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这里的渣渣有点粘牙 第2727章

众人：“……”

苏老回头看了东叔闲一眼，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你就是那闲得没事东瞅瞅西看的‘东叔闲’？”

东叔闲一挑眉，站起身：“您老认得我？”

“以前擦地的时候，听你讲过道。说得倒也有点意思。”

东叔闲摆摆手：“过奖了过奖了，我那是醉话。”

苏老神色认真地看着他，道：“你那天在后山小道上，对着一只乌鸦讲‘存在即合理’，那乌鸦点头了三下，结果当晚没被猫吃，我就知道，你是个活得比我还久的老怪物。”

东叔闲：“……”

叶婧不禁一笑，眼神稍稍柔和了些。

一场腥风血雨般的暗杀危机，竟被一个老扫地僧用扫帚扭转乾坤。

自打东叔闲来到浩然天下，便好似打开了某种古老封印。他这人，没别的嗜好，就是爱讲道理。讲着讲着，就开坛了。讲着讲着，人就多了；人一多，他就开始传书；书一传，就有人来辩。

最初是在南鸾国落虎城外那座破庙里。破庙常年荒废，青瓦残墙，蛛网密布，只有几根歪斜柱子撑着不倒。可自从东叔闲在那儿铺了块破席子，摆了个小木案，挂了块“临时讲道处”的破布条，那地方便如天命所归，日日香火不绝，热闹得比城里戏楼还旺。

“今日讲‘历史唯物主义’——这玩意是啥？简单讲，就是老百姓才是历史的主角，别信那些‘天命神授’的鬼话。”

东叔闲一边嗑瓜子，一边手持破扇，啪的一拍，往堂下一指。

“你，道观来的那位，别躲！你们整天说‘顺应天意’，可老百姓吃不上饭你们说是‘劫数’，这‘劫数’是不是你们道士编的？”

台下一位道长当即不服，站起身，须发皆张，衣袍猎猎：

“我玄明观讲的是天道轮回、因果报应。天地之间自有规矩，若无天意，何以解释世间果报？你讲无神，那天雷为何击庙不击衙？”

“这你就不懂了。”东叔闲往后一靠，眼一翻，顺手抄起墙边一块板砖。

“我讲‘规律’不讲‘天意’，你说雷击是神意，我说是气压过载、电子层放电。庙顶尖、金属多，雷自然劈你那儿。你非说这是神明警告，那我明天造个铜帽子戴头上看劈不劈我？”

道长张口结舌，正要开骂，却被旁边一位披袈裟的和尚抢了先：

“善哉善哉，施主所言，倒与我佛家因明学略有相通。然则，空性中万法皆有缘起，唯识之道可观世相。施主所传诸论，尚缺一‘观心’之智。”

东叔闲当即抱拳：“大师所言极是。但你佛家讲‘诸法皆空’，那‘空’本身是否也空？倘若空即无，那何来慈悲？慈悲也是空，那为何布施济世？”

和尚眉头一皱，这才意识到，此人是在用“龙树八不中道”反攻自己！

正头疼，一名锦衣青年又跳将起来，拍案而起：“且慢！你们这些修士、禅僧，讲得都是虚无缥缈。我乃白鹿书院讲习弟子，今日来辩此‘马克思之道’。”

说罢，他扬手展开一副大卷轴，上书十六字：“纲举目张，道在人为；天地不仁，唯理当先！”

东叔闲眯起眼，哼哼一笑：“你这读书人，是想跟我玩‘形式逻辑’？”

“正是！你说‘存在决定意识’，但‘意识’如何先知先觉？若无理念何以知‘存在’？我以三段论为据，证你立论有误！”

随即大袖一甩，一口气写了三道三段论：

所有经济基础都决定上层建筑；

政法制度是上层建筑；

所以政法制度被经济基础决定！

“但倘若经济基础是变动的，上层建筑却有其保守惰性，这中间如何传导？是否存在认知滞后？此为逻辑断层！”

“妙！你这话说得有点意思了。”东叔闲拍案叫绝，“但你忽略了‘辩证法’的基本原理——否定之否定，螺旋上升。矛盾推动历史，不是线性逻辑，而是运动的、发展的逻辑！”

“你再细想想，是不是你书读得还不够？”

白鹿书生面红耳赤，手指颤抖，竟无言以对。

一旁卖馒头的大婶看了半天，也听得头头是道，拿着半边馒头大声喊：“我说，东先生，你讲得这些，我儿子听了能当官不？”

东叔闲哈哈大笑：“能！你这馒头儿子要是能学懂‘剩余价值理论’，搞不好能当国相！”

“那我回去让他背下来！”大婶头也不回，风风火火走了。

而在观众中，还有一位戴金边眼镜、身披黑袍的神秘教士站了许久。

他缓缓走近，沉声问道：

“你讲科学，讲人定胜天。那么，请问若神存在，人是否还要反抗？”

东叔闲不怒反笑：“好问题！你们讲神赐‘自由意志’，那这‘意志’若被神预定，又如何称为自由？”

教士目光冰冷：“人不过尘埃。抵抗神意，是毁灭。”

“人若不抵抗，就连尘埃也不是。”东叔闲饮尽一杯烈酒，抬头望天：“神不神的，我不信。天不下雨，我种庄稼。地不生粮，我种蘑菇。你说神降审判，我就写封抗议信寄过去！”

堂下爆发一片哄笑。

于是乎，这浩然天下忽然流传出一段奇谈怪话：南境有个疯子，专讲没人听得懂的道理；听懂的人疯了，没疯的继续听；后来，那片破庙变成了‘问道馆’；再后来，朝廷都派人来听了……

而东叔闲仍旧每日坐在庙门口，用一截树枝在地上划圈圈，嘴里念叨：“世界不是被解释的，而是要改变的。”

他教人思辨，他问人存在，他让鬼神哑口无言，也让英雄长跪不起。

自他来后，浩然天下，从此再无“信则有，不信则无”这等糊弄人的话。

因为，有一个疯子，在认认真真地讲道理。

（度274章到此结束，感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