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庭不想当着别人的面儿去探听学长的**,只能暂时压下。
秦丞言绕过他走到自己的位置,眼神扫过桌上的糕点,捏着椅背的手略微发紧。
他收拾好表情,打开自己的电脑说,“你之前说准备好的课题是什么?”
“啊.....”
安庭抿唇双击点开保存的文档,把电脑朝学长的方向转了过去。
“我一共准备了三个方向的课题,第一个是利用生物的分子平台构建,第二个是神经元的链接,第三个......”
安庭明显顿了一下才说,“第三个是....靶向细胞。”
对面人的神情出现了一点变化。
靶向细胞是一个很多年前就被提出来的一个方向,其意义是将蛋白质和核酸等特定分子送入特定细胞,或通过特定技术使特定细胞失去某种生物活性的过程。[1]
简单来说,就是把特定的药物因子放在“小火/箭”上,安装定点导航后将带有“污染源”的生病细胞爆/破掉,不去损害健康的其他细胞。
这个技术沿用在许多领域,不少研究员终其一生花费在上面,不断突破、创新,治愈了不少难治之症,救下了数以万计的生命。
然而,这项堪称最顶尖最新兴的技术,仍然未完成它的使命。二十多年过去了,那个最终关卡依旧摆在所有人面前,像只虎视眈眈的洪水猛兽,一步都不曾挪动过。
三十多个国家的科研人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运用了全世界最高级的设备和头脑,还是无法运用靶向细胞——这项被称为“最有可能”的技术去治愈癌症。这像是一块乌云,笼罩在所有人头顶,渐渐变成一种执念,一种能让人扑在上面放弃所有东西的执念。
其中包括安庭的父亲,一个因为一心扑在研究上面从而导致家庭破裂的科学院院士。
安庭从小就听爸爸念叨“癌症”、“靶向”、“药物”等等词汇,他对此充满幻想。但现实是,家里的大事小情,爸爸一概不管,日复一日往实验室跑。半夜三更他发烧是妈妈精疲力竭的照顾,上学放学吃饭睡觉也都是跟着妈妈身后。
妈妈也有自己的工作,可她依旧像个超人一样把安庭养的白白净净,有礼好学。
但生活里的琐事无孔不入,女人对丈夫的恨意越来越深,最终导致婚姻破裂,拎着行李箱的背影成了安庭对妈妈最深的记忆。
靶向基因工程是安庭的梦想,也是安庭心口的一道疤,这件事秦丞言知道。
几年前,安庭偶然接触到这项研究。但他那时候还在上高中,许多东西懵懵懂懂,只能不停请教秦丞言,两人合力攻破了一个小计划,谁料在庆祝时被母亲发现......
安庭永远忘不了当时妈妈看他的眼神,就像看那个失败又令人厌恶的丈夫。
随后安庭就把这些数据全部封存在电脑某个角落里落灰。
现如今重新提起,还是会害怕,怕妈妈如果知道会不会很失望,也怕自己也会像老爸一样在同一件事上失败一辈子。
他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学长,靶向细胞-癌其实相当于一个废课题,因为这事儿成功的几率约等于0。不知多少优秀的科研人员都没有实现过的东西,他们籍籍无名的小辈简直属于螳臂挡车。
可是......可是......
“那就第三个吧。”
秦丞言将手放在删除键上,毫不犹豫删掉了其余两个。
“哥.....”
安庭震惊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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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样看我,”秦丞言嗓音有点哑,他向后靠了靠,眸子掩在阴影中显得更加幽深,“我明白你的想法,如果想做,就尽最大努力去做。”
“别想结果,”他声音略沉,瞳孔的颜色是难得一见的漆黑,这导致专注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总有种让人深陷其中的错觉。
“别想结果,别想能不能成功。只要这件事是你真正想做的,那只要专注付出全力就好。剩下的事,未来会给你答案。”
学长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连一旁听嗨曲儿的喻平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安庭愣愣地看着他,手指慢慢蜷起,坚硬的指甲嵌入掌心,印出一道道红印。
“而且,”秦丞言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闭了闭眼,缓慢却真切地说,“我会陪你,哪怕只是往前很小一步。”
楼下的小树林被路过的风吹出一阵海浪声,几名女生的打闹嬉笑跟着传进耳廓。阳光洒满书桌,把键盘上的手照成了浅浅的金色。
安庭一眨不眨看着,然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很大,震的骨头都在闹。
他从学长手里接回电脑,掩饰般的埋下头,眼睛明明放在屏幕上,可离奇的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一定是天太热了,他想。
16.16.坐公交
图书馆很静,远处有落笔沙沙的声音。安庭蹙眉看着电脑屏幕,细白的手指停留在鼠标上已经很长时间了。
因为受伤,他自觉担任起了小组中找寻资料的任务,其余需要打字动手的则暂时全部归于秦丞言。
学长此刻正安静坐在对面,搭在键盘上的半截小臂有规律的上下抬起,眉眼被阳光眷顾,落下的碎金色将侧脸勾出了极为好看的弧度。他神情专注认真,很容易把人的视线吸引过去,然后同他一起沉迷其中。
安庭吸了口气,感觉嗓子有点干。他拧开桌上的水喝了一口,视线重新落回屏幕上。他找寻资料时出现了一点小问题,有关靶向治疗的几份权威实验数据怎么找也没有找到,网上只有零星的描述和一个最终试验结果。
安庭犯了难,那几份实验数据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如果能找到加以研究,可以让他们在实验时少走很多弯路。
他想了想,用手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把对面那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然后将电脑屏幕转了过去,避免打扰到一旁奋笔疾书的喻平,他压低声音跟学长说,“这份2013年剑桥实验室的靶向治疗数据我找不到了,怎么办啊哥?”
男生皮肤白皙,因为桌子中间空间较大的原因,他微微前倾身体趴在桌上,衣领下敞,隐约可见精致的锁骨和压出痕迹肩胛。
秦丞言敲键盘的手停了停,看了他几秒才开口问,“你说什么?”
没听清么?
安庭无法,只能继续往前压了压身子,稍微提高了些音量说,“哥,资料,我找不到了。”
说完,还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