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了营帐的孙亦谐如获大赦,他一边戴盔上马,一边就在心中暗自庆幸:还好黄哥赶巧在这时候前来叫阵,但凡再晚一些,我都不好收场。
后怕之余,他就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可以趁着这次上阵的机会,干脆来个故意被擒,逃回军那边算了。
看到这儿可能有人要问了,孙哥这卧底不是卧得挺好吗?俨然是一副本色出演,如鱼得水的样子啊,怎么突然就打起退堂鼓了呢?
很简单,就是刚才水元仙子给他整的这一出,让他嗅到了危机。
首先,从明面上讲,水元仙子的身份是勇亲王身边的宠妃;孙亦谐即便再得王爷欢心,也不可能跟人家那种一被窝儿睡觉的关系相比。
那么按照今天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要是水元仙子下回还来找他,他该咋办?
得罪了水元仙子,人家只要在王爷耳边吹吹风,孙亦谐可能就要脑袋搬家;而不得罪水元仙子呢,那就是要得罪王爷了,事情一旦败露,孙亦谐还是要脑袋搬家。
当然了,你可以说:如果他既满足了水元仙子,又没让王爷发现,就像王爷身边很多其他被采补过的人一样,这不就没事儿了吗?
但这其实就是旁观者视角外加赌徒心理了??当事情真落在自己头上时,肯定不能这么考虑问题,你得优先想想最坏的情况。
更何况,除去“明面上”的危机,“暗地里”孙亦谐都已经知道水元仙子是属于“妖魔鬼怪”这个类别了,他就更不可能抱着侥幸心理去冒这个险了。
站在孙哥的视角,这娘们儿或许是字面意义上的要“吃”了他的,这他能就范?
再者说,王爷身边其他被水元仙子采补过的人,实际上也都没能活过太久;比如今日在帐外帮水元仙子把风的那些人,他们就都是被采补过的,通常来讲,这种已经被魔道给摄去心魄的人,如果没有人来搭救,后续就算水元
仙子没再把他们吃干抹净,他们的命也都长不了,且一直到死前都会对水元仙子言听计从。
刚好塔兀又不是个东西,其身边的下人平日里因他玩乐而被整死的就不少,几乎一年到头都在更迭,所以他也根本注意不到有哪些人的死与水元仙子有关。
总之,孙亦谐的想法也算没错,如果水元仙子真盯上了他,一定要“尝尝”才罢休,那元军这边他确是不宜久留了。
但......现实果真如此吗?
并不是。
因为经过刚才那番“勾引”,水元仙子已经判断孙亦谐是生理上有问题了,所以她其实已经放弃了。
什么,您问她怎么放弃得那么快?
这不明摆着吗?人家这买卖都干了多少年了?百年老店啊,经验放在那里。
在水元仙子看来,除去生理上有问题的人,以及看破了自己真身的修道者......这世上就没有男人能顶得住自己方才的那番攻势;而像“龟田一峰”这种极品小人,他就不可能是修道的,说他是魔道的同行可能性还大点儿呢,那
么剩下的结论就只有生理问题了。
当然,她此刻的想法,孙亦谐也不清楚。
说回眼前,孙亦谐在几名兵卒的辅助下,已然是披挂了上马,随后他就率领“峰字营”的一众人马来到了大营之外。
远远望去,那对面的明军......还真就只有“一骠人马”,目测连百人都不到。
黄东来就在那队人马的最前方,手里拿着个自制的黑科技扩音喇叭,大声叫骂着。
孙亦谐一瞧,便暗忖道:“这狗逼可以啊,还特意搞个喇叭,离得这么远开骂,这边想放冷箭都够不着你。”
心里头起手就是考虑暗算,但表面上他却是一副大义凛然,豪情万丈的模样:“哼!区区鼠辈,也敢阵前叫器!”他说着,便回头下令,“你们都待在这儿别动,看本将军单枪匹马上去会会他!”
“遵命!”他那些部下这会儿可听话了,毕竟操练了一上午,浑身疼得要死,谁愿意这时候上啊?
于是,两秒后,孙亦谐喝了声“驾!”,便单骑冲了出去。
他的想法咱们前文书说了,这就是奔着“被擒”去的,所以这操作也不奇怪。
可黄东来不是这么想啊,今天他是带着风满楼的“任务”来的,事先是做了不少“布置”的,再说他也不知道孙亦谐突然就要“撤退”了。
......
“呆!龟田小贼!你还真敢来!”黄东来见孙亦谐越跑越近,隐隐有点猜到这货可能要干嘛了,故赶紧先用这句骂放缓了孙哥前进的速度。
孙亦谐一听,心中暗道:“怎么回事?到这儿了还要演一出?”
而黄东来则是很快打消了他的疑虑:“上次算你运气好,今日且看我再来与你大战三百回合!”他一边喊着,一边也抄起了兵器催马出阵。
“哼!没脖贼!来得正好,有种这回你别跑!”孙亦谐见对方上来,那就配合一下呗,刚好凑近了能再交换一下信息啊。
就这样,两人又装模作样打了起来,且这次因为离元军那边比较远,两人讲话也比较方便了。
孙亦谐觉得自己的状况比较急,所以他就抢着把水元仙子相关的事儿先给讲了,然后就表示“那边有妖精我不玩儿了”,并要求被擒。
其实他这要求提的也算合理,因为此前亦卜剌的那整套进攻部署,已经在他的“事先泄密”、“献计假胜”、“谎报军情”和“背刺队友”等一系列操作下废了大半,再加上塔兀来了之后,元军内部也在他那“小人得志”的风气下被
搅得乱七八糟、矛盾重重......做到这个地步,他这卧底行动已经算很成功了,是可以功成身退了。
然,也恰恰是因为他讲了水元仙子的事儿,黄东来又品出新的问题来了。
“你确定吗?那北元勇亲王身边的最亲近的女人,竟是妖邪?”黄东来又确认了一遍。
“那我能搞错咯?”孙亦谐道,“我告诉你......今儿也就是我,换个别人,已经着了她的道儿了。”
“嗯......”黄东来想了想,蹦出一句,“那你就更不能走了啊。”
“什嘛?”孙亦谐道,“什么意思啊?”
“你现在一说,我再一琢磨......或许咱俩从欧洲回来后,会直接出现在元军大营,不是我师父失误了,他是故意的。”黄东来道,“他是算到有妖魔邪祟蛊惑北元皇室,且会出现在此,才有此一着。”
“你??妈??的??”孙亦谐这就骂上了,“那也是你们玄奇宗的事儿啊,关我屁事啊?”
“嘿!”黄东来声音也高了,“那你算计我师父,给他来一招‘换家’的时候,也没问玄奇宗关不关他们的事儿啊?”他顿了顿,“再说了......我的事不就是你的事?我就问你,大家好兄弟,是不是应该一条心?”
“哼......”孙亦谐立马开始冷笑,“呵呵呵哈哈哈哈.....”这笑声渐渐又演变成了有点癫癫的苦笑。
当然,他也没再还口。
因为他明白,此处他要是强行再扯皮下去,下一句对方可能就要跟他提“烟灯坡反手狂战斧”了。
“唉……………好好好………………一条心一条心。”笑完,长叹一声后,孙亦谐又道,“那你说,你现在怎么打算?”
“那好说......”黄东来眼珠子一转,也是心生一计,“咱们换一换......今天我不擒你,你来擒我。”
“哦?”孙亦谐一听,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嗯......那咱们现在再对几招,然后你就假装落马?”
“不不不......”黄东来道,“今儿我还有别的安排,一会儿你就………………”
他剩下的话呢,咱这说书的讲来,就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反正他迅速交代完之后,孙亦谐便点头应是。
随后两人又斗了几招,紧接着,竟是孙亦谐先摆出落败的姿态,怪叫一声,调转马头,便开始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