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起五脏观：我在九十年代当天师 第二百三十一章 ：观剑

齐云听闻“五脏观静湛”几字，心头猛地一震。

心中波澜乍起，涟漪层层荡开，久久难平。

智光方丈昔日之言犹在耳畔回响，清晰无比。

本代五脏观观主乃静亭真人，其师弟静湛，常年下山云游，踪迹...

夜色如墨，悄然浸染了东城青竹巷的白墙黛瓦。院中竹影婆娑，在清冷月光下摇曳如鬼画符，风过处，沙沙作响，仿佛低语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金山沉睡未久，忽觉心口一紧，似有铁索勒魂，神识骤然被一股无形之力拽出躯壳。他睁眼，却不见床榻、不见屋宇，唯见一片灰蒙蒙的雾海翻涌，脚下是虚无，头顶亦无天光。四野寂静得可怕，连风声虫鸣皆消弭于无形。

“这是……元神离体？”金山心头一凛，迅速收敛气息，盘膝而坐，五心朝天，默运《五脏观秘录》中所载“归藏守真诀”。此法乃观主静亭亲授，专为护持神识、防邪祟侵扰之用。刹那间，一道淡青色光晕自他胸口扩散，如莲开五瓣，将周身护住。

就在此时，雾中传来脚步声。

不疾不徐，一步一响，踏在虚空竟有金石回音。那声音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脉上，震得神识微颤。

“齐云……”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熟悉又陌生的意味，“你终究还是来了。”

金山瞳孔一缩??这声音，竟与昨日火化了空主持时，那焚尸火焰中隐约传出的呢喃一模一样！

“你是谁？”他沉声问，手掐子午印，暗凝真气于掌心。

雾霭缓缓裂开，一道人影浮现。身形佝偻，披着残破袈裟，面容焦黑扭曲，唯有一双眼睛亮得骇人，宛如两盏幽绿鬼火。其胸口赫然插着半截断剑，正是杀死了空的那一柄！

“你不认得我？”那僧人咧嘴一笑，嘴角撕裂至耳根，“可我记得你……那一剑，是你引来的杀机！若非你在寺外窥探，盗门怎会察觉了空藏有‘舍利子’？若非你现身惊动阵法，他怎会来不及结印自保？”

金山心中巨震：“你是……了空？你的元神未散？”

“哈哈哈……”那身影狂笑，笑声凄厉如夜枭，“我本已入轮回，却被一股怨念钉在人间！是谁布下杀局？是谁夺我舍利？是谁借佛门清净地行那炼尸邪术？我不甘！我不甘啊！”

话音未落，他猛然抬手，那断剑竟自行拔出，化作一道血芒直射金山眉心！

金山早有防备，左手结“金刚伏魔印”，右手划弧成圈，青光暴涨，迎上血剑。两股力量相撞，轰然炸开，激起层层波纹，整个幻境剧烈震荡。

“你错了。”金山稳住身形，目光如炬，“真正害你之人，并非我，而是那个借你之死掩盖真相的幕后黑手！你若执迷复仇，只会沦为他人棋子，永堕恶道！”

了空怔住，眼中绿火跳动不定。

“你说……谁是真凶？”他嘶声道。

“盗门中人，以活人炼‘阴傀’，需取高僧大德之舍利为引，辅以至亲血脉为媒。”金山缓缓道，“你并非死于偶然，而是被人精心挑选的祭品。你的师弟智光，可曾查验过你的遗物？那方覆盖心口的白绸，可是原样未动？”

了空浑身一震：“那绸……后来不见了……说是火化时烧尽了……”

“那就对了。”金山冷声道，“真正的舍利不在你体内，而在那方绸缎之中??那是用你生前精血浸染过的‘血绸舍利’，比真舍利更契合炼傀之术！而能接近你遗体、取走血绸的人……只有最亲近之人。”

了空的面孔开始扭曲、崩解，绿火剧烈摇晃：“不可能……智光师兄……他是奉我遗命主持后事……他不会……”

“正因是他，才最不易怀疑。”金山一字一句道，“你可还记得，莲华法会提前三日召开，是谁提议的？又是谁力排众议，坚持要在后院设坛超度，而非按惯例送往塔林火化？”

了空张口欲言，却发不出声音，只剩呜咽般的风啸从喉间溢出。

“你去吧。”金山合十低诵，“放下执念，莫再助纣为虐。”

话音落下，青光暴涨，如晨曦破夜，照彻雾海。了空的身影在光芒中渐渐淡化，最终化作一点微弱萤火，飘向远方。

金山神识归体，猛地睁开双眼，冷汗浸透里衣。

窗外，月正当空，万籁俱寂。

但他知道，方才那一战，并非虚幻。那是真实存在的神识交锋，是有人借梦魇之术试图侵蚀他的心神。而对方的目的，绝不仅仅是恐吓。

“智光……”金山低声呢喃，眸光深邃如渊。

此人表面悲悯庄严，实则步步为营。提前召开法会、独自主持火化、掌控遗物处置权??每一环都精准无比。若非自己昨夜亲眼见到妖人遁走时留下的邪气痕迹与血绸气息一致，今日怕也要被蒙蔽过去。

更令他警觉的是：为何了空的元神会被操控至此地？除非……对方掌握某种控魂禁术，且修为极高，能在百步之外引动他人梦境。

“看来，这莲华法会，不只是为了追查盗门。”金山翻身坐起，取出随身携带的青铜罗盘。指针微微颤动，指向西北方向??正是金山寺所在。

他闭目凝神，运转五脏观独门“内视术”。只见肺腑之间，五气流转，肝木生发，心火温煦，脾土稳固，肾水润泽，唯独心窍深处，似有一缕极细的黑丝缠绕，若不细察，几不可见。

“果然中招了。”金山冷笑，“趁我疲惫入眠，以‘牵魂线’种入神识，妄图窥探我所知秘密。”

他并指如刀，点向膻中穴，同时默念驱邪咒。一道青雷自胸中炸响，那黑丝应声断裂，化作黑烟逸出鼻腔，落地即燃，发出刺鼻腥臭。

“好狠的手段！若非我修的是‘五气朝元’之体，寻常道士早已沦为傀儡。”

天边微露鱼肚白，金山已整装完毕。他推开房门，晨风拂面，竹叶轻摇，院中一切如常，仿佛昨夜噩梦从未发生。

但当他走到石桌旁，却发现桌上多了一封信。

信封素白，无字，却散发着淡淡的檀香与血腥混合的气息。

金山不动声色，以桃木匕首挑开封口。信纸展开，上面只有一行墨迹淋漓的小字：

**“子时三刻，龙首湾渡口，见真章。”**

落款处，画着一枚古怪印记：形似莲花，却生九瓣，每瓣之上皆有一只睁开的眼睛。

金山盯着那图良久，终于轻叹一声：“九目莲……传说中通阴阳、摄魂魄的魔教圣物。没想到，竟真的存在。”

他收起信纸，放入袖中，转身回屋取出行囊。里面除符?法器外，还藏着一块巴掌大的青铜残片，边缘参差，铭文模糊，唯有中央刻着一座五脏形状的山峰图案??那是五脏观历代传人信物，也是开启祖庭秘库的钥匙之一。

“师父曾说，九目莲出，则天地逆乱；五脏现，则大道重开。”金山握紧残片，眼神坚定，“既然你敢邀我赴约，那我就陪你，把这场戏唱到底。”

正午时分，秦晓派人送来消息：龙首湾案发现场再度异变，原本干枯的尸体竟在烈日下渗出黑血，地面草木尽数枯萎，更有百姓声称夜间听见江底传来诵经声，悲切哀怨，闻者落泪。

金山不动声色，只回了一句：“请转告秦捕头，三日后莲华法会，自有分晓。”

傍晚，他悄然离开小院，穿街过巷，避开元婴以下修士难以察觉的三道暗哨，最终来到城西废弃的土地庙。

庙宇倾颓，蛛网密布，正中神像倒塌，泥胎碎裂。金山蹲下身，拨开尘土，露出一块刻有符文的青石板。他咬破指尖，以血画符，轻轻按在石上。

“嗡??”

地底传来震动，石板缓缓移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

金山点燃一支紫河车香，踏阶而下。

地道幽深曲折，壁上每隔数丈便嵌有一颗夜明珠，光芒幽蓝。行约半炷香时间，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中央矗立着一座小型祭坛，坛上供奉着一尊铜铸五脏神像：心如赤焰，肝似青龙，脾呈黄虎，肺若白鹤，肾化玄龟，五气交融，隐隐有灵光流转。

“果真如此。”金山低声自语，“师父推演三十年未解之谜，终于在此地找到线索。”

他取出青铜残片，嵌入神像背后凹槽。霎时间，整座神像亮起淡淡光辉，洞壁浮现出古老壁画：画中五位道士立于高山之巅，各自剖腹取脏，以脏器沟通天地五行，召雷引电，镇压一头巨大黑影。那黑影形似僧人，双手合十，却生九眼，口中吐出无数冤魂。

最后一幅画中，五脏分离，落入不同势力之手，天地失衡，灾劫降临。

“原来如此……”金山喃喃，“五脏观并非单纯修道之地，而是上古时期守护‘五气镇世阵’的最后传承。而盗门所图，不止是舍利，更是要集齐五脏，逆转阵法，让九目莲重生于世！”

他忽然想到什么，脸色骤变：“张道云昏迷不醒，难道是因为他体内……也藏有另一块残片？”

正思索间，身后传来轻微响动。

金山猛然回头，只见阴影中走出一人??竟是罗威，总捕头！

但此刻的罗威，双目泛白，嘴角僵硬上扬，步伐机械，分明已被控制。

“哼。”黑暗深处传来一声轻笑，“齐道友果然聪慧，可惜……知道得太多了。”

话音未落，十余名官兵模样的人陆续走出，人人眼神呆滞，皮肤下隐隐浮现莲花纹路。

金山冷眼以对：“智光，你竟敢用朝廷命官炼傀？就不怕天谴？”

“天谴？”那人影缓步而出，一身灰色海青，手持乌木念珠，正是智光方丈。但他左眼已变成金色竖瞳，额前隐约浮现出一朵半开的九瓣莲。

“贫僧不过是顺应天意罢了。九目莲即将重临，世间秩序当由新主主宰。区区几个凡夫俗子，不过是我布阵的材料而已。”

金山怒极反笑：“你口口声声天意，却残害同门、炼化无辜，与妖何异？”

“成大事者，岂拘小节？”智光淡淡道，“倒是你，若肯归顺，我可许你位列九莲护法之一。否则……”

他抬手一挥，所有傀儡同时扑上，速度快若鬼魅。

金山脚踏七星步，手中符纸纷飞，口中疾喝：“太上台星，应变无停！破军附体，斩邪除精！”

一道青光自天灵冲出，化作利剑横扫，数名傀儡当场爆裂，黑血四溅。但他心中清楚：这些只是诱饵，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果然，智光双手合十，口中诵出一段诡异经文，地上傀儡残骸竟缓缓聚合，形成一尊高达三丈的巨尸，胸口镶嵌着那方失踪的血绸舍利，九只眼睛逐一睁开！

金山仰望那庞然巨物，呼吸沉重。

他知道，这一战，已无可避免。

而真正的莲华法会，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