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终宵达旦。云烟却是个熄烛方能安眠的,遂舍了龙榻旁设的软榻,径直宿在隔间暖阁。
暖阁内烛火甫熄,帘栊深深。云烟方入黑甜,迷蒙间便觉身躯一轻,整个人被纳入一个精壮冰凉的怀抱。鼻端钻入熟悉的沉香紫檀冷冽之气,闭眼也知来者何人。
她缓缓启眸,眼前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在这片死寂的漆黑里,云烟声音带着刚醒的微沙:“你倒真似野狗投了胎,专爱偷摸爬床?”
头顶那声音竟罕见地含了丝笑意:“怎的便知是我?”
“普天之下,敢半夜摸上皇帝妃子卧榻的,除你澹擎苍外还能有谁?”云烟抬脚便踹:“去,燃灯。”
灯烛倏然燃起,暖黄的光晕霎时驱散满室浓黑。暖阁内,只余云烟与他二人,侍婢消失无踪。云烟心下透亮,澹擎苍能如此肆无忌惮怕爬床,周遭定已布下了滴水不漏的安排。
云烟侧首望去。澹擎苍身披一袭浓墨深玄的寝衣,宽大却不松垮,妥帖裹缠着他矫健身躯。光滑缎面仿佛吞噬一切光亮,深沉的色泽里愈发勾勒出他肩颈劲健雄浑的轮廓。
褪去了劲装的肃杀,他这一身寝衣,倒显出一种别样英挺疏狂的俊逸,如宝剑收了煞气归隐鞘中。
澹擎苍亦在看云烟。她一身雪白寝衣如水如烟软软垂落,烛影在衣褶间流淌,晕开一片朦朦胧胧的柔晕。
她衣衫的白,带着几分月晕般的柔软,笼着她纤细身量,显出玉瓷也似的素净无瑕。
澹擎苍粗粝的指腹抚上她柔软的唇瓣,倾身便要攫取。云烟纤手一抬,及时阻住了他的唇,道:“半夜登弟妇床榻,你这当兄长的,竟无半分羞耻愧疚?你如何对得起你亲兄弟澹临?””
澹擎苍:“这些年来,澹临数度濒死,皆由我救回。他欠我的命,早已不计其数。”
嗯?云烟记得,原文里说,澹临小时候救了澹擎苍一条命,此后澹擎苍誓死效忠澹临。
而现在澹擎苍说,澹临欠他很多条命。因为澹临欠他很多条命,是以,他不会觉得对不起澹临?
“他欠你命,你就可以这样对不起他?”
“旧债已了,我还他的早已足够。”澹擎苍声音平板无波,“如今是他亏欠我。”
云烟暗觉不对,澹擎苍与澹临之间,难道只有欠下的恩义?即便澹擎苍对澹临已无亏欠,难道手足之情也荡然无存?
眼下他与她这桩事,自是天大的背弃手足之情。澹擎苍却浑不在意,无半分愧疚。
云烟眯起眼眸,细细审视眼前之人。原文里对澹擎苍着墨寥寥,只道此人冰山冷血,悍不畏死,对澹临忠心可昭日月,手足之情亦是深厚。
如今看来,他比书上所写,更是无心无情。
此人骨子里大抵浸透了凉薄,怕是天生便缺了那颗滚烫的心肝,纵是澹临,亦未能将其焐热。
他大抵是一个极无心,极无情之人。
或许因为自己也是无心无情之人,云烟看澹擎苍又顺眼了几分。
更深露重,此时凉意自窗隙无声侵润入骨。云烟抬眸望向窗,轻声道:“今夜倒是有些冷。”
澹擎苍长臂一收,将她更深地按入自己胸膛:“可还冷?”
云烟:“你身上也很冷。”正欲挣扎而起,却不知掌心按到了何处。
澹擎苍浑身僵住。
云烟眸光流转,唇角蓦地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嗬,倒是个出类拔萃的。倒是本钱雄奇。
云烟心中一动,起了玩兴。
她道:“天气有些冷,不如来做一些暖身之事。”
澹擎苍僵硬着身体,语气也僵硬起来:“何事?”
云烟:“敦伦之事。”
澹擎苍喉结滑动:“你愿意?”
云烟:“废话,若非情愿,我何必问?”
未料他竟露出一丝近乎别扭的纯情:“此等事,待我明媒正娶迎你过门之后。”
“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此刻倒扮起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来?”云烟眉梢高扬,不耐地截断他,“索性痛快些!愿?还是不愿?若是不愿,立刻滚将出去,日后休得再来搅扰我清静!”
澹擎苍下颌线条绷紧,良久,自喉间挤出一个沙哑沉重的字眼:“好。”
云烟忽又想起一事,斜睨他:“且慢,你可曾行过此事?”
澹擎苍:“从未。”
云烟:“容我验看一二,脱裤子。”
第26章
虽原文里说过澹擎苍不近女色,但云烟心底仍要亲自求证一番。至于如何求证,她自有法子。
第一世时,她曾悉心炼就一种蛊蝶,此蝶性喜亲近童身男子。若遇见那非处男,蝶翅甫一沾上,便似避瘟神般迅疾飞离。
这蛊蝶乃是她第一世所制。她素来不喜非童男,故而特特炼就这蝶,以此来分辨男子的清白与否。
“脱裤子。”她说。
澹擎苍目光幽深,在她脸上盘桓片刻。只见她眼神坦荡。略一沉吟,他缓缓解开腰间罗带,先褪下墨色锦缎的外衫。
滑顺如泼墨的衣衫委顿于地,烛火应声扑的一跳,满殿光影顿时摇曳迷离。
澹擎苍上身赤露,肌肤流转着蜜蜡光泽,筋络似深山古藤盘踞于赤铜崖壁之上,随吐纳起伏若活物潜行,其间竟似蕴着青铜古篆苍虬笔意。
肩如山岳,腰收如束。锁骨之下肌理紧实,弓弦般绷紧,蓄着野兽扑噬前的张力。
脊背深陷一线,如斧凿刀削,收束至腰间,两侧沟壑分明流畅。
云烟注视澹擎苍的躯体,这肉身太美,美得暴烈,近乎带着极致的青筋凸现、血色脉动、骨相皮肉坦露无遗的原始之美。
如此身躯,狂野不执,极致性感,溢满了肉。欲之美,引人堕入阿鼻地狱,焚尽三魂。
云烟目光轻然,细细检阅这片凶悍的男色疆域,微微颔首:“腰甚好,细合寸节,不多不少,恰如其分。”
此刻书评弹幕飞涌:
【尼玛,四哥身材也太好了,好欲好欲,流口水ing】
【原来四哥腰细啊?腰的粗细无所谓,力量才是关键∩_∩】
【对了,说到力量,四哥那里…】
【说到粗……】
澹擎苍见云烟眸光肆无忌惮,逡巡自身,更赞腰细,唇角若有若无微扬,俯身褪去下裳。
灯花“噼啪”骤然爆开一星火屑。星火中,熔岩浇铸的凶刀现世,粉嫩中渗出蜜蜡光泽,搏动着兽性的灼烈气息。
云烟定睛而视,探手取下束发丝绦,轻柔覆上澹擎苍双目。
视野陡然黢黑,澹擎苍:“此为何故?”
云烟:“毋须多问。”
澹擎苍:“好。”
待他眼上蒙了丝绦,云烟指尖轻弹,袖中蛊蝶翩然而出。蝶翅甫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