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三日,星期六,中午。
锐牛推开了那扇通往部长办公室的丶厚重得如同银行金库般的雕花木门。
门内的世界,与外面那充满了原始**的窥探空间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古巴雪茄与高级威士忌混合的气息,那是一种属於权力与金钱的味道。房间宽敞得有些奢侈,义大利进口的黑胡桃木办公桌光可鉴人,桌後那张巨大的真皮座椅,像一座等待君王临幸的王座。
然而,当锐牛看清王座上那张脸时,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嗡嗡作响。
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
「组…组长?!」锐牛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那份平日里对上司的恭敬,此刻却被巨大的震惊与荒谬感撕得粉碎,「你…你怎麽会在这里?!」
办公桌後的男人,正是他工作上那位消失了超过两个月的组长「刑默」。他没有穿着平日里那身死板的西装,而是换上了一套剪裁合身的深灰色休闲服,那份属於职场中阶主管的温和与沉稳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牛从未见过的丶深不见底的从容与冷静。
刑默缓缓抬起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像两潭古井,波澜不惊。他看到锐牛,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是平静地将手中的雪茄在水晶菸灰缸里捻了捻。
「就当作是一项兼职吧。」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
锐牛的心脏狂跳,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试探性地问道:「兼职?组长,您这次请假一次请了超过半年的长假了,我还听说…是带薪休假。」
刑默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他站起身,走到锐牛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动作看似亲近,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他压低了声音,那温热的气息喷在锐牛的耳廓上,像毒蛇的信子:「你就想成是我另有任务,所以在此工作即可。其他的…」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警告的寒光,「就先不聊了。」
话音刚落,他退後一步,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转变。他脸上那份属於「组长」的熟悉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手握权柄的俱乐部部长,那眼神冰冷而疏离。
「『哞』先生您好,」他的声音变得公式化,像是在念诵一段早已烂熟於心的台词,「我是绿帽奴俱乐部的部长『刑默』。您来找我,有什麽我可以协助的事情吗?」
锐牛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开玩笑的组长,而是一个掌握着这个地下王国规则的男人。他也迅速切换了自己的身份。
「谢谢刑部长。」锐牛微微躬身,姿态恭敬,语气却不卑不亢,「我想进行『展示者』的登记,时间想安排在三周之後,十月四日,星期六的下午。」
刑默回到王座上,指尖在桌面的平板上轻点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十月四日,下午三点到五点,这个时段可以。」他抬起头,目光如炬,像是在审视一件商品,「『哞』先生,您想设定可以上台的人数,以及同时在舞台上的人数是多少?」
「这是硬性规定,还是我可以有调整的空间?」锐牛反问道。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登记,也是试探俱乐部及刑部长的好机会。
「当然可以调整。」刑默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商人般的精明,「只要能确保我们俱乐部的收益,一切都可以谈。」
「很好。」锐牛点了点头,心中早已有了腹稿。他要的,不仅仅是一场展示,更是一场由他亲自导演的丶专属於雪瀞的盛宴。而他,将是这场盛宴唯一的丶至高无上的主宰。
「没有上限,或者说上限就是观众席的总人数。」锐牛的声音平静,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
「也就是说即使有人只出1块钱也能取得上台的资格?」刑部长显然对哞先生的提案嗤之以鼻。
「不是喔,不是这样子的喔!」锐牛继续说明他的规则:「上台的资格是『八万』。出价达到八万以上者,即可参与。出价低於八万的人,就只能是观众。」
刑默的眼中终於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他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像是在重新评估眼前这个看似温顺,实则野心勃勃的男人。「『哞』先生,你知道我们这里出价的上限是十万吧?八万,是一个非常高的门槛。如果没有人出价成功,按照规定,你可是需要支付所有人的出场费用的。这惩罚,你清楚吗?」
「我知道。」锐牛的语气斩钉截铁,「如果当天都没有人上台,罚金我一分不少的缴交。但是…」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只要有一个人上台,这八万的竞标价,应该已经高於很多场次所有上场人的竞标加总金额了吧?」
刑默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锐牛的算盘打得比他想像中更精。
「还有其他要求吗?」
「有。」锐牛继续说道,「为了确保出席的观众,都是有能力支付这道门槛的优质客户,如果这次的活动报名踊跃,我希望入场资格不是先报名先赢,而是价高者得。」他顿了顿,抛出了最後一个,也是最关键的要求,「此外,当日的观众席,禁止携带任何女伴参加。我希望所有人的注意力只能在我跟我的女伴身上。」
他要的,是一个纯粹的丶只为雪瀞一人而疯狂的雄性竞技场。他要让在场的所有男人,都将目光聚焦在她身上,为她竞价,为她疯狂,而他,则高坐於王座之上,欣赏着这一切。
刑默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你应该是第一次报名『展示者』,对自己的女伴很有自信喔!」
「当然。」锐牛的脑海中,闪过雪瀞那高挑的身材丶雪白的肌肤,以及她被羞辱时那倔强而又沉溺的眼神。那份独一无二的丶混合着高贵与堕落的气质,足以让任何男人疯狂。
「还有吗?」刑部长问道。
「虽然理论上不会发生......」锐牛再次进行确认:「但是,只要我的女伴说『停止』,游戏就必须立刻结束,当然我知道这边的规矩,如果真的停止我会支付在场所有人的入场费。」
刑部长补充道:「是你刚刚说的价高者得的的入场费,而不是原本公定的每人5000的入场费。」
「当然。」锐牛说道:「看来刑部长对入场费的最终价值跟我一样的有信心。」
「部长,我最後再确认一件事。」锐牛的语气变得严肃,「这个地方,是不是没有任何监控摄影机?是仅展示场域没有,还是整栋建筑物都没有?」
「整栋大楼都没有。」刑默的回答乾脆俐落,「不只是为了不留下任何人参与绿帽展示的活动证据,更是为了不留下任何人进出这栋建筑物的证据。不过…」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像淬了毒的冰碴,「你也知道,这里的安保很严。如果有人敢严重违反规定,或是携入任何电子摄影丶输设备…这里没有摄影机,那个人很可能就会『自己』不小心,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毕竟这边没有任何的监视摄影机』。」
那份不加掩饰的威胁,让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我明白了。」锐牛点了点头,「我还有最後一个请求。」
「说。」
「十月四日的展示,」锐牛的目光直视着刑默的眼睛,「希望部长您不要参加。毕竟你我相识,我会尴尬,也可能…会导致当日的所有观众不尽兴。」
刑默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没问题。那天我会给自己放个假,到其他地方好好放松。我会好好交代下面的门卫队长,让他好好地接待你。」
「那就没有其他需求了。感谢部长的帮忙。」锐牛微微躬身。
而刑默并不接话,就这样看着锐牛,然後一阵沉默。空气彷佛凝固了,只剩下水晶菸灰缸里那支雪茄未尽的馀烬,还在顽固地散发着最後一丝烟气。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锁定在锐牛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上司的审视,也没有部长的威严,而是一种纯粹的丶**裸的好奇。他想要知道眼前这个曾经平凡的下属,是如何摇身一变,成了这个连他都感到陌生的丶挥金如土的神秘会员。
刑默就这样静静地盯着锐牛,【你是怎麽知道并有能力加入这个绿帽奴俱乐部的?】这个问句只在刑默的脑中盘旋,最终并未问出口。
锐牛等了一下这沉默的气氛,对部长点了点头,随後转身示意要离开。就在他即将踏出办公室的那一刻,他停下脚步,回过头,那份属於「哞先生」的气场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那个有些腼腆,却又无比认真的下属「锐牛」。
「刑组长,」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盼,「您…还会回公司带领我们吗?」
刑默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下来。他看着锐牛,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说:「机率很低。你就当作,这件事情不会发生吧。」
锐牛回到车上时,雪瀞早已恭候多时。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看着窗外,而是侧着身,那双清澈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一个答案。
「我刚刚去见了这边绿帽奴俱乐部的部长。」锐牛发动引擎,车子平稳地驶向归途。
「是去谘询上台当『展示者』的问题吧?」雪瀞的声音平静,却直接切入重点。
锐牛点了点头,心中暗自赞叹她的敏锐。「进门後我才发现,这位部长…我们都认识。」
雪瀞的眉头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你说这边是沈沉介绍你来的,难道部长是林开?」
「是『组长』。」锐牛淡淡地说道。
雪瀞的身体猛地一僵,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纯粹的震惊。「你是说…刑默组长?」
锐牛再次点头。
车厢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引擎的低鸣和空调的风声。良久,雪瀞才缓缓开口,那份属於职场精英的丶冷酷的分析能力,在此刻展露无遗。
「刑组长的家庭背景相对单纯,在公司也不过是个基层主管,实在难以想像他有资金可以搞出这样规模的俱乐部。」
「他现在也是那个俱乐部的最大长官,刑部长。」锐牛补充道,「虽然是俱乐部的最高位,但感觉是在帮人管理,不像是在经营自己的产业。」
「这样就更奇怪了。」雪瀞的指尖轻敲着车窗,像是在整理思绪,「他在公司现在是可以请长假且薪水照领,如果他在这边也是在工作的话,不就可以领双薪?这样公司会同意?」
「我刚刚也有试探地询问,」锐牛将他与刑默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组长给的说法是『你就想成是我另有任务,所以在此工作』。此外我问他还会回公司吗?他给出的答案是『机率很低。你就当作,这件事情不会发生吧。』」
「秘密任务?」雪瀞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们的工作是产业分析,不是军警消,也不是调查局丶国安局那样的单位。组长被授予秘密任务的机会高吗?很低吧!」
「但是妳想,」锐牛提出了自己的推测,「我们公司可以允许他请长假且照常支薪,我的直觉是有政治力介入。或许组长真的就因缘际会卷入某个案件之中,被要求卧底协助,而他的上级有能力让我们公司配合,允许他请长假且照常支薪。我觉得,这应该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如果真如你说的,」雪瀞的目光像X光一样,扫过锐牛的侧脸,「那组长怎麽敢跟你在办公室说那些内容?不怕卧底的身份被曝光吗?」
「或许跟绿帽奴俱乐部的属性相关吧,」锐牛解释道,「整栋大楼都没有任何的监视摄影机及窃听装置。每个『展示者』都可以在开始前一小时,在相关区域搜查有没有隐密的录影设备或是窃听器。只要发现,奖金一百万。」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没有被偷录的机会,」雪瀞摇了摇头,那份笃定,像是在宣告锐牛理论的死刑,「我也不觉得,一个卧底身份的人,对於被熟识的人认出时,回应的手法会这麽拙劣。至少说出一个合情合理的故事,而不是隐晦的让你不要再问丶终止对话。」
锐牛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雪瀞的分析比他更冷静,也很有道理。
「所以…妳有其他想法吗?」
「目前你刚刚的推测是最合理的,」雪瀞坦诚道,「但就是觉得太理所当然了,所以直觉不会这麽单纯。」
就在这时,一个疯狂的念头像闪电般划过锐牛的脑海。
「等等…」他猛地转头,看着雪瀞,「妳说有没有可能,组长跟我们一样,也有不为人知的『特殊能力』?」
雪瀞的身体微微一颤。「特殊能力」这四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所有的思路。她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这或许是一个可能。」
但锐牛很快又自我否定了:「可是如果继续推测,还是很怪。如果是一个很强的特殊能力,那组长应该吃穿不愁,怎麽会愿意成为一个高级打工仔?如果特殊能力不怎麽样,那怎麽会受到背後金主的信赖,成为俱乐部的最高主管?」
「你觉得绿帽奴俱乐部的部长官阶很高吗?」雪瀞突然吐槽道,语气里满是揶揄,「底下没管几个人吧…」
「确实......」锐牛被她这句话噎得哑口无言。
「刚刚有什麽不寻常的情况或状况吗?」雪瀞追问道,像一个经验丰富的侦探,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锐牛回想了一下,说道:「跟刑默的对话结束时,有约莫一分钟的尴尬。我本想说话题已经结束,不如就先告辞,但是组长给我的氛围是不希望我就此离开。我原本认为,这样的沉默是他在想新话题,但是回想起他的眼神…他一直盯着我看,更像是想的不是新话题,而是我这个人。」
雪瀞笑了,那笑声清脆得像风铃,却又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睿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吗?我如果是组长看到你,一定也是在想你这个人啊!怎麽这小子有办法砸大钱入会?明明两个月前还没钱没女朋友,现在不仅入会,还要来搞绿帽展示。思考你这个人,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目光直刺锐牛的双眼:「对了,组长知道你入会了,那…知道我吗?」
「应该不知道。」锐牛摇了摇头,「你跟组长没有直接见到面,俱乐部没有任何监控摄影机,而妳在俱乐部的代称是『哞先生的女伴』,应该没有机会让刑默有直接联想到『雪瀞』的机会。」
「况且我也跟组长说了,因为我们相识,所以以後如果有我『展示者』的场次,希望他都能回避,避免影响活动的进行,影响观众席上的观众体验。这部分,组长已经好好地答应我了。」
「知道了。」雪瀞点了点头,那份豁达与洒脱,让锐牛都感到有些意外,「如果不被知道最好。如果被知道了…也就知道了,无妨。」
车厢内再次陷入了沉默。锐牛专心地开着车,雪瀞则靠在副驾驶座上,闭上眼,像是在休息,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锐牛的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这趟俱乐部之行,本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预演」。他想藉由这场**的「成人秀」,像一剂猛药,狠狠冲击雪瀞的感官,让她亲眼见识到「**」这个词汇背後,那份最原始丶最不堪的混乱。
锐牛期待着雪瀞她的反感丶她的退缩,哪怕只是一丝犹豫,都足以成为他顺势收回承诺丶将她重新收归自己独占的完美藉口。然而,他彻底失算了。雪瀞不仅没有丝毫畏惧,甚至早已洞悉了他所有的意图,连他去谘询「展示者」的细节都了若指掌。
这场由他主导的试探,瞬间变成了一场由她宣告的既成事实。
看来,亲眼看着别的男人侵犯雪瀞,这场他既恐惧又隐秘期待的戏码,已是命中注定,无可转圜。
就在这时,雪瀞那清冷的丶却又带着一丝玩味的声音划破了这份沉默......。
「你刚刚说了一句话,」她没有睁开眼,声音却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妳说有没有可能,组长跟我们一样,也有不为人知的『特殊能力』?』」
「『跟我们一样』。」她轻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像是在品味一道绝世的美味。「也就表示,我已经可以确认,锐牛你是有『特殊能力』的人。」
「是我之前猜测的『时间回溯』吗?」
她的声音平静,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锐牛心上。
「这你不需要回答。」
雪瀞缓缓地睁开眼,那双清澈的眼眸里,闪烁着女王般的光芒,那光芒像一把利刃,将他所有的秘密都切割得体无完肤。
「因为我想清楚了。如果你真的有『时间回溯』的能力,我将无法证实,毕竟我不可能看到你使用这个能力。」
「所以反过来想,如果你一帆风顺,都没有需要使用『时间回溯』的机会,那就恰恰证明了,你有这个能力。你一定是用了,才能够有这一帆风顺。」
她的目光,像X光一样,扫过他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休闲服,扫过这辆平稳行驶的丶昂贵的轿车,最终,落在他那张因震惊而微微僵硬的脸上。
「你现在财富自由,吃穿不愁,同时有小妍跟我。我实在不相信,你是运气爆棚。」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丶掌控一切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残忍的了然。
「但是,如果你有『时间回溯』的能力,一切就都合理了。」
她微微前倾,那双清澈的眼眸直刺锐牛的双眼,一字一句地,宣告了她的判决。
「我虽无法证实,但恰恰是因为我无法证实,所以才证明了它的存在。」
「对吧?牛爷?」
锐牛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车子在空旷的道路上微微偏移了一下,轮胎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许久,才平静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瀞瀞,妳今天的话,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