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抛弃的事实,祂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反思自己。
祂觉得自己一定是做的不够好,所以江画萤才会不喜欢祂。
高高在上的邪神,掌控无数生灵的邪神,甚至开始厌弃自己的身份。
祂是不祥、厄运,灾祸的象征,祂的到来只能带去疯魔和崩坏,没有人会喜欢一位邪神。
所以也没有人会祝福祂和阿萤的婚姻。
一定是这样的。
厄拉托以为自己找到了问题的源头。
于是祂费劲心里弄来了一颗据说很灵的姻缘树,那个时候的祂以为,只要得到很多很多祝福,阿萤就会回来。
时间又不知道过去多久。
怪物集会上,所有的怪物们都在谈论厄拉托。
“祂把世界彻底关闭了,禁止所有生灵进入祂的世界。”
“听说是在等一个人类。”
“厄拉托祂疯了吗!一个人类?”
“不,祂或许会成为第一个因为悲伤过度而陨落的神祗。”
“简直不可思议……”
“那祂陨落后,祂的世界岂不就是无主的了?我喜欢祂的世界。”
怪物们的话题又说到了别的地方。
但很可惜,厄拉托没有陨落。
祂终于变得愤怒、怨恨、阴暗。
可就算是在最生气的时候,哪怕气疯了头,祂也没有舍得毁掉禁地。
甚至一直维持着禁地原本的模样,怕江画萤有一天回来,会找不到地方。
只是在最深处,重新开辟了一个空间,小心存放着关于他们的记忆。
时间再次飞逝。
彻底失望的邪神,陷入了沉睡。
祂将自我封闭,漫无目的地飘荡在宇宙中,体会永恒的孤独。
……
厄拉托是在半夜回来的。
站在别墅外,祂目光幽暗地看着黑洞洞的房子。
冰冷又空洞,没有半点人气。
就连那刻意又恼人的水声都消失了。
厄拉托脚步微顿,没再继续向前。
站立许久,就在祂转身离开之际,一道声音从身后的别墅里传来。
熟悉的,几乎刻入骨髓的声音,呼唤着祂的名字:“厄拉托,是你回来了吗?”
离去的身影猛地一滞,厄拉托浑身的肌肉瞬间死死绷紧。
祂喉咙里溢出怪异又模糊的音节。
真是可笑,祂竟然产生了幻觉,以为她还在。
可是呼唤声并没有停止,清晰又执拗,一声又一声,重重撞击在厄拉托的意识深处,每一下都震动得灵魂发颤。
这个幻觉太真实了,比之前无数次都要真实。
好像她就在身后的别墅里。
在祂触手可及的地方。
“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又轻盈的脚步声响起,像是莽撞的小猫急急忙忙冲下楼。
紧接着传来一道惊呼声!
江画萤跑得太快,一脚踩空了楼梯,身体失去平衡,直直朝下摔去!
只一瞬间,厄拉托就出现在别墅内部。
粗壮灵活的触手尽数朝着江画萤卷去,稳稳将她接住,托起。
它们缠绕在女孩柔软身体上,紧贴着她的肌肤,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传来的,属于人类的温暖体温。
她是真实存在的。
第46章第46章宝贝,怎么连自己的男朋……
厄拉托深深凝视着触手之间的人类女孩。
祂没有开灯,也不需要。
祂的夜视能力非常的强,白天和黑夜对祂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反倒是江画萤,她什么都看不见。
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眼底蓄着泪水,却生生忍着没有落下,盛着未褪去的惊怯和茫然。
她正笨拙地将手伸在半空,胡乱摸着一团空气。
在她摸索着寻找祂的时候,厄拉托则已经用阴冷又黏稠的视线,将她从头到尾都看了个遍。
陷在狰狞触手之间的女孩脆弱、纤细、易折。
像是被完全掌控的猎物,仰起脖子,脉搏在薄薄的皮肤下急促跳动。
如果被缠绕得稍微用力一些,白生生的皮肉就会泛出红痕,逼出眼泪。
“厄拉托,我看不到你。”江画萤低低撒娇声传来,如同融化的蜜糖,流淌在空气中。
冷漠的邪神终于大发慈悲地走上前,把自己送到她的手中。
柔然的指尖最先触上了一片冰凉,大理石般冷硬的胸膛,肌理紧实又流畅,江画萤的手指继续怯生生地向上,掠过凸起的喉结,划过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最终停留在祂的脸上。
她的指腹下,是比人类更加完美的轮廓。
“现在呢?你看到了吗?”阴冷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厄拉托微微侧头,正对着她的目光。
“还是看不到。”江画萤眨眨眼,眼前仍旧是无边的黑暗。
环绕在腰上的章鱼触手变成了男人有力的手臂,她被带入厄拉托的怀中,压入祂冰冷的胸膛。
被代替的触手也没有离开,而是滑动游走到别的地方,找到一处空隙,亲昵地缠绕上去。
“没关系,我可以看到你。”厄拉托缓缓贴近,危险阴冷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上,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你还在。”
“我当然还在,明明是你,想要把我丢掉。”娇气的,倒打一耙的,理所当然的回答。
这很符合祂未婚妻的作风。
厄拉托感到胸腔里那颗因为她而重新跳动的心脏,随着她的话语,传来久违的名为愉悦的悸动。
祂该满足了。
厄拉托这么告诉自己,可脱口而出的话,却是在刨根问底:“你为什么没有离开?明明今天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可以轻而易举地脱离这里,摆脱掉我。”
不等江画萤回答,祂又匆匆补充了一句:“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离开的机会。”
“那我……应该再想想?”江画萤轻飘飘反问。
她还没说完呢,身上的触手就已经又绕上来好几圈,冰冷地躁动着,恨不得将她藏到身体里面去。
“厄拉托,你是在逃避责任吗?”江画萤发出一声骄矜的冷哼,“家里的灯泡都坏掉了,可你还回来的那么晚,害我一个人在黑暗里呆了那么久,我都快吓死了!你现在不仅不主动承认错误,还想要偷换概念?你一定是不爱我了!”
她用力戳着祂的胸口。
就像每一个家庭里的妻子,抱怨晚归的丈夫一样。
普通又平常,聊着鸡毛蒜皮的日常小。
然后长长久久地过完这么一辈子。
【黑雾浓度-50】
“我爱你。”厄拉托说。
祂以邪神的名义起誓,祂将永远深爱自己的妻子。
……
别墅里的灯火重新亮起。
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