迷糊糊走岔了道,靠近了后山那片禁地…他说…他说好像听到地下有…有小娃娃哭!不止一个!哭得可惨了!吓得他屁滚尿流跑回来,病了好几天!”

伙计说完,偷偷抬眼瞄了一下赵清真,见他神色依旧平静,才松了口气,又赶紧补充道:“哦对了,道长,今儿个是五月十三,按那寺里的规矩,是‘大开幽冥’的大日子,去割肉求子的人比往常多好几倍!连城里好些大户人家的老爷太太都去了!这会儿寺门口都快挤炸了!”

五月十三…大开幽冥…

赵清真眼中寒光一闪。邪气最炽,亦是魔障最深之时。

“知道了。”他取出一小块碎银抛给伙计,“去吧,莫再与人言。”

伙计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房间内重归寂静。赵清真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推开木窗,浑浊闷热的风涌入,带着城西方向更加清晰的香火与血腥混合的气息。他望向崇因寺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屋舍与那铅灰色的天幕,看到了那黑石大殿中狰狞的神像,堆积的血肉供品,以及那深埋地下、无数婴灵无声的哭嚎。

道袍在风中微拂,纤尘不染。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归尘剑的剑身。剑脊上的雷纹,仿佛感应到主人攀升的决意与凛冽的杀机,极其微弱地、却又无比坚定地闪烁了一下,发出一声低不可闻、却直透神魂的清越剑鸣。

“归尘,”赵清真低语,如同呼唤老友,“随我…再行一遭幽冥。”

---

崇因寺,幽冥殿后,方丈禅院。

禅院异常幽深,位于整个寺庙建筑群的最深处,背靠陡峭山壁,古木参天,浓荫蔽日。院中不见花草,只有几丛墨绿的修竹,在沉闷的空气中纹丝不动,透着一股阴森的死寂。禅房的门窗紧闭,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与声音。

禅房内,光线更加昏暗。没有佛像,没有经卷,只有一尊半人高的青铜古灯伫立在墙角,灯焰并非寻常的橘黄,而是一种幽暗、跳跃不定的碧绿色,将室内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诡谲的光晕。

明因方丈盘膝坐在一张冰冷的黑石蒲团上。他依旧穿着那身赭黄僧袍,但此刻已解开了外襟,露出内里一件非丝非麻、呈现出一种暗沉肉色、隐隐可见皮下经络般纹路的奇异贴身软甲。他枯槁的面容在碧绿灯焰的映照下,更显阴森。深陷的眼窝中,两点幽光如同鬼火,正死死盯着身前悬浮于空中的三件物事。

第一件,是一颗鸽卵大小、通体浑圆、呈现出一种温润羊脂白玉光泽的丹丸。丹丸内部,隐约可见一丝极其细微、却蕴含着磅礴生机的金红细线在缓缓流转。此乃“元胎丹”,由无数信众割下的“心诚血热”之肉中,以秘法提炼出的血肉精华与生命元气凝聚而成,是滋养“圣胎”的核心资粮。

第二件,是一团拳头大小、不断扭曲变幻、散发出浓烈怨毒与绝望气息的暗灰色雾气。雾气之中,隐约可见无数张极其微小、痛苦扭曲的婴儿面孔在无声地尖嚎、挣扎。这便是“婴灵怨炁”,源自崇因寺地基深处那累累婴骸,是邪法运转、沟通“三眼判官”本源的阴煞燃料。

第三件,最为诡异。那是一颗只有拇指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无数细密孔洞的种子。种子悬浮在元胎丹与婴灵怨炁之间,如同一个贪婪的黑洞,不断地、极其缓慢地汲取着元胎丹中那丝金红生机与婴灵怨炁中的怨毒阴煞!随着汲取,种子那漆黑的表面,似乎有极其细微的血色纹路在若隐若现地生长、蔓延,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邪异生命力!这便是明因方丈不惜一切代价、以整座真定城为祭品也要培育的——“血菩提”圣胎!

明因方丈枯瘦的双手在胸前结成一个极其古怪、充满邪异气息的法印。随着他法印变幻,口中念诵着晦涩难明的咒言,那碧绿的灯焰猛地窜高,投射出更加浓郁的绿光,笼罩住三件悬浮的邪物。

元胎丹内的金红细线流转加速,丝丝缕缕精纯的生命元气被强行抽离,化作肉眼可见的金红雾气,汇入血菩提种子之中。同时,那团婴灵怨炁剧烈翻腾,无数张痛苦嘶嚎的婴儿面孔更加清晰,更加扭曲,浓郁的怨毒阴煞如同墨汁般被种子疯狂吞噬!

血菩提种子表面的血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生长、加深!一股混合着勃勃生机与滔天怨戾的诡异气息,在禅房中弥漫开来,越来越强!

明因方丈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混合着狂热与扭曲的痛苦表情。他裸露在肉色软甲外的皮肤下,青黑色的血管如同蚯蚓般根根凸起、搏动!每一次血菩提汲取力量,都仿佛在同时抽取他自身的精血元气!他这是在以自身为桥梁,以秘法强行催化圣胎成长!代价,便是这具早已被邪法侵蚀、千疮百孔的色身!

“快了…快了…”他干涩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低笑,“舍此残躯…得证圣胎…超脱色相…自在永…呃!”

突然!

他身体猛地一僵!深陷的眼窝中两点幽绿鬼火骤然暴涨!如同被无形的尖针刺中!他猛地抬头,望向禅房紧闭的门窗方向,枯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一股极其精纯、极其浩大、如同煌煌大日初升、又似万古青天垂落的凛然道意,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崇因寺外围重重叠叠的香火愿力与怨戾阴煞形成的屏障,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块巨石,清晰地映入了他的感知!

这气息…堂皇正大,破邪涤秽!与整个崇因寺弥漫的污秽血腥格格不入!更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直指本源的力量!目标,正是他这禅院深处!

“道门…真修?!”明因方丈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刺耳,充满了惊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竟能寻到此处?还破了寺外的‘众生迷障’?”

他立刻中断了对血菩提的催化,枯瘦的手指如同鹰爪般急速掐算,眼中幽光疯狂闪烁。片刻之后,他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哼!气息虽正,却如风中残烛,飘摇欲熄!道基有损,神兵蒙尘…不过是个强弩之末的游方道士!”明因方丈眼中惊疑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浓烈的阴鸷与杀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正好!你这炼气化神的道体元阳,比那千百凡俗血肉,更胜百倍!正好作为圣胎圆满前的最后一道大补!”

他猛地站起身,身上那件肉色软甲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散发出阴冷邪异的光泽。他走到禅房角落的青铜古灯旁,伸出枯瘦的手指,蘸了一点那碧绿的灯油。

那灯油粘稠如血,散发着刺鼻的腥甜。

明因方丈将沾着碧绿灯油的手指,缓缓抹过自己干瘪的嘴唇,留下两道妖异的绿痕。他眼中幽光大盛,嘴角咧开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老衲这‘血莲禅院’,正好缺一尊道骨金身的…护法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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