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道观通异世 第七百零二章 玉寒山

处理完双驼峰的后续诸事，姜闻与姜素便驾起遁光返回江陵县。

县内依旧萧条，街市冷清，百姓面有菜色，眼中犹带惊惶。

姜闻神念扫过，便知县中积弊甚多，吏治松弛，豪强与残余小妖勾结，欺压良善之事时...

夜风穿洞，吹熄了石案上那盏残烛。姜闻静坐不动，眸光如渊，映着玉简中流转的微光。信已送出，火种已落荒原，只待燎原之势。他闭目调息，将七日所悟尽数沉淀于神海之中。四象战诀在体内缓缓运转，青龙缠臂、白虎踞背、朱雀绕心、玄武镇足，四股气机彼此呼应，竟隐隐有共鸣之象。

这并非偶然。玉简中有言：“四象非术，乃天地脊梁。”昔年四大天王各执一象，共撑世界，如今神躯崩散，四象之力流落万族血脉之间。百海得朱雀之血，善御炎浪；百夷承青龙之息，通晓风雷；百蛮虽灭，却曾掌白虎杀伐之权；而增长天王陨落后，其玄武之根不知所踪??若能集齐四脉，重铸四象图腾，则打神鞭可觉醒“天律”真名，成为破局之钥。

“时间不多。”姜闻睁眼，指尖轻抚打神鞭。它今日沉寂，但每当靠近某些遗迹或堕仙残魂时，总会微微震颤，仿佛感应到同类的气息。他曾听守碑人说，葬仙殿每百年需以一尊天王神念为祭，维持登仙路开启。下一次献祭，就在三年之后。若不能在此之前唤醒四象、凝聚战力，那么百海、百夷也将步百蛮后尘，沦为新的祭品。

翌日拂晓，归墟境的星辰尚未隐去，姜闻便已启程。他循着玉简中标注的一条隐秘路径，穿越琉璃荒原，进入一片名为“裂穹谷”的险地。此处空间破碎，浮石悬空，罡风如刀，稍有不慎便会坠入虚空乱流，永世漂泊。据记载，裂穹谷深处藏有一座“回音碑”，乃初代登仙者立下的封印之一，唯有携打神鞭者方可触发其记忆投影。

行至谷底，果然见一方黑石矗立，表面布满裂痕，形似人脸。姜闻取出打神鞭，轻轻一点碑面。

嗡??

整块石碑骤然亮起，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彻虚空：“凡人，你可知此路通向何方？”

“通向真相。”姜闻答。

“真相即痛苦。”那声音低叹，“你既持鞭而来，当知‘天律’二字重逾山河。然我仍要问你一句：若救万民，须先毁千城；若斩旧神，必先堕自身??你，可愿承担？”

姜闻不语，只是缓缓跪下，将打神鞭横置膝前，叩首三记。

“我愿。”

片刻寂静后，碑文轰然炸裂，化作无数光点，在空中凝成一幅浩瀚画卷??那是千年前的登仙之战！

画面中，四位天王并肩而立，金身耀世，联手对抗一名身穿紫金道袍的男子。那人手持一柄漆黑长剑，剑身刻满禁制符文，每一击落下，皆令天地崩塌。战斗持续九日九夜，最终，持国天王被黑剑贯穿胸膛，神血洒落大地，化为黑水渊；多闻天王脑中遭侵，意识被抽离，沦为傀儡；广目天王心脉断裂，尸身悬挂于登仙路尽头，作为警示；唯有增长天王拼死突围，头颅飞出千里，坠入无间裂谷，留下最后一缕执念未散。

而那紫衣男子，踏着天王尸骨登上最高处，撕开虚空，建立“葬仙殿”，自号“太初真人”，宣称自己已超脱轮回，主宰诸天。

“他并未真正登仙。”碑灵低语，“他只是窃取天王神力，伪造不死之躯。每一次登仙路开启，都是他对四大神魂的凌迟。而你们……不过是他的养料。”

姜闻双拳紧握，指甲深陷掌心。愤怒如火，烧灼五脏，但他强行压下。此刻情绪失控，只会被残留禁制侵蚀神志。

他收起残碑碎片，转身离去。

三日后，他重返第一重天。

云台集市依旧喧嚣，可当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入口时，整个市场瞬间安静下来。有人认出了他手中那根泛着金纹的长鞭，低声惊呼：“是姜闻！他回来了！”

消息如风传遍百部族。大长老亲自迎出，神色复杂：“你竟真的活着回来了……而且，气息……比去时强了数倍！”

“不止是我。”姜闻沉声道，“还有更多事要发生。”

他取出玉符，展示给众长老与四位圣女。其中记录了他在归墟境所见的一切??葬仙殿、太初真人、四大天王被囚之实，以及那场延续千年的献祭骗局。

厅内死寂。

良久，二长老颤声问道：“你说……我们世代信仰的登仙之路，其实是一条屠宰之路？”

“正是。”姜闻点头，“我们不是修行者，是牲畜。他们圈养我们，培育血脉，等我们成长到一定境界，便借登仙路之名收割神魂，供养那位假仙。”

姜素起身，眼中含泪：“那百蛮……真的是因此而亡？”

“他们是最早觉醒的族群。”姜闻望向妹妹，“他们发现了真相，试图反抗，结果被提前清除。”

空气凝固。

终于，一位来自百夷的老战士猛然站起，怒吼道：“既然如此，还等什么？开战！哪怕战至最后一人，我也要撕了那狗屁登仙路！”

“不可贸然行动。”大长老制止，“葬仙殿高居第二重天之上，连堕仙都不敢轻易接近。我们若无准备，只是送死。”

“所以我来了。”姜闻环视众人，“我不是来求援的，我是来点燃烽火的。从今日起，百夷、百海、百蛮遗民，结为‘四象盟’，共修战诀，共抗堕仙！我要让每一个族人都明白??我们不为飞升，只为活着！不为朝拜，只为复仇！”

他取出一枚金色符印，乃是从守碑人玉简中参悟而出的“四象契”，可将修炼者灵魂与四象之力绑定，激发潜在血脉。

“此契可唤醒各族体内沉睡的天王遗泽。百海已有朱雀根基，百夷蕴青龙之息，接下来，我要前往北漠，寻找白虎传承；再赴南渊，探查玄武踪迹。只要集齐四象，便可开启‘天律阵’，直攻葬仙殿！”

众人动容。

当夜，四族开始动员。青年修士自愿接受四象契烙印，老一辈则负责守护后勤、炼制丹药兵器。姜闻亲自执教，传授改良版四象战诀，强调协同作战而非个人勇武。他知道，面对太初真人那样的存在，单打独斗毫无意义，唯有万众一心，才能撼动神座。

半月后，第一批三百名战士完成初步淬体，能在战斗中短暂召唤四象虚影。虽远未达圆满，但已是希望之光。

然而，变故突生。

那一夜，狂风骤起，乌云蔽月。云台集市外十里，一座用于储存灵石的仓库突然爆炸，紧接着，数十道黑影自天而降，手持锈刃，周身缭绕灰雾??竟是堕仙！

它们不该出现在第一重天！

姜闻第一时间赶到战场，只见堕仙行动有序，专挑修炼四象战诀的年轻人下手，一旦击杀，便用某种邪器抽取其魂魄，封入黑色晶石。更可怕的是，其中有几具堕仙身上，竟残留着熟悉的气息??那是曾在归墟境围攻他的同类！

“有人在操控它们！”姜闻怒喝，打神鞭横扫，金光爆闪，瞬间击碎三具堕仙头颅。其余堕仙见状，竟不恋战，迅速撤离，消失在夜色深处。

战后清点，二十七名弟子身亡，魂魄尽失。

姜闻捡起一块遗留的黑晶，以神识探入，赫然发现其中封存着一段扭曲的记忆画面：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高塔之上，手中握着一根与打神鞭极为相似的黑色长鞭，正将魂魄逐一注入某种阵法核心。

“他在复制打神鞭？”姜闻瞳孔收缩，“不对……他是想造出‘伪天律’，替代真正的执掌者！”

他立刻意识到，太初真人已察觉他的行动，并开始反击。那些堕仙并非cлyчan袭击，而是专门针对四象盟的成长计划进行破坏。对方不仅知道他在做什么，甚至可能早已盯上了他。

“不能再拖了。”姜闻召集核心成员，“明日启程，先赴北漠，夺回白虎传承！”

临行前，他单独留下姜素。

“若我三月未归，便由你主持四象盟。”他将一枚玉佩交予她，“这是通往归墟境断碑林的密钥，必要时可带族人撤离。”

姜素摇头：“我不走。你是兄长，也是我们的光。你要回来。”

姜闻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发丝：“好，我答应你。”

次日黎明，姜闻孤身踏入北漠。

黄沙万里，寸草不生。传说中，百蛮一族曾在此地掌握白虎杀阵，掌控死亡与裁决之力。而在沙漠最深处，有一座“葬兵冢”，埋藏着上古战将的遗骸与兵器，其中便包括一柄据说是增长天王亲手锻造的“玄武断刃”。

他跋涉七日，终抵葬兵冢。

此地宛如巨兽之口，无数断裂的刀枪插在地上，形成诡异的阵势。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血腥味，脚下沙土踩上去竟如肉泥般柔软。

正当他准备深入时，忽听一声冷笑传来：

“姜闻，你果然来了。”

转头一看，一名白衣女子立于沙丘之巅，面容清丽，眼神却冰冷如霜。她手中提着一盏幽蓝灯笼，灯焰跳动间，隐约可见无数人脸在其中哀嚎。

“你是谁？”姜闻戒备。

“我是谁？”女子轻笑，“我是第一个被你唤醒四象契的人，也是第一个背叛你的人。”

姜闻心头一震??她是百海族人，名叫洛璃，曾是他亲授战诀的弟子之一。半月前在一场试炼中失踪，原以为遭堕仙所害……

“为什么？”

“因为你看不清现实。”洛璃冷冷道，“你以为你在拯救？可你知道太初真人有多强吗？他曾一指碾碎三千世界！而你呢？带着一群蝼蚁妄图撼树！我不愿陪你们送死，所以我选择了真正的力量。”

说着，她举起灯笼，口中念咒。刹那间，葬兵冢震动，无数枯骨爬出沙地，执兵器列阵，竟组成一座庞大的杀伐大阵！

“这是我献给太初真人的礼物??以百蛮遗骸为基，炼‘白虎傀阵’。只要你死在这里，四象就永远无法齐聚！”

姜闻沉默片刻，缓缓抽出打神鞭。

“你曾是我最看好的弟子。”他低声说，“所以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下灯笼，回头是岸。”

洛璃嗤笑：“弱者的慈悲，最令人作呕。”

话音未落，她猛然挥灯，万千白骨齐动，如潮水般扑来！

姜闻身形暴退，鞭影翻飞，金光纵横，每一击都精准击碎关键关节。但白骨无穷无尽，且受阵法驱动，动作协调如活人。更糟的是，这些骸骨中残留着一丝白虎气息，竟能短暂压制打神鞭的威能。

激战半个时辰，姜闻渐感吃力。他忽然明白，这不是单纯的战斗，而是对“信念”的考验。洛璃曾是他信任之人，如今却成了敌人。若他手下留情，便会丧命；若他痛下杀手，又违背初心。

就在这僵持之际，他脑海中闪过守碑人最后的话语：“所谓拯救，不过是一场轮回。”

不，他想，这一世，我要打破它。

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洒在打神鞭上。刹那间，鞭身金光暴涨，发出一声清越龙吟！与此同时，他运转四象战诀，强行引动体内朱雀、青龙之力，逆冲百骸，竟在背后凝出两道虚影！

“以我之血，燃四象火！以我之魂，照众生路！”

轰??！

金焰炸裂，白骨大军如雪遇阳，纷纷崩解。洛璃惊骇欲逃，却被一道金锁缠住脖颈，拉回面前。

姜闻盯着她，目光悲悯：“你可以选择背叛，但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迷途之人。”

他伸手按在她额头，渡入一道纯净神念，将玉简中关于真相的影像直接烙印进她识海。

洛璃浑身剧震，眼中冷漠渐渐瓦解，取而代之的是震惊、悔恨与泪水。

“我……我竟然……”她跪倒在地，痛哭失声，“我对不起所有人……”

姜闻扶起她：“错已铸成，但路仍在脚下。若你还愿救赎，请助我寻得玄武断刃。”

洛璃点头，哽咽道：“我知道它在哪……它不在这里，而在南渊最深处的‘沉神井’??那是增长天王头颅坠落之地。”

姜闻目光坚定：“那就去南渊。”

数日后，两人踏上南行之路。

途中，洛璃坦白了一切：太初真人早已布下眼线，通过堕仙与梦境蛊惑人心。她之所以叛变，是因为梦见全族被屠，唯有投降才能存活。那是幻术，但她当时信以为真。

“他擅长攻心。”姜闻沉声道，“因为他知道，最可怕的武器，不是剑，是绝望。”

抵达南渊当日，天降血雨。

沉神井位于海底深渊，四周环绕着十二根石柱，柱上雕刻着四大天王的形象，唯独增长天王的雕像缺了头颅。井口幽深不见底，传出阵阵低语，仿佛有千万人在同时呼唤“归来”。

姜闻立于井边，取出打神鞭，轻声呼唤：“若有残念尚存，请回应我。”

片刻寂静。

忽然，井水翻涌，一道微弱金光升起，化作一张模糊的脸??正是增长天王！

“后辈……你能至此，说明四象将聚……”那声音虚弱至极，“我头颅虽失，但断刃仍存……它藏于井底熔心，唯有至诚之心者方可取得……小心……太初已在监视……”

话未说完，金光骤灭。

姜闻毫不犹豫，纵身跃入井中。

井内酷热难耐，岩浆流淌，毒气弥漫。他凭借打神鞭护体，一路下沉，终至地心。在那里，他见到一柄半截断刃，通体漆黑，刃口却泛着幽蓝光芒，静静悬浮于火焰莲花之上。

他伸手欲取，忽然四周响起笑声。

“姜闻，你真的很让我失望。”虚空裂开，一道身影缓步走出??竟是另一个“姜闻”！

“你不过是个棋子。”那假身冷笑道，“你以为你在反抗命运？其实你正一步步走进我的布局。打神鞭本就是我故意遗落的工具，为的就是等一个合适的容器……而现在，你已经完美契合了‘天律’的要求。”

姜闻心中巨震：“你是……太初真人？”

“不错。”那身影褪去伪装，显露出紫金道袍、白发披肩的真容，“现在，把你的身体交出来吧。毕竟，新的时代，需要新的神。”

姜闻握紧打神鞭，一字一句道：

“抱歉，我从不崇拜神。”

话音落下，他猛地将精血注入断刃！

轰！！！

天地震动，玄武虚影冲天而起，与青龙、白虎、朱雀遥相呼应，四象合一，金光贯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