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道吧，仙子 第九十六章 旖旎

司机大叔的一句话。

比孟白的劝慰可有用多了。

素心棠瞬间便放松了下来，车内也似乎是打开了话匣子，两人和司机大叔一路说说笑笑。

约莫半个小时后。

车开到了一个村落内的小路上。

...

血月当空，荒野无垠。孟白背着陆云螺行走在枯草如刀的旷野上，脚下的土地龟裂成蛛网状，每一步落下都发出沉闷的回响，仿佛踩在某种巨兽的骨头上。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腐朽与新生交织的气息，像是天地在低语。

陆云螺昏睡着，呼吸微弱却平稳，胸口那朵半透明的莲花仍未完全消散，偶尔泛起一丝柔光，映照她苍白的脸庞。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指尖轻轻勾住孟白肩头的衣角，像是怕一松手就会坠入深渊。

“你真傻。”孟白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明明可以逃开的……为什么要来？”

【因为她不能没有你。】素心棠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罕见地带了几分温柔，【双生莲胎本就与九幽命格相引，她是注定要走向你的宿命之人。而你……也是她唯一愿意交付生死的人。】

“宿命？”孟白冷笑，“我讨厌这个词。如果真是宿命，为何让我记得前世的一切？为何让我看清这一步步都是算计？若她今日不来，我或许还能狠下心离开；可她来了，还用命去赌我对她的感情……我怎么走得掉？”

【所以你只能选择双生契。】素心棠语气平静，【这是唯一的活路??对她，也对你。】

孟白停下脚步，将陆云螺轻轻放在一处较为平坦的岩石上，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他盘膝坐下，闭目凝神，开始梳理体内翻腾的气机。主魂烙印虽已觉醒，但两股意识尚未完全融合，稍有不慎便会引发神魂撕裂之痛。更麻烦的是，《九幽冥典》的气息正不断侵蚀他的经脉，那是不属于现世的力量，强行驾驭只会加速肉身崩坏。

“素心棠，”他忽然开口，“你说过，九大神胎必须献祭才能重塑真身。但如果我选择共命，是否意味着……她代替其他八人承受因果？”

【不完全是。】素心棠沉默片刻才答道，【双生契的本质是‘共享命运’，而非‘替代牺牲’。她不会死，但她将永远背负你的劫难。每一次你动用九幽之力，她都会感同身受；你若遭天罚反噬，她也会一同承受。而且……随着契约加深，她的神胎会逐渐转化为‘幽莲体’，成为连接幽界与人间的通道。届时，她不再是单纯的净世莲胎，而是介于生死之间的存在??既非生者，亦非亡魂。】

孟白睁开眼，眸中闪过一抹痛色。

“也就是说，哪怕我不让她死，她也要付出一切？自由、寿命、甚至……人格？”

【是。】素心棠毫不回避，【这就是共命的代价。你得到一个永远不会背叛你的伴侣，而她，则失去作为普通女子的一生。再也不能嫁人生子，再也不能踏足阳光普照之地太久，每逢月圆之夜，幽气入髓，痛苦难当。她将成为你的影子，你的锁链，你的救赎，也是你的诅咒。】

孟白望着天上那轮血月，久久未语。

良久，他缓缓伸出手，指尖凝聚一缕黑焰，在掌心画出一道古老的符文??双生契的核心阵图。符成刹那，空中竟浮现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同星辰坠落，围绕着他旋转不息。

“我还记得这个仪式。”他喃喃道，“千年前，我在九幽殿顶立下第一道共命契，只为保住一名战死部将的魂魄。那一夜，血雨倾盆，九幽哭嚎。如今……又要重演了吗？”

他转头看向陆云螺安静的睡颜，心中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柔软与刺痛。

“云螺，如果你现在能听见我说话……我想告诉你，我不是个好人。我不是什么痴情公子，也不是命中注定的英雄。我是孟玄夜，一个为了力量不惜屠尽三千世界的疯子。我曾亲手斩杀挚爱，只因她挡在我登天路上。我冷血、自私、执念深重，根本不配拥有你这样纯粹的感情。”

他顿了顿，声音微微发颤：

“可我还是想试一次。不是为了复活，不是为了夺回权柄，只是为了……让你活着，笑着，像昨夜那样偷偷给我送点心，然后红着脸说我笨。”

他俯身，将符文轻轻按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刹那间，黑光暴涨，化作一条缠绕双臂的藤蔓状纹路，自手腕蔓延至心脏位置，最终在胸前交汇成一朵半黑半白的莲花印记。

契约启动。

天地骤然变色。

血月剧烈震颤，一道无形波纹以他们为中心扩散而出，百里之内，所有阴灵跪伏，万兽噤声。远处一座废弃古庙中的铜铃无风自动，连响九声，象征着命运之轮正式转动。

与此同时，陆云螺猛然睁眼。

她没有尖叫，也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孟白，眼中似有万千星光流转。

“你做了什么？”她轻声问。

“我许了你一个永远。”孟白握住她的手，声音沙哑，“但也绑住了你一辈子。后悔吗？”

陆云螺笑了，那笑容一如初见时般清澈动人。

“不悔。”她说，“从你说喜欢我那天起，我就知道，这辈子逃不掉了。你是劫，我是缘，劫缘相逢，便是命中注定。”

她抬手抚上他脸颊，指尖微凉：“而且……我现在能感觉到你的心跳了。以前总觉得你像隔着一层雾，冷冷的，远在天边。可现在，我能听见你在疼，在怕，在舍不得我受伤……这不是假的，对吧？”

孟白喉头一紧，几乎说不出话。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双生契一旦缔结，情感将不再单向传递。他曾隐藏情绪，假装冷漠，以为这样就能保护她。可现在，她能直接感知他的内心波动，喜怒哀乐，尽数共鸣。

“对不起。”他终于开口，“我不该利用你，不该接近你只为神胎之力。可当我发现你也回应我的时候……我贪心了。”

“那就别道歉。”陆云螺靠进他怀里，听着他心跳的节奏，“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你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妻，不管前生今世，这一辈子，我认定了。”

孟白身体一僵。

“夫君？”

“嗯。”她点点头，脸颊微红，“赤心盟虽未完成，但双生契已成，比婚誓更牢。你要对我负责到底。”

孟白怔住，随即苦笑出声。

“你倒是大胆……就这么确定我会娶你？”

“不确定。”她眨眨眼，“但我敢赌。而且你看，我已经赢了。”

孟白望着她，忽然觉得胸口某处长久以来的空洞，正在一点点被填满。

就在这时，素心棠的声音再度响起：

【警告：契约引发天机震荡，已有三道窥视之眼锁定你们的位置。其中一道来自北方寒渊阁，那是‘冰魄神胎’所在之地；另一道源自南疆巫族，持有‘烛龙血脉’的少年已在启程途中；最后一道……来自京都皇庭，那位被誉为‘天命之子’的太子，体内竟藏着‘雷殛神胎’的气息。】

孟白眼神一凛。

“他们感应到了神胎共鸣？”

【不错。双生莲开，九大神胎皆有所感，如同星辰互引。接下来，他们会主动寻找你，或为合作，或为夺取力量。你必须尽快找到其余八人，掌控局势，否则一旦有人先行集齐血脉之力，便可能提前唤醒天道审判，将你彻底抹杀。】

孟白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又望向远方血月下苍茫大地。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云螺，”他轻声道，“接下来的路，可能会很危险。我要去找其他人，要去面对更多像陆黛那样的强者，甚至……踏入那些禁忌之地。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陆云螺坐起身，认真地看着他，然后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你背我走了这么远，累了吧？”她笑着说，“接下来，换我牵着你走。”

孟白怔了怔，终是点头。

两人携手站起，朝着血月指引的方向前行。

而在千里之外的北境雪原，一座冰封高塔之中，一名白衣少女正站在镜湖前，凝视水中倒影。她的眼瞳突然由纯白转为幽蓝，口中呢喃出一句古老咒言：

“莲开双影，幽主归位……我等你很久了。”

同一时刻，南疆密林深处，篝火旁一名赤膊少年猛然抬头，望向星空。他手臂上的蛇形图腾glowing起来，化作一条虚幻青蟒盘旋升空，直指北方。

“有意思。”少年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终于有个值得我拼命的对手了。”

而在京都皇宫最深处，太子手持玉圭，站在祭坛中央。天空雷云滚滚，一道金光劈下，照在他额间，显现出一枚隐秘胎记??形如闪电，贯穿眉心。

“找到了。”他低声说道，嘴角扬起诡异弧度，“九幽殿主，这一次，轮回由我主宰。”

荒野之上，孟白似有所觉，猛然回头。

风中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孩子，这条路没有尽头，只有不断的战斗与失去。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是主魂烙印的声音。

孟白没有回答，只是将陆云螺的手握得更紧。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只想苟活于都市的穿越者，也不是单纯追求力量的复仇者。他是孟玄夜，九幽殿主，幽冥共主。

而她，是他的永生祭品，亦是他唯一的光。

“素心棠。”他在心中默念，“帮我记住一件事。”

【你说。】

“若有一天我迷失自我，变得冷酷无情，请提醒我??曾经有个叫陆云螺的女孩，宁愿燃烧神胎，也要换来我一句‘我爱你’。”

【我会的。】素心棠轻声回应，【因为我也曾是你心中，那一抹不愿熄灭的温柔。】

血月高悬，前路漫漫。

双生莲影在月下摇曳，宛如不死之誓，缠绕千年。

他们并肩而行，踏碎霜雪，破开迷雾，走向那未知的命运洪流。

身后，荒原上留下两行足迹，渐渐被风吹平，仿佛从未有人走过。

可天地铭记。

那一夜，九幽重启，神胎苏醒，双生契成，万劫始动。

新的传说，已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