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第二百零八章
这是一封不应该到宋军手里的信。
金军送信不是单独某个信使,而是一群人护着信使跑马。
现在宋军在中间,东路军在北,西路军在南,正常来说,东路军应该绕一圈给西路军送信,为什么这个人却出现在宋军的警戒范围边缘,最后被常小哥稀里糊涂地一箭射死了呢?
这信交到公主手里,赵鹿鸣看了一遍,将信放在一旁问王善:“你怎么看?”
“完颜宗望不能领军,东路军士气必不复从前,”王善说,“韩将军若能与岳将军合力,或可借此时机,一鼓作气,击破东路军。”
赵鹿鸣点点头,“还不止。”
“望殿下解惑?”
“完颜宗弼为什么要写这封信?”她问。
完颜宗弼的这封信非常简短,没有任何要求,他只是简明扼要地说:东路军受到两路宋军的合围。
王善想到了一层,目前领军的从完颜宗望换成了完颜宗弼,这意味着完颜宗望的身体出现了大问题,不管是受伤还是生病,总之他是不能领兵了。
他既然是女真人的战神,就意味着当他不在,女真人的士气一定会遭受极大打击。
但不止如此。
“完颜宗弼要告知完颜粘罕,”她说,“东路军要失约了。”
王善细想了一会儿,“殿下认为,这封信若不能送到西路军中……”
“这是一封急信,”她说,“天也想不到常小哥一箭能射中那个贴着咱们营地跑的斥候,若那女真人能捱到常小哥他们走,他只要再跑个半日,夜里就能到达金军营地。”
“他怕完颜粘罕不知东路军已力不从心。”王善说。
“他们女真人的情谊自然比金石更坚固,为了一个蒲察石家奴,两路大军一起来合围我,”她说,“可现在蒲察石家奴不在了,宋帝也逃了,若能击破咱们也就罢了,若是不能,他们就保不齐彼此间要生出怨心。”
“完颜宗弼此人,行军打仗不比其兄,”王善说,“心思倒缜密。”
“他更像个宋人。”她微微一笑。
她的狗头军师就说不出话了,不知道这句到底刻薄了完颜宗弼,还是精通内斗的大宋,还是双杀。
不管是哪一种,她已经想清楚了下一件事。
“咱们眼前有一个机会,”她说,“一箭双雕。”
中军营中外围与西军其他营地并无不同,入夜都点起火把。
但往里走,不知何时起,里面就点起灯笼了。
先是纸灯笼,然后是皮灯笼,再然后有琉璃灯笼,折射出不同色泽的光,将中军帐周围照得纤毫毕现。
行走在这里,就像是走在旧日的岁月里,周围有星河缓缓流淌而去。
种冽依旧穿着他朴素的甲,只是腰间多了一根墨绳,他走到辕门前,就看到另一侧走上来的李世辅。
“你去巡
“升帐时臣见他十分沉默,不曾与曲帅提起呀。”
她将最后几口热牛奶顿顿顿喝完了。
“真不曾见,还是假不曾见?”
种冽就愣了一下,与李世辅对望一眼,平静地说:“臣那时必是走神了。”
第三天时,宋军换上了折家军,金军不换,金军依旧是完颜娄室领兵。
完颜宗望要是能激励全军的战神,完颜娄室就是一柄人型的神剑。
他像是不知道疲惫,一剑劈下,宋军的阵地上就是尸横遍野,士兵们哆哆嗦嗦,忍着恐惧,咬着牙齿,直到他们的主帅冲出了阵线。
完颜娄室说:“比你们的康王强些。”
完颜娄室能带头冲锋,那个人也能擎着大旗向前冲,冲到女真人面前时,还能打上几个来回,几个回合后不敌,往营中败退时,完颜娄室就止住了自己的士兵。
“此人诈败,”他说,“没想到折家军这几个月里,叫曲端操练得这般顺服!”
有文书将每一句话都记下来转达给赵鹿鸣,她听了就很惊叹。
“这人真是个天生的战士,比他儿子更强一筹,”她说,“他若肯降我……”
完颜娄室自然是不能降的,但这人也实在是个战斗天才,他会冲锋,能杀人,杀累了阵前叫骂,不骂那些侮辱别人十八辈祖宗的下流话,可他骂得更脏更疼!
比如说他见到折可求,他就骂对方是他的手下败将,骂他今日不是雪耻,是被曲端训好了牵出来遛遛!
再比如说他骂蜀国长公主,他就骂她心狠手辣,不孝不友不忠不敬,他骂你们可不知么!你们那位小公主的兄长教我拖在马后,绕着汴京城跑了三圈,那张脸都教沙土磨平了!
他骂得折家军怒发冲冠,骂得灵应军愁眉不展。
怒发冲冠的折家军有一营的指挥使就没忍住,冲出去想暴打这个女真人,只是他冲出去片刻,那头颅就被完颜娄室身后旗兵细细地割下来,挂在旗下了。
到第三天夜晚降临时,金军就不必如潮水般后撤了,这次后撤的是宋军。
山脚大营的前营被攻破了,宋军必须撤到后营去,前营已经被烈火和铁蹄夷平,留下营前无数折家军士兵尸体。
从战术上来说,这仍然是一场完颜娄室按着宋军暴打的战斗。
回了营中,几个战奴为他卸甲时,完颜娄室忽然说:“轻些!”
奴隶们很吃惊,他们的主君是个铁打的汉子,比生铁更硬,如黄金般不朽,这样的人怎么会受伤呢?
但当他们小心翼翼卸了甲后就说:“不曾有伤。”
完颜娄室说:“多嘴,我何时说我有伤了?”
又过了一会儿,完颜粘罕身边的奴隶就过来了,抱了一匣子的药。
完颜娄室就叹了一口气,“元帅恩重,我当何报?”
中军帐中,完颜粘罕此时就皱着眉,对着地图在那发呆。
他赢下了一场,但他并不感到轻松,相反这艰难的战场地势令他心中越来越不安。
东路军依旧没有消息,近在咫尺,却失约至今。
完颜粘罕发了一会儿呆,忽然问:“秦桧怎么样了?”
“元帅罚他三日禁食,他便不饮不食,”副将小声说,“后来叫人端了马奶给他,他听说是元帅的意思,便喝光了。”
完颜粘罕听完之后就不言语,这次不言语的时间更长了些。
可他又一次抵抗住了那心魔的窃窃私语,他说:“咱们只管向前,再等两日,宗望若有事不能与咱们汇合,他必有信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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