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查到邓琴的信息,已经令我和周重有些不可思议。
没想到他们查到邓琴的方式,更加令我们惊讶。
“今天早上,大概是在医生宣布小丁离世后的半小时里,有一通电话打到我们单位来。”
谢领导严肃地说道:“打电话的人,自称是邓玉兰的女儿,也就是邓琴的女儿,她姓沈,叫沈红。”
“这个沈红跟我们说,她今年三十五岁,于三十五年前出生,她的母亲就是邓琴,只是她从来没见过她的母亲,她母亲把她生下来之后,就把她遗弃在了街上。”
“她今天打这通电话过来,就是特意告诉我们关于邓琴的一些信息,来帮助我们破案。”
说到这儿,不光我们费解,在场的警察也都费解起来。
既然这个沈红从来没见过她的母亲,并且是遭到了她母亲的遗弃,那她怎么会知道她母亲是谁呢?
谢领导看着我们,继续说道:“我知道大家很疑惑,说实话我也很疑惑,但是这个沈红提供了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并且讲出了邓琴的基本信息,还告诉我们邓琴在二十八年前已经被执行了死刑。”
“然后我们查了一下,真就把邓琴给查出来了,当然我们也核对了沈红的信息,她确实叫沈红,是一个拥有宗教信仰的人,她的宗教信仰是道教,并且还是她们当地道教协会的成员。”
“这个沈红在电话里面没有说太多,只说见面详谈,所以她现在还在路上,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就到我们单位,待会儿会议结束,她应该就到了。”
我和周重面面相觑,甚是有些震惊。
当然,也就再等一个小时,我们应该就能见到这个沈红。
接下来的会议内容,就是邓琴为什么被枪毙,以及我们原本就知道的一些情况。
又开了将近四十分钟的会,会议这才结束。
从会议室出来,我们拿走手机,然后跟着谢领导来到他办公室,等着沈红的到来。
“难怪丁警官这么能干,真是应了那句话,强将底下无弱兵。”
来到办公室,我拍了谢领导一个马屁:“您是我见过的领导里面,最有魄力的领导。”
他一边给我们倒茶,一边说道:“警察办案不能搞形式主义那一套,只依据两样东西,一是客观证据,二是亲眼所见。”
“我从警这么多年,说实话也见过一些奇怪的事,但政策就是政策,我们要遵守政策,希望你们理解。”
我点点头:“理解,玄学这种东西,搞不好就容易变成封建迷信,当然不是玄学等于封建迷信,而是心术不正的人太多,缺乏独立思考的人也太多,就容易滋生出像邓琴这种人,利用玄学来欺瞒大众。”
刚刚在会议上,谢领导已经讲过了邓琴为什么被枪毙。
她被枪毙的原因是因为盗墓,当时警方收到消息,说有一伙人在盗掘一个古墓,于是警方这才前去抓捕,正好就遇到邓琴从盗洞里面爬出来。
毫无疑问,邓琴肯定是被同行或者仇家给举报了,但当时举报的人,说的是一伙人去盗墓,并不是一个人。
于是警方在抓住邓琴之后,就问她同伙在哪。
这邓琴死活不开口,虽然没说她最后是怎么开的口,但我们都懂,肯定是在现场就对她使用了大记忆恢复术,她没扛得住。
最后邓琴交代,说同伙都死在了古墓里面,但不是她杀的,而是古墓里面有邪祟,是邪祟杀了她的同伙。
警方哪会轻易相信,最后把同伙的尸体全都找了出来,并且发现尸体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当时估计是又对邓琴使用了大记忆恢复术,于是邓琴又一次老实交代,说是她用邪术杀死了这些同伙,因为她想独吞财宝。
盗墓,再加上杀人,两项罪名给她判了死刑。
她被判死刑就只是因为这一次犯罪,但其实她犯的死罪根本不止这些。
就凭她在龙头村做的这些事,她这种人枪毙十次都不够。
其实我一直在想,邓琴在三十年前既然持有昆仑镜,为什么三十年后韩颖他们会从古墓里又把昆仑镜给挖出来?
现在知道了邓琴也盗墓,我推测大概是邓琴在盗某一座墓的时候,把昆仑镜不小心遗失在了墓里面,而这个墓又一直没被考古队发现。
三十年后,韩颖他们进了同一座古墓,于是在里面意外发现了昆仑镜。
……
办公室里。
我们跟谢领导又聊了一会儿,直到电话响起来,似乎是沈红已经到了。
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只见一名警员带着一位妇女走了进来。
这位妇女就是邓琴的后代,也就是沈红。
一番打量后,我们发现这是个很优雅的女人。
她穿着得体,气质不俗,一看经济条件就不差。
但我注意到她的神态有些伤感,眼睛也有些微肿,她最近应该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
“沈女士,请坐。”
谢领导忙请沈红坐下。
沈红看着我们说道:“相信你们已经查到邓玉兰,也就是我生母的信息了吧?”
谢领导忙点头:“对,非常感谢您提供的信息,对我们破案带来了很大的帮助,虽然我们还有很多疑惑,但您大老远来一趟,想必是来给我们解惑的,我们洗耳恭听。”
沈红的脸上,突然带着些苦涩的笑:“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起,我是个前半生很苦的人,出生就被我生母遗弃了,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遗弃我,但是从她遗弃我的那一刻起,我跟我的生母就不再有任何瓜葛。”
“好在我当时被一对好心的夫妇收养,幸得没有饿死街头,没有被野狗叼走,是我的养父母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只是很可惜,养父母在收养我的时候年纪很大,而且家境不好,后来在我六岁和十岁的时候相继离世。”
“从那以后,我经历了乞讨,流浪,经历了人生中最艰难困苦的一段岁月,后来好不容易走上正轨,开始在餐馆、饭店、工厂这些地方打工,又在二十七岁的时候进入了一家商场当专柜售货员。”
“我的生母这辈子留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就是这张脸。”
说着,沈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然我不是自恋,虽说我这张脸不是貌美天仙,但也算过得去,幸得我后来的先生青睐。”
“我先生是个很好的人,同时也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他没有介怀我的过去和我的出生,跟我结为夫妇,让我过上了很多人羡慕的生活。”
“只是我不太争气,很久没怀上孩子,于是我的婆家很着急,我也着急,甚至我的先生也很着急,因为他比我大五岁,很想要个孩子,而我也不想让我的先生失望,所以我就去我们当地的道观祈福求子。”
“当时我在道观遇到一位道长,这位道长主动过来跟我说话,提醒我最好不要生孩子,否则我会经历丧子之痛,我当时听到这种话其实很生气,但是没想到这位道长说出了我前面二十几年所经历的很多事情。”
“我听到这些肯定就信了,接着他又告诉我,说我前面二十几年之所以这么惨,就是因为我的生母作恶太多,让我承负了很多的因果报应,所以我前面这些年才过得这么惨。”
“现在我虽然好了起来,但是那些报应还没有报完,会继续报在我的下一代身上。”
“我当时很害怕,真的很害怕,毕竟没有一个母亲希望生下孩子之后,有生之年看着他走在自己前面。”
“而我,明知道这位道长说的肯定会应验,但我还是没听他的话,因为我怕我先生跟我婆家失望,所以我后来还是在调理身体过后,怀了一个孩子,并且把这个孩子生了出来。”
说到这儿,沈红已经忍不住哽咽了起来,眼泪也在眼眶打转:“在一个月前,我的孩子发生了一场意外,他才五岁,就离开了我们,离开了这个人世。”
“这一切一切的苦难和痛苦,都是邓玉兰这个女人赐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