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道观通异世 第七百三十七章 再回静虚

望月城之事暂告段落，与李香月细细商议了重建城池、招揽流散、经略卫州的诸多细节后，姜闻便不再久留。

李香月深知姜闻性情，知其不喜俗务缠身，虽心有不舍，亦未强留，只是郑重承诺，必不负所托，将望月城经...

金光如潮，剑意冲霄。

那一剑出，天地失声。十二杆血色幡旗在愿力洪流中剧烈震颤，旗面之上绘制的冤魂面孔发出凄厉尖啸，仿佛被灼烧般扭曲变形。玄冥天尊瞳孔骤缩，手中法诀急掐，低喝：“九幽缚灵印??镇！”

刹那间，空中浮现九道漆黑锁链，自虚无中探出，缠向姜闻四肢与脖颈。那锁链非金非铁，乃是以百万生灵魂魄炼成的“咒怨之筋”，专克神识体态，一旦沾身，便能腐蚀香火根基，断人归路。

然而，就在锁链即将触及姜闻衣角之际，整座帝都忽然齐声诵念：

“太虚真君，护我安宁……”

“太虚真君，驱邪降魔……”

亿万声音汇作一道浩荡愿河，自人间升腾而起，化为实质般的金色光柱，直贯苍穹。那光柱之中，竟浮现出千千万万百姓的虚影：有老妪捧香跪拜，有孩童合掌祈福，有农夫放下锄头遥望夜空，有书生提笔写下祷文……他们从未见过姜闻，却因他曾救孤寡、除妖祟、平旱涝，在民间留下无数传说。此刻心念所聚，竟形成一股超越法则的“集体信力”。

金光落下，正中姜闻背脊。

他身形一震，体内残存的一万两千点香火值瞬间翻倍，暴涨至三万六千之数！背后道观虚影轰然扩张，檐角铜铃齐鸣，每响一声，便有一道符?自瓦当飞出，化作护体金甲覆于其身。那柄香火凝成的长剑更是光芒万丈，剑锋所指，十二杆血色幡旗齐齐崩裂，旗中冤魂哀嚎着化为青烟消散。

“不可能！”玄冥天尊怒吼，“凡人信仰岂能逆改天机？这是违逆大道的禁忌之力！”

“大道？”姜闻冷笑，踏步向前，脚下莲华绽放，每一朵皆由香火凝成，落地即燃，烧尽阴秽，“你们早已背离大道。以活人献祭，囚正神于地底，奉伪神为天主??这才是真正的逆天而行！”

话音未落，他已欺身至前，手中金剑划破长空，直取玄冥天尊咽喉。后者仓促结印，唤出一面黑镜挡在胸前。剑光斩落，黑镜应声碎裂，碎片中竟涌出无数惨白手臂，抓向姜闻面门。

姜闻不避不闪，眉心忽然亮起一点金芒??那是太虚观本命香火印记！

金芒扩散，化作一圈涟漪，将所有鬼手尽数焚灭。紧接着，他左手并指如剑，在空中疾书一道符?：“雷令?五雷正法！”

轰隆??

五道紫金色雷霆自云层炸落，呈龙形缠绕剑身，剑势再增十倍！玄冥天尊终于色变，暴退百丈，嘶声下令：“启动‘血祭轮转’！抽调城南十万户阳寿，补全阵眼！”

语毕，帝都东南方向猛然升起一片猩红雾海，其中隐约可见无数人影挣扎哭喊。那是被强行抽取生命精气的百姓，魂魄尚未离体，已被炼作阵法燃料。姜闻眼角一抽，心中怒火滔天。

“尔等竟敢如此残害苍生！”他怒极反笑，双足猛踏地面，“既然你们要血祭，那今日，我就以百万民心为祭，送你们下地狱！”

他猛地撕开衣襟，露出胸口一道古老刺青??正是太虚观山门图腾。随即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图腾之上。

“吾以身为炉，炼众生愿；吾以魂为引，召天地正气！香火不灭，道统永存??启！守观大阵?万民护道篇！”

刹那间，他整个人化作一座人形灯塔，通体金光四射，血脉经络中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滚滚香火愿力！那些曾受过太虚观恩惠的人家，无论远近，家中供奉的牌位、画像、草像同时发光。一缕缕细若游丝的金线自千家万户飞出，汇聚成河，注入姜闻体内。

他的气息节节攀升，竟短暂突破了“借体降临”的限制，达到了近乎真仙的层次！

玄冥天尊终于惊恐了。

“快！集十二巡城使之血，激活‘伪神之瞳’！”他狂吼着，双手撕裂自身胸膛，取出一颗跳动的黑色晶核掷向空中。其余十一人亦纷纷自戕，鲜血融入晶核，顿时凝聚成一只巨大的竖眼，瞳孔深处浮现出一张模糊却令人窒息的面孔??那正是沉睡中的“伪神之骸”意志投影！

竖眼睁开，一道黑光扫过姜闻。

姜闻只觉神魂剧痛，仿佛被无形巨手攥住心脏狠狠挤压。这是源自更高维度的压制，是伪神对低等存在的天然碾压。哪怕只是意志投影，也足以让寻常元婴修士当场爆体而亡。

但他没有倒下。

他咬牙挺立，任由七窍渗血，依旧高举金剑，朗声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吾道何惧邪祟窥视！”

随着这声长啸，他体内最后一丝自我意识燃烧起来，与亿万愿力彻底融合。金剑脱手飞出，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直刺伪神之瞳！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席卷夜空，整个帝都为之摇晃。御花园化为废墟，枯井崩塌，地下通道暴露而出。伪神之瞳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最终碎裂溃散。十二巡城使尽数灰飞烟灭，玄冥天尊本源受损，只剩下一缕残魂裹挟着黑雾仓皇遁入地宫深处。

姜闻单膝跪地，灰袍破碎，浑身浴血，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但他嘴角仍带着笑意。

“第一击……成了。”

他抬头望天，只见原本笼罩帝都三月不散的赤色血雾，已被金光撕开一道巨大裂口。久违的星辰重现苍穹，月光洒落人间，照在那些仍跪地诵念的百姓脸上，映出希望的光泽。

他艰难起身，拖着残躯走向枯井边缘，纵身跃下。

地宫深处，比他预想的更加恐怖。

通道两侧挂满чeлoвeчecknekoжn（人皮灯笼），上面用朱砂写着一个个名字，竟是城中失踪百姓的名录。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血腥混合的气息，脚下石阶由白骨铺就，每走一步都能听见细微的碎裂声，仿佛踩在亡者的颅骨之上。

越往深处，温度越低。直至抵达第九层时，四周墙壁已完全由黑色水晶构成，内部封存着无数扭曲的人脸，仍在无声呐喊。

终于，他来到了核心祭坛。

九根巨柱环绕中央黑洞，每一根都刻满逆转符文，柱顶悬挂着一颗颗跳动的心脏??那是被摘取的雨师分身神格。而在祭坛中央，青铜棺椁悬浮半空，下方是一片翻滚的血池，池中伸出无数手臂，托举着一颗漆黑如墨、缓缓搏动的巨大心脏。

伪神之骸。

它还未完全苏醒，但每一次跳动，都会引发一次小型地震，令整个地宫颤抖不已。

而在祭坛边缘，铁链贯穿的身影静静悬垂。那人银发披散，面容枯槁，胸口电光微闪，正是雨师。

“前辈！”姜闻强撑精神，踉跄上前。

雨师缓缓睁眼，目光浑浊却透着一丝清明。“你……来了。”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你不该来……这里已是死地。”

“但我来了。”姜闻咬牙，伸手欲斩铁链。

“住手！”雨师突然厉喝，“此链连通归墟之心，若贸然切断，会加速伪神复苏！除非你能同时摧毁九柱封印与核心心脏，否则一切徒劳！”

姜闻沉默片刻，点头：“我明白。”

他从怀中取出最后一件物品??一枚小小的香炉，通体洁白，炉盖上雕着一只展翅仙鹤。这是他在现实世界供奉多年、承载最初香火愿力的本命香炉，如今已被他以秘法带到此界。

“这是我最后的依凭。”他低声说，“只要香炉不毁，我便不会真正消散。”

说罢，他将香炉置于地上，双手结印，开始吟诵一段古老经文：

“一炉香火承天地，两界因果系此身；

三生誓愿未曾改，四海清平是我心。

今以残躯祭大道，愿化长明照幽冥??燃！”

轰！！

香炉自动开启，一股纯粹到极致的金色火焰喷涌而出，瞬间点燃姜闻全身！这不是**的燃烧，而是灵魂与香火的共焚。他的身体开始透明，意识却愈发清晰，仿佛脱离了尘世束缚，进入某种超然状态。

“你要做什么？！”雨师震惊。

“布后手。”姜闻微笑，眼中金光流转，“即便我无法亲手终结这一切，也要让后来者有路可走。”

他抬起手，指尖凝聚一点金焰，轻轻点在雨师眉心。

“我在你神格中留下了一缕‘香火种’，只要有人继承太虚之道，点燃香炉，诵我名号，便可唤醒你残存意志。届时，你将成为新任护法神灵，引导传人完成未竟之事。”

雨师怔住，泪水顺颊滑落。

姜闻又转身，将剩余金焰分成九束，分别射向九根巨柱。每一束火焰附着其上，立刻化作一道微型道观虚影，悄然渗透进符文缝隙之中，如同埋下九颗种子。

最后，他看向血池中央的伪神之骸。

“至于你……”他冷冷一笑，“我也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他咬破手指，在空中画下一道前所未见的符???无名无相，唯有“信”之一字隐现其中。

“此符名为‘民愿锁’，以百万民心为基，以千年香火为引。只要你一日未被彻底净化，这道符便会不断汲取世间对太虚观的信仰之力，缓慢侵蚀你的本源。你越是强大，反噬越烈。终有一日，你会被自己的贪婪吞噬。”

符成，飘然落下，没入伪神心脏。

刹那间，那颗漆黑心脏猛地一缩，仿佛感受到了某种致命威胁，疯狂搏动起来。整个地宫剧烈震荡，血池翻腾如沸。

姜闻的身体已经近乎透明，只剩下轮廓尚存。

“前辈……保重。”他轻声道，随即身形涣散，化作漫天金光，一部分回归香炉，一部分渗入地脉，另一部分则顺着香火金线，返回现实世界的神像之中。

……

现实世界，深山道观。

神像双眼忽然流出两行血泪。

守在殿中的白镜猛然抬头，手中紧握的铜钱嗡鸣不止。她冲到神像前，颤抖着抚摸那冰冷的脸庞，泣不成声。

“你去了……你真的去了……”

就在此时，神像额间金光一闪，一枚微小的晶石从中脱落，落入她掌心。晶石内封存着一段记忆光影??正是姜闻在地宫中所做的一切。

白镜看完，久久伫立。

七日后，太虚观旧址钟声再响。

她点燃香炉，召来四方散修，正式开宗收徒。

十年后，帝都动荡，皇帝暴毙，四大天尊内斗分裂，归墟大阵出现裂痕。

百年后，一名少年手持铜钱，身披灰袍，循着香火指引来到御花园枯井前。他抬头望天，轻声道：“太虚真君，可有人继您之志？”

话音落下，井底忽有金光一闪，一道温柔女声悠悠响起：

“有的。一直都有。”

而遥远星空之外，某处介于虚实之间的香火长河里，一道熟悉的身影静静盘坐，面前漂浮着那枚古朴铜钱。

“第一击已落。”他睁开眼，轻声道，“接下来，等风来。”

风吹过，带来万家灯火的低语，与永不熄灭的信仰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