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神父变得极其虚弱,原本高大魁梧的身形仿佛缩水了一圈,变得更加干瘪诡异。
他艰难地抬起头,用那双漆黑如墨、充满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古德,声音嘶哑难听,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你……你是怎么看出破绽的?我的伪装……明明很完美……连圣水都……”
古德看着地上那滩还在微微冒着青烟的血水,以及那件皱巴巴、沾满污秽的神父袍,心里并没有太多意外。
虽然不清楚这个“鬼神父”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将自身的阴煞之气隐藏得如此之深,连他的阴阳眼一开始都没能立刻看穿。
但古德从一开始就对他抱有怀疑。
他方才下车就回忆着前世那部电影的细节,终于让他想起一些内容。
印象里,那个神父角色似乎就一直表现得有些……迂腐和迟钝?
空有高大的身材,却连一扇普通的门都搞不定,最后甚至还亲手……
而当电影情节照进现实,这些不合常理之处就被无限放大,变成了致命的破绽。
特别是袁小敏提到,是这个神父坚持让她等到晚上,说什么阴气重鬼物易现形,好用圣水对付。
这简直就是在帮那个女鬼阿琪拖延时间,完成最后的替代!
这就让古德的怀疑达到了顶点。
他刚才出手试探,果不其然!
这个所谓的神父,根本就不是来帮忙的,他很可能也是被影魇夺舍的受害者之一。
是那个女鬼阿琪的同党。
这些影魇替身鬼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联系和互助。
被影魇成功夺舍的人,虽然外表、记忆、行为模式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几乎与活人无异。
但他们的灵魂本质已经被替换,内核依旧是阴煞邪物,身上会不可避免地残留着影魇特有的阴煞之气。
这种气息对于普通人甚至一般法器或许能瞒天过海,但在古德的辟鬼符,在这种专破邪煞的符箓面前,就如同大头针包饺子——露了馅!
古德根本没兴趣回答地上那摊东西的废话。
都要拼命了,谁还跟你解说原因?
他直接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张斩鬼符,刚才用的是辟邪符符试探,现在才是动真格!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调动丹田内那团微弱却真实的气流,将其引导至持符的右手。
虽然还未正式修炼出法力,但这股由LV2呼吸法蕴养出的精气,同样能激发符箓的部分威能!
他将符箓夹在中指与食指之间,神色肃穆,口中疾速念动斩鬼符咒: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
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咒语念罢,他手指猛地一抖!
“轰!”
手中的斩鬼符无火自燃,瞬间化作一道温和的金色光芒,如同离弦之箭,疾射而出,精准地没入地上那还在抽搐的神父体内!
“啊——!!!”
比之前更加凄厉、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爆发出来,又戛然而止!
只见那神父的身体如同被投入强酸的蜡像,开始剧烈地扭曲、融化!
皮肤血肉迅速消融,化作一滩腥臭粘稠的黑红色血水,只剩下那件神父袍泡在血水中,迅速被腐蚀破烂。
短短几个呼吸间,一个看似活生生的人,就彻底化为乌有,只剩下一地狼藉和空气中令人作呕的恶臭。
袁小敏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浑身发抖,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
她惊恐地看着那滩血水,又猛地抓住古德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恐惧:
“大师!大师!那……那个女鬼阿琪……她要是被消灭了,我的身体……我的身体会不会也变成这样一滩水?!”
古德看了她一眼,安慰道:
“放心。你的情况和他不一样。他的肉身早就被阴煞之气彻底侵蚀透了,从里到外都烂完了,只不过被那鬼东西强行撑着个样子。魂体一灭,肉身自然跟着崩溃。”
他指了指袁小敏那有些透明的灵体:
“你现在虽然人气微弱,灵体离体,但你的肉身根基还没被彻底污染破坏。只要及时消灭那个女鬼,把你的魂送回去,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还能恢复。
但要是再拖下去,等你身上这最后一点人气散尽,或者你的肉身被它的阴煞之气彻底同化,那到时候就算消灭了它,你想回也回不去了。”
听了古德的解释,袁小敏才稍微松了口气,但脸上的恐惧丝毫未减,反而更急切地看向别墅大门。
轻松解决掉这个冒牌神父,古德心里也更有底了。
这种影魇替身鬼,在恶鬼范畴里,确实属于比较拉胯的存在。
它们的可怕之处在于诡异的替代方式和潜移默化的侵蚀,而不是正面战斗能力。
尤其是当它们成功夺舍,拥有了肉身之后,它们属于鬼物的许多诡异能力反而会受到肉身的限制和削弱,更像是一个拥有鬼魂意识的活尸。
这要是在道法昌盛、玄学未衰的时代,随便一个懂点真本事的道士,都能把它们从肉身里打出来,或者直接连肉身一起净化了。
也就是现在这个末法时代,真正的道法传承几乎断绝,才让这种玩意儿敢如此猖獗。
“走,去找正主!”
古德对袁小敏的灵体说了一句,迈步走向别墅的豪华大门。
他伸手去拧门把手,却发现门把手纹丝不动,仿佛焊死了一般。
他用力推了推,厚重的实木大门同样毫无反应。
他后退一步,猛地一脚踹过去!
“砰!”一声闷响,大门微微震动了一下,却依然紧闭,反而震落一些灰尘。
古德嗤笑一声:“呵,雕虫小技。想靠这点阴煞之气封住门,拖延时间?”
对于这种纯粹的阴气封锁,他早有准备。
他不慌不忙地从随身挎包里抓出一把雪白的糯米。
“糯米乃至阳之物,最能破阴煞邪气。”
他一边将糯米洒向大门门缝和把手周围,一边像是给学生上课一样对身边的袁小敏解释。
“但不是随便什么糯米都行。得用陈年的老糯米,还得在正午太阳底下暴晒过,吸饱了阳气才行。我这些,可是精挑细选加工过的。”
只见那些糯米接触到大门,尤其是门缝和锁孔这些阴气最浓郁的地方时,竟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像是炒豆子一样。
原本雪白的糯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黄、熟透,仿佛被瞬间加热!
同时,一股淡淡的、温暖的纯阳之气从变熟的糯米上散发出来,迅速中和、驱散着门上的阴冷煞气。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奇特的、类似炒米的焦香。
等到糯米不再变化,门上的阴冷感明显减弱后,古德再次抬脚,猛地一踹!
“哐当!”一声!
这次,那扇厚重的大门应声而开,撞在后面的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门内,灯火通明的豪华客厅里,一个女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穿着袁小敏平时最爱穿的居家真丝睡袍,头发也梳成了袁小敏常用的发型。
她的脸,赫然就是袁小敏的脸!
甚至连眼神、表情,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但在古德的阴阳眼里,却能清晰地看到,在这张袁小敏的面皮之下,涌动的是浓郁粘稠的黑色阴煞之气!
一个扭曲、狰狞的鬼影在这副皮囊下若隐若现!
她的目光越过古德,先是怨毒无比地瞪了一眼古德身后瑟瑟发抖的袁小敏灵体,然后才死死盯住古德。
那张属于袁小敏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违和、阴森到极点的表情。
一个冰冷、充满了无尽怨恨和恶毒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挤了出来,完全不似人声: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个死开出租的……要多管闲事?!只差一点……只差最后一点点了!我就可以彻底取代她……我就可以真正还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