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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神陨落之时 第一幕【2】校园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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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正义联盟队长 分类:灵异 更新时间:2025-08-26 15:42:22 来源:源1

第一幕【2】校园的时光(第1/2页)

第一幕【2】

2018年12月10日上午九点MY市MY中学

黑板擦砸在讲台的爆响惊碎了教室的寂静。木溪文睫毛颤动数下,从臂弯里抬起沾着睡痕的脸。哄笑声浪中,他迎上马德老师刀锋般的目光——这位执教二十载的年级组长,此刻法令纹深如沟壑。

“木溪文!“讲台上传来的怒喝震得粉笔灰簌簌坠落,“我的课堂不是旅馆!“

整个高二年级皆知,马老师带的精英班如同精密仪器。二百八十名理科尖子生本应是她教学生涯的皇冠,偏生嵌进木溪文这颗诡谲的铆钉。少年课桌里永远藏着枕头,月考榜单前十五名却永远烙着他的名字。当勤奋信仰遭遇天赋的嘲弄,教师休息室里总飘荡着无奈的烟圈。

“出去!“方言淬着火药喷薄而出。

木溪文抓了抓翘起的发梢,哈欠带出的泪花在晨光里闪烁。在全班注视下,他慢悠悠晃出教室的姿态,像在参观校园艺术展。

门合拢的余震里,马德扶住讲台边缘。粉笔灰簌簌落下,像一声叹息的余韵。“看什么看?“她突然拍响三角函数挂图,“人家梦里解题都比你们清醒时快!“讲台下埋着的脑袋更深了,纸页翻动声骤然变得汹涌,“羞不羞啊各位天才?“

木溪文贴着冰凉的瓷砖墙潜行,确认无人注意后闪身拐进走廊尽头的隐蔽阳台。这里是他的流放圣地——各科教师的怒斥常将他驱逐至此,唯有一位新来的物理教师不同。那位气质文静的年轻女教师扶眼镜时总会泛起梨涡:“我的课堂特许状很简单,“她的声音像浸过春水的绸缎,“只要你能稳坐物理榜首。“

此刻他倚着生锈的铁栏杆,眼前浮现出物理课上的场景:当牛顿定律在投影幕上蜿蜒时,少年已枕着光学讲义沉入梦乡。窗外的梧桐叶影在他睡颜上摇曳,而月考成绩单的首位永远烙印着他的名字。

木溪文的天赋之谜终在血液深处显影——“龙血淬炼计划“的烙印。这项承袭自远古的秘术,仅在正义联盟六名核心战士血脉中流淌。当蕴藏龙类基因的血清注入人体,神经突触将如星云重组,肌纤维密度呈几何级增长,自愈因子更使创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

联盟的权柄结构铭刻着万年荣光。虽以字母序列划分行政位阶,作战单位仍沿袭传统军制。唯领袖尊称“队长“,这既是对初代“光军“特别行动队的血色致敬,亦为重大决议时“联盟执行官“的温情别称。

龙血改造的核心在于造血干细胞的基因同化率。普通队员承载20%-30%的龙类基因已属极限,木溪文却承受着99%的基因暴流。这绝非特权恩赐——当他在队长遴选的实战演练中濒死,急救小组孤注一掷注入高纯度血清。基因锁崩解的蚀骨之痛曾使七任候选者化为血雾,这具被嘲笑的肥胖身躯却奇迹般容纳了远古之力。医疗档案最后标注着冰冷的注释:或许是皮下脂肪缓冲了基因风暴,抑或宽阔胸腔承载了龙啸。

这99%的龙血淬炼赋予他的不仅是自愈之力,更催生出撕裂时空的极速。当血脉沸腾时,他的身躯能在百分之一秒内突破音障,气爆云在身后绽成白色蔷薇。踏空而行不过瞬息之事——这正是他孤身闯巢的资本。世间兵刃在此等神速前皆为朽木,纵有枪弹侥幸命中肌体,创口亦在硝烟未散时悄然弥合。

但龙吟之力终需以生命为祭。历任队长鲜有活过甲子者,狂暴的龙血如同永不停歇的熔炉,将细胞的寿命锻打成薄刃。端粒在能量洪流中飞速消蚀,直至免疫长城彻底崩塌,躯体在盛年便坍缩成枯骨。

对木溪文而言,这宿命不过是通往终局的捷径。每当他凝视怀中泛黄的相片,玛利卡脖颈喷溅的血花便在他视网膜上重演。那柄刺穿少女咽喉的匕首,早已在他灵魂深处剜出永不结痂的空洞。死亡于他不过是迟来的解脱,唯一的遗憾或许是——临行前未能将世间的罪恶焚尽更多。

正义联盟的使命远非剿灭毒枭这般微末。其真正的天职是悬于星空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守护人类文明免遭外星文明的湮灭。为此构筑的深空舰队,十一艘母舰如同移动的钢铁行星,以木星与天王星为锚点,在柯伊伯带外缘织就太阳系的叹息之壁。

自三百年前柯哲文明的饕餮兽潮席卷地球,以初代“光军“近乎覆灭为代价的惨胜后,传承的火焰便在灰烬中重组。当最后的“光军“统帅侯默将机械军团锻造成新世纪的盾牌,“正义联盟“之名终在共和思潮中涅槃重生。如今十万机械哨兵如猎犬巡弋于地球暗面,一百五十万钢铁洪流蛰伏在深海地幔的战争堡垒中——这些静默的杀戮机器只会在星空防线告急时苏醒。

【机械士兵

1.「猎犬」级基础步兵

特征:钛钨合金外骨骼裸露式设计,关节处采用液态减震轴承,背部集成折叠式战术刀翼

能力:瞬时爆发速度达80km/h,磁轨步枪标配反装甲贫铀弹头

弱点:无能量护盾,仅依赖机动规避(阵亡率:62%)

2.「百臂巨人」工程兵团

装甲:可变相纳米护甲(接触岩层硬化/真空环境柔性化)

工具:六臂模块化接口(等离子焊枪/分子级3D打印头/引力锚定钻)

视觉:多谱段透视传感器(可探测地下300米矿物分布)

3.「先知」指挥单元

智慧核心:量子纠缠决策模块(0.03秒战场推演)

控制范围:同步链接2000台机械单位,植入式电子战病毒(瘫痪敌通讯)

生存设计:核心舱可弹射至安全区,重组新机体

4.「深渊」特种部队

|类型|护甲特性|专属武器|

|------------|--------------------------|-----------------------------|

|轻型(影袭)|光学迷彩涂层|高频分子刃(切割复合装甲)|

|中型(磐石)|振金蜂窝结构|肩载式质子撞击炮|

|重型(灾厄)|偏导力场 自修复装甲|背部双联装反物质导弹巢|

机甲作战序列

1.「幽灵」侦查机甲

重量:8.2吨静音悬浮系统(离地0.5米巡航)

传感器:量子纠缠雷达(无视电磁干扰)

武装:电磁脉冲网枪(非致命瘫痪)

2.「战锤」火力支援机甲

火力配置:

2×155mm磁轨榴弹炮(射程100km)

4×蜂巢式微型导弹发射器(AI制导)

防御:区域粒子护盾(覆盖半径30米友军)

3.「角斗士」中型战斗机甲

战术定位:突击中枢腿部液压冲撞器(破墙/踩踏载具)

武装:

右臂旋转式加特林激光炮

左臂伸缩式破甲锤(配超导电磁加速)

4.「堡垒」多爪机动要塞

结构:12条液压足(适应任何地形),顶部可展开垂直发射井

功能:

前线指挥中心(内置3台「先知」指挥单元)

移动维修工厂(修复受损机甲)

防空矩阵(64联装防空导弹)

5.「圣徒」穿戴型机甲

使用者:人类精英特勤队

特性:

神经直连响应(0.001秒动作延迟)

生命维持系统(太空/毒气环境作战)

腕部折叠式引力波刀(切割星舰装甲)

无人机作战集群

1.「蜂鸟」轻型无人机

尺寸:手掌大小集群AI协同(10万架起编组)

攻击模式:自爆式EMP(瘫痪电子设备)

2.「秃鹫」重型无人机

载荷:4吨可投送「深渊」机械士兵或温压弹

特性:大气层内外双模引擎(近地轨道空降作战)

3.「海妖」侦查型无人机

伪装形态:拟态云层/鸟类/岩石

侦察能力:中微子扫描(透视建筑内部结构)

标准战斗纵队配置

|单位|数量|核心职能|

|---------------------|--------|-----------------------------|

|「堡垒」机动要塞|×1|战场中枢/防空/维修|

|「角斗士」战斗机甲|×2|正面突击/破障|

|「幽灵」侦查机甲|×3|电子干扰/敌后渗透|

|「战锤」火力机甲|×2|远程精确打击/区域防御|

|「猎犬」机械步兵连|×120|地面清扫/占领|

|无人机集群|×8500|饱和攻击/侦察掩护/自杀突防|

战术协同:纵队以「堡垒」为信息节点,无人机群发动首波电子压制,「角斗士」撕裂防线后,「猎犬」步兵清剿残敌,形成闭环打击链。】

五大常任理事国垂涎着那些超越时代的科技结晶,正义联盟却将军事霸权紧握如达摩克利斯之剑。唯有民生科技如甘霖洒向各国,践行着“无绝对正义,唯绝对力量“的铁律。金融经纬与科技王座铸成三重冠冕,令其成为悬浮于国家体系之上的幽灵帝国。近代席卷西兰的共和革命、撕裂北奥斯尔联邦的独立烽火、东康王朝的倾覆狂潮——这些改写文明版图的惊雷,皆是联盟在历史幕布后拨动的弦音。

在光军纪元的炽热年代,他们曾试图熔铸理想国。汉室倾颓时的王莽改制,便是光军领袖亲手播下的火种。奈何蒙昧的铁幕太过厚重,新政终被历史的潮水吞没。那位名唤王莽的执炬者,在理想废墟上望见人性的深渊,从此光军敛起改造尘世的锋芒。

千载岁月里,他们化作盘踞在王朝脉络间的幽影,只在玉玺与虎符间植入思想的菌丝。直至暗影联盟如毒藤破土而出——这群从光军血脉分裂的异端,信奉着铁与血的救世之道。当十六世纪格兰帝国的战船撕裂大洋,正是暗影之手催化了殖民者的铁蹄。阿兹克特帝国的神坛在炮火中崩塌,古老文明的鲜血浸透土壤,只为催生他们理想中“文明“的新芽。

自木溪文执掌正义联盟权柄以来,联盟的锋芒刺穿了过往的韬晦。这份强硬姿态如楔子般嵌入国际棋局,令北奥斯尔联邦这头惯于制裁他者的巨兽也收拢了利爪。五角大楼的沙盘推演揭示着残酷真相:仅正义联盟十万机械军团辅以近地轨道堡垒的粒子炮阵列,便足以在常规战争中彻底击溃联邦陆军。

联邦引以为傲的航母战斗群更沦为星海标靶——同步轨道上的激光炮塔只需万分之一秒的精准照射,弹药库殉爆的火球便会将钢铁巨舰撕成废铁。至于本土的“守卫者“导弹防御网,当联盟天基武器瞬间瘫痪所有卫星,这些失去天眼指引的导弹便如无头苍蝇,其战略价值甚至逊于单兵火箭筒。

支撑这碾压性优势的,是蛰伏在正义联盟科技部深处的“创世熔炉“。那里聚集着行走在天才与癫狂边缘的头脑,他们的思维火花点燃了技术奇点。而遍布全球的联盟关联企业,则如无数条金融血管,将海量资本源源不断泵入瑞捷银行的秘藏金库,喂养着这头吞噬星辰的钢铁巨兽。

冬阳熔金般泼洒在阳台石栏,木溪文如晒化的雪人般倚着栏杆。暖流渗入骨髓的酥麻感中,他的头颅开始如倦鸟啄食般轻点。下课铃的金属洪流冲过走廊,却未能惊醒沉入梦沼的少年。

倏然,精灵般的足音落在身畔。雅轩的指尖如露珠弹在他肩头,惊得木溪文猛然抬头,哈欠带出的泪花在光线下碎成星芒。少女仰起的面庞盈着狡黠笑意——一米六的身量在木溪文山岳般的躯体前,确如初绽的铃兰倚着古橡。

“早啊,瞌睡龙。“雅轩的嗓音浸着晨露的清甜。木溪文这才觉出胃袋的空鸣。若非前夜追剿跨国贩毒网至破晓,此刻他本该趿着凉拖巡游校园,短袖衫兜里鼓胀着嘎嘣脆的零食袋,活像偷溜进教室的退休门房。这方书声琅琅的天地,于他不过是血色征途间偶然停泊的童话码头。

雅轩——MY市商业巨擘的掌上明珠,琴弓下流淌着十级小提琴的月光。那张敷着薄粉的脸庞天然带着摄魂的魔力,文科榜首的光环更让她成为校园神话。每日总有英俊少年如行星环般绕其旋转,而木溪文这座臃肿的孤岛,本应永远沉没在她的星海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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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迎新典礼的镁光灯下,白裙少女在台上拉出德彪西的《月光》。琴弓摇曳处,少男们胸腔里躁动的荷尔蒙化作朝圣的潮汐。幕布阴影里,几个女孩攥紧了男友突然冰凉的手指——她们爱情的圣殿正在琴声中崩塌。

而风暴中心的木溪文,头颅深埋在臂弯形成的避风港。前夜利尔亚的硝烟还未从他神经末梢散尽,激光剑洞穿****心脏的震颤仍残留在指节。礼堂里缱绻的旋律,于他只是血色征途后的安眠曲。

当雷鸣般的鼾声撕裂琴弦的余韵,哄笑如浪涛拍碎寂静。雅轩收弓时指尖发颤,她踩着被冒犯的自尊走到后排,掌心带着帕格尼尼协奏曲的余温印上酣睡者的脸颊。

木溪文在火辣痛感中抬头,撞进少女因羞愤而氤氲的眸子。这场意外的掌掴如同投进池塘的石子——“落魄千金为爱掌掴负心汉““学霸校花未婚先孕遭抛弃“的流言野火般燎原。总有男生挤眉弄眼地探问:“听说你是她前任?“

真相是柄生锈的钝刀。当木溪文在深夜擦拭激光剑的血槽,总会想起那个荒诞的耳光。毒枭的颈动脉在他指下崩裂时从未犹豫,却始终想不通——不过是在屠戮间隙打了个盹,何至于承受这甜蜜的暴力?

耳光事件的涟漪尚未散尽,午后的校园又掀起血色波澜。木溪文揉着惺忪睡眼踱向教学楼时,操场中央的骚动如磁石般牵引了他的目光。人墙缝隙间,他瞥见雅轩惨白的脸——刀刃正抵在她颈动脉上颤抖,持刀者病号服下的躯体如风中枯叶。

龙血在血管里轰然沸腾。当保安们僵如石雕,当惊叫的声浪几乎掀翻云层,木溪文的身影已在视网膜残留的残影中消失。再度凝实时,他的左臂如盾牌般横亘在刀锋与少女咽喉之间。刀刃没入腕骨的闷响被淹没在风声中,暗红血液顺着校服袖管蜿蜒而下。

行凶者尚未回神,自己的刀柄已在他喉间绽开血莲。木溪文踹开抽搐的躯体时,五指精准捏碎对方喉结软骨。濒死者徒劳抓挠颈部的血洞,如同离水的鱼在空气中窒息。

“可有损伤?“木溪文将雅轩护在身后的姿态,如同在战区安置人质。身后爆发的“杀人啦!“的尖啸浪潮中,他垂目确认尸体瞳孔已彻底涣散。

少女冰凉的手指突然攥住他染血的衣袖:“你的手......“话音未落,木溪文已甩袖遮掩正在高速愈合的创口——新生肉芽如蚯蚓般在皮下蠕动。沾血的弹簧刀被随意踢进草丛,他逆着惊恐的人潮离去,仿佛刚丢弃一袋垃圾。阳光将雅轩钉在原地,她校服领口沾染的暗红血点,正慢慢凝结成紫黑色的星群。

笔录室的荧光灯管嗡嗡作响。雅轩陈述时,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角:“他像闪电般挡在我身前...“少女耳根漫起的红晕与惨白脸色形成刺目对比,“刀刃刺进他手臂后,他反手就...“她的声音突然哽住。

中年刑警的笔尖顿在“夺刀反杀“四个字上,抬头审视木溪文:“伤口呢?“

“表皮擦伤。“少年掀起校服袖管,小臂光洁如初——纳米修复层已抹去所有痕迹。

当年轻警员追问杀人感受时,木溪文的瞳孔未起丝毫涟漪:“日常任务。“轻描淡写的四个字让空气骤然冻结。二十年刑侦生涯淬炼出的审讯目光,此刻撞上更幽深的寒潭。老刑警眼底的锋芒渐渐涣散,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凝视一柄出鞘的凶刃——那平淡目光下蛰伏的,是屠戮过万余名毒枭与圣战者凝成的血海。

案件很快了结。尽管木溪文杀人的手法娴熟得令人胆寒,但鉴于受害者是精神病患且危及他人性命,加之他救下的是当地纳税巨头的掌上明珠,警方最终以正当防卫结案。雅轩被豪华轿车接走,木溪文则独自走回校园,身后拖着一道无形的血色屏障——同学们避之不及的目光在走廊上划出真空地带。

这对他而言不过是回到常态。比起人群的窃窃私语,天台铁栏杆上停驻的麻雀更让他感到安宁。仰望苍穹时,那些湛蓝的裂缝能暂时缝合他灵魂里的血腥沟壑。

直到某个晨读时分,六辆黑色奔驰如装甲车般碾过校门口的减速带。王氏秃顶企业家拽着女儿的手闯进化学实验室,保镖手中的锦旗金线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见义勇为“四个宋体字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那些窃窃私语的看客脸上。企业家激情澎湃的演讲在教室里回荡——“当代青年楷模““舍己为人精神“——这些空洞的褒奖词汇像肥皂泡般漂浮在木溪文头顶。

当锦旗被强行塞进他手中时,木溪文注意到雅轩耳尖泛起的红晕比她父亲激昂的语调更真实。稀稀落落的掌声中,少女最后投来的那一眼,像一片羽毛轻轻掠过血海,转瞬就被教室门合上的声响吞没。

自由活动时间的喧嚣如潮水漫过走廊,木溪文正欲踏上通往图书馆的阶梯,一片纯白的云影忽然截断了他的去路。雅轩立在夕照熔金的暮光里,短裙下瓷釉般的双腿引得周遭空气凝滞。男生们屏息的注视中,她美得像一株被月光浇灌的铃兰——足以让虔信者甘愿俯首亲吻她的鞋尖。

“雅轩?“木溪文的目光掠过她颤抖的睫毛,平静如深潭。

“我...“少女的指尖绞着裙褶,“想郑重道谢。“

“举手之劳。“这轻描淡写的回应在木溪文口中,如同提及拂去衣袖的尘埃。他曾用激光剑剖开****的胸腔,眼前这场未遂的谋杀于他不过蝼蚁之争。

“或许...“雅轩的声音突然细若蚊呐,“我们能成为朋友?“

刹那间,无数道嫉恨的视线如淬毒钢针扎向木溪文。那些目光里翻涌着捶胸顿足的懊悔——为何不是自己挡下那柄刀?为何不是自己承接女神的垂青?

“不必。“木溪文吐出这两个字时,整条走廊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少年们瞪圆的眼珠里写满难以置信,仿佛目睹乞丐将王冠掷入阴沟。

“因为...因为那记耳光?“雅轩的耳尖漫上血色。这是她生平首次主动示好,从未想过会撞上如此冰冷的壁垒。

“无关旧事。“木溪文瞳孔深处掠过血色记忆的残影——那些毒枭濒死时扭曲的面孔远比耳光更深刻,“救你不过是肌肉记忆。“他肩头耸动的弧度带着沙场归来的倦意,“就像呼吸不需要思考。“

嘘声如潮水般在走廊翻涌。木溪文并未虚言——当刀刃刺向雅轩的瞬间,他视网膜上重叠的是玛利卡在雨夜倒下的残像。多年来未及伸出的手臂,终于在平行时空完成了迟到的格挡。“真的不必挂怀。“他甩头的幅度像要挣脱记忆的蛛网。

雅轩忽然拾级而下,绣着雏菊的裙摆停在与木溪文平行的台阶。“我见你总独行于林荫道,“她咬住的下唇渗出血色朱砂,“孤雁也该有歇脚的枝头。“这恳求让木溪文沉寂的心湖泛起微澜。在理科十八班,他如同教室角落的旧课桌,无人问津亦不自寻存在。此刻少女眼中灼灼的光,竟让他久经沙场的灵魂生出暖意。

“木溪文,理科十八班。“他伸出沾染墨迹的右手。

“王雅轩,文科九班。“她的指尖轻触他掌心,如蝴蝶栖落刀刃。

当木溪文转身踏上阶梯,忽然回望:“常读何书?“

“枕边堆着李清照词集与琼瑶旧梦。“少女颊边飞霞更盛,“你呢?“

“在断简残编里打捞历史骸骨。“他推开图书馆沉重的橡木门,“要同往吗?“

两道人影消失在门扉后的幽暗时,某处传来压抑的哀叹:“好一招欲擒故纵!“

初时两人间总横亘着无形的冰墙,直到某个飘雨的黄昏,雅轩将伞倾向他淋湿的肩膀:“梁实秋先生说过,‘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雨,我要去接你。‘这会是我们的约定吗?“

木溪文望着伞沿坠落的雨链,唇角扬起战火中罕见的柔和:“好。“

自此图书馆成了他们的秘密堡垒。从《战争与和平》的哲学思辨到市井巷陌的烟火闲谈,思想的星火在书页间碰撞。雅轩开始用青瓷食盒装来手作的和果子,木溪文则从加沙带回镶嵌孔雀石的护身符,从金三角捎来刻着梵文的银铃——这些沾染硝烟的小物,裹挟着异域土地最沉重的平安祝祷。

“怎么总见你呵欠连天?“雅轩的睫毛在晨光里扑闪,像栖着露珠的蝶翼。

木溪文揉着浮肿的眼睑:“四季皆是眠时——春困锁魂,夏乏缠身,秋盹附骨,冬眠蚀心。“

“晨食可曾用过?“她强忍笑意追问。

“腹内空空。“他的目光倏地钉在她身后,如同饿犬锁定肉铺。

雅轩手腕轻转,竟从背后擎出个油纸包裹的煎饼。金黄的蛋液裹着翠绿葱花,热气在冷空气中织出白纱。“馋猫,赏你的。“

木溪文瞳仁里霎时绽开烟火:“善哉!“接过的瞬间已咬出新月缺口,酥脆声响惊飞了檐下麻雀。

“溪文君,“雅轩望着他鼓动的腮帮叹气,“可否存半分吃相?“

“唔?“他满嘴食物含糊应声,碎渣从嘴角簌簌坠落。

“小女子尚在眼前啊!“她颊飞红霞——少年狼吞虎咽的模样,活似猪圈里欢腾拱食的幼崽。

木溪文风卷残云般消灭最后碎屑,满足地舔过指尖:“饕客本色如此。“

“难怪二十载光棍!“雅轩的嗔怒裹着蜜糖,耳根却比煎饼里的辣酱更艳红。

少年只耸动浑圆的肩,手臂搭在生锈的铁栏上。饱食后的暖流在胃袋漾开,冬阳的金箔正覆满他舒展的脊梁。鸽群掠过天际的弧线里,他眯起眼打了个带着葱油香味的哈欠。

雅轩倚着冰凉的铁栏,侧目凝视打哈欠的木溪文。少年张大的口腔如幽暗洞穴,她却总在唇角噙着月牙般的笑意。这个曾如天神降临般撕裂她世界的男孩——当刀刃寒光逼近时,他以血肉铸成盾牌,事后却只轻描淡写拂去衣袖的尘埃。此刻英雄近在咫尺,却迟钝得像块未开窍的顽石。

她忆起他执刀护在身前的姿态:染血的校服下摆猎猎翻飞,臂弯构筑的安全区里,她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这画面总在深夜烫红她的耳垂。而今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身畔,呼吸间飘着煎饼的葱油香。

“溪文,“她忽然出声,“那些传闻...“话音未落,木溪文已如惊弓之鸟弹开:“该去教室了!“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在长廊拉出斜长的影子。

少年抚过发烫的脸颊,阳光在指缝间熔成金液。几个男生曾挤眉弄眼地揶揄:“女神天天给你送点心,分明是...“木溪文总用战术分析般的严谨反驳:“友情支援行为。“他深信男女间存在柏拉图式的纯白地带,如同坚信小学时邻座扎羊角辫的女孩仍在记忆星河里闪烁——虽然那不过是童年光影的虚焦残像。

此时化学实验室飘来刺鼻气味,木溪文在走廊拐角驻足。玻璃窗映出他泛红的面颊,他困惑地嘟囔:“这冬阳未免太炽烈。“却不知身后十米开外,雅轩正摩挲着衣袋里新烤的蔓越莓饼干,包装纸上晕开一小块油渍,像颗融化中的粉红色心脏。

宿舍的鼾声如潮汐般起伏时,木溪文骤然沉入意识的断层。睁眼所见唯余床板悬浮于虚空,墨汁般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现身!“他对着虚无厉喝。

阴影开始凝结成形,无数黑影如墓碑林立。新添的几具轮廓尤其清晰——矮瘦少年脖颈的裂口还在渗着暗影,昨夜毙命的毒贩们正用空洞的眼窝凝视他。

“杂碎们倒是越来越热闹了。“木溪文的冷笑在死寂中迸出火星,“纵使尔等从地狱爬回人间...“他忽然爆发出夜枭般的狂笑,“我也能再送你们去喂一次野狗!“

黑影如退潮般溃散的刹那,电子钟幽蓝的数字跳至06:00。室友们仍在梦乡流连,少年们饱满的脸颊在晨光熹微中泛着蜜桃般的绒毛。木溪文扣上校服纽扣,金属扣反射的冷光刺得他眯起眼。十六岁的躯壳里装着千年血战的魂魄,这认知总在黎明时分割裂他的神经。

阳台铁栏凝着霜花,远处农舍传来破晓的鸡鸣。他望着天际线渐渐熔化的黑暗:“今日该有晴光。“这呓语般的期盼,是从“神佑之国“尸山血海里带回的唯一战利品。最初两年,他总在冷汗浸透的床单上攥紧玛利卡的相框,对着照片讲述被黑影撕咬的恐惧。如今噩梦已成老友,杀戮的快感则如附骨之疽——每道新增的亡魂都在将他推向深渊边缘。或许终有一日,屠刀将反噬持刀者,那时人人皆会惊觉恶魔早已寄生在少年皮囊之下。霜风掠过他唇边僵硬的苦笑,像死神提前印下的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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