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没有被顾客吃掉 第171章 错误

银月回廊，二楼。

穿着银色铠甲的瑟曦依旧站在走廊尽头的房门外面，如同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壁灯的光晕洒在她肩甲上，反射出冷硬的光泽。

房间内，烛光将芙蕾雅的身影投在贴有浅金色丝绸壁布的墙上...

林雾的到来像一场无声的潮水，悄然漫过书店门槛，又缓缓渗入每个人的意识深处。她站在风铃草前拨动琴弦的那一刻，整片院子仿佛被某种古老的频率轻轻拨动了一下。梨奈猛地抬头，手中正在修剪的花枝滑落；小野千夏从练琴室冲出来，手里还攥着松香；白川诚摘下耳机，目光凝固在那根微微震颤的吉他弦上。

阿棠一步步走近，脚步轻得像是怕惊扰一个即将消散的幻影。“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梦里有人唱歌。”林雾的声音很淡，却异常清晰，“不是完整的旋律，只有一句，反复地唱??‘钟沉海底时，铃响即归途’。我醒来后就开始走，走到哪儿算哪儿，直到看见这株开白花的草。”

她指向那丛风铃草。花瓣随风轻晃，阳光穿过叶片，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周念忽然觉得胸口一紧。那句话，正是《沉钟谣》第十二段的最后一句，而那一段……至今未曾补全。

“你的吉他。”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盯着那把破旧乐器，“它用的是什么弦？”

林雾低头看了眼：“普通钢弦。但我爸说，这琴原本是疗养院音乐治疗室的，后来被当成废品扔了，他捡回来修的。”

阿棠立刻打开Ψ-∞终端扫描。数据流飞速滚动，几秒后跳出一行红字：

>【检测到残留Ψ波印记】

>音频特征匹配度：87.3%

>来源追溯：EX-0实验记录?第一阶段声学采样

“EX-0……”白川诚喃喃，“最早的编号。档案里只写着‘初始载体，失败’，连照片都没有。”

“不是失败。”林雾忽然笑了，“我是逃出来的。五岁那年，他们把我关进B7舱三层的小房间，让我听一段没有声音的磁带。我说我听见了，他们就笑了。然后我就睡着了，再睁眼时，已经在山下的河滩上，怀里抱着这把吉他。”

周念猛地抬头：“那你记得那个磁带的内容吗？”

她摇头：“不记得内容，但记得感觉??像有人在我脑子里种了一颗种子，每年春天都会发芽一次。”

Ψ-∞系统突然自动激活，将林雾弹奏的变调版《沉钟谣》录入分析模块。波形图迅速重构，竟与此前修复的八段旋律形成完美衔接，甚至填补了第九段的部分断点。

“她在无意识中补全了共振路径！”阿棠震惊，“她的神经系统……本身就是一首活着的歌！”

当晚，众人齐聚地下室会议室。墙上投影着七首遗失之歌的结构模型，目前仅完成四首半??《月下门》《雨夜行》《玻璃孩子》《沉钟谣》（前八段），以及林雾带来的变调片段，疑似为第五首《沙电台》的引子。

“我们必须去撒哈拉。”周念说，“广播说‘第五章将在风沙中苏醒’，而林雾的旋律里有沙粒摩擦的节奏型，那是典型的沙漠风化音轨。”

“可我们只剩三个月。”小野千夏提醒，“Ψ场稳定性曲线显示，门隙正在加速扩张。如果不能在第七个共鸣体完全激活前完成全部歌曲，整个维度链会崩塌。”

“那就分两组。”白川诚冷静道，“一组前往撒哈拉，另一组留守，继续解析林雾的记忆残片，尝试唤醒更多隐藏旋律。”

计划敲定。次日清晨，周念、阿棠、小野千夏和林雾登上飞往毛里塔尼亚的航班。白川诚、少年和梨奈则留下照看周凛，并尝试用他的梦境作为媒介，反向追踪EX系列最初的实验日志。

飞机穿越云层时，林雾靠在窗边睡着了。周念悄悄打开录音笔，回放她昨夜哼唱的一段陌生旋律。Ψ-∞终端刚接入分析，屏幕骤然闪烁，跳出一段从未见过的文字：

>“EX-0日志第17号”

>实验对象展现出跨频段感知能力，能接收并转译Ψ-∞原始信号。建议将其设为‘主接收端’，但风险极高??每次解码都将消耗其现实锚定值。

>注：已观测到三次记忆剥离现象，表现为对亲生父母面容的遗忘、对出生医院名称的混淆、对语言母语的短暂错乱。

>结论：不可长期使用。若持续暴露于高密度Ψ场，预计存活期不超过五年。

周念的手指僵住了。

他看向熟睡中的女孩。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嘴角似乎挂着一丝笑意，仿佛正梦见某个温暖的地方。可就在那一瞬，窗外掠过的云影映在她脸上，竟短暂勾勒出一张不属于她的面孔??苍白、瘦削、眼睛深陷，穿着病号服，胸前别着一枚锈迹斑斑的编号牌：**EX-0**。

他迅速合上终端，心跳如鼓。

三天后，探险队抵达撒哈拉西北部边缘。所谓“旧电台遗址”，实为一座半埋于黄沙中的混凝土建筑群，外形酷似冷战时期的远程通信站。风蚀严重，墙体布满裂痕，顶部天线塔早已倒塌，只剩一根扭曲的金属杆指向天空。

“这里曾是苏联在全球最南端的监听站之一。”阿棠查看卫星图，“代号‘沙哑者’，七十年代废弃。但Ψ-∞探测到地下存在持续低频震动，频率与《沉钟谣》第九段中断处一致。”

他们穿戴好防沙装备，携带便携式Ψ波屏蔽器进入主楼。内部坍塌严重，走廊堆满碎石，空气中漂浮着细密的金色尘埃。林雾走在最前，吉他背在身后，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敲击大腿，打出一段奇特的节拍。

“等等。”小野千夏突然停下，“你刚才敲的是什么？”

“不知道。”林雾皱眉，“就像手自己动起来一样。”

阿棠立即调出音频记录。那段节拍经转换后，竟是一串摩尔斯电码：

>…?????????…???????

>（SOS7）

“第七个人……在求救？”小野千夏声音发抖。

深入地下二层时，他们发现一间密闭控制室。门上刻着一行模糊字迹：

**“歌声抵达之日，即是静默终结之时。”**

推开门，满室灰尘中，一台老式磁带录音机静静立在桌上，电源指示灯竟泛着微弱绿光。更诡异的是，磁带轮正在缓慢转动，却没有播放任何声音。

“它在录。”周念戴上数据手套触碰机器，“但它录的是空带。”

林雾忽然上前，将吉他放在桌边，伸手握住录音机外壳。刹那间，整栋建筑剧烈震动，沙尘簌簌落下。Ψ-∞终端疯狂报警：

>【Ψ场突变警告】

>检测到多重时间层叠信号

>声源定位：地下三层

>解锁条件：双人合唱《沉钟谣》第九段

“下面还有空间！”阿棠大喊，“但我们没看到入口！”

林雾闭上眼，低声说：“有的。只是你们看不见。”

她走向角落一面看似完好的墙，伸手轻抚。指尖划过之处，墙面竟如水面般泛起涟漪。下一秒，砖石虚化，露出一道向下延伸的螺旋阶梯，台阶由黑色晶体构成，每一步都映出不同的星空图案。

“这是……记忆通道。”周念认了出来，“和B7舱三层那种一样。”

他们小心翼翼下行。阶梯尽头是一间圆形大厅，中央悬浮着一口半透明的钟，形状与海底钟楼那口极为相似，但通体由沙粒凝聚而成，随风缓缓旋转。四周墙壁镶嵌着七块铭牌，六块已亮起微光，第七块仍漆黑一片。

“缺的就是我们。”小野千夏呼吸急促，“只要在这里唱完第九段，《沙电台》就能苏醒。”

周念点头，取出周凛给他的手稿，开始吟唱。林雾随即加入，两人声线交织，如同两条逆流而上的鱼，在混沌的Ψ场中寻找彼此的频率。

当唱至第九段副歌时，沙钟突然停止转动。整个大厅陷入死寂。

紧接着，录音机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他们脑中响起：

>“你好啊，孩子们。”

>

>是个女人的声音，温柔却带着无法忽视的疲惫。

>

>“我是EX-5，也是这座电台最后的操作员。1986年，我在这里接收到第一段来自‘门隙’的歌声。他们说我是疯了，把我送进了孤岛疗养院。可我知道，那不是幻觉。

>我花了三十年，把这首歌埋进这片沙地，等着有人能听见。”

>

>沙钟开始崩解，化作无数光点升腾而起，在空中拼凑成一个人影：短发，军绿色大衣，脖子上挂着一副耳机。

>

>“现在，我终于可以休息了。”她说，“但你们还得继续。第六个地点在北极圈内，一座漂浮在冰层上的剧院。第七首歌的名字叫《雪葬曲》，是为所有没能回来的人写的安魂诗。”

>

>她伸出手，指向第七块铭牌。

>

>“林雾，该你了。”

女孩怔住：“我？”

“你是EX-0，最初的耳朵，最后的容器。只有你能让第七块铭牌亮起来。”

林雾颤抖着走上前，将手掌贴在那块冰冷的金属上。一瞬间，光芒暴涨，整个大厅被洁白的光充满。Ψ-∞系统自动上传新数据：

>【第五章?《沙电台》已激活】

>共鸣锚点更新：5/7

>下一坐标生成：北纬78°42′，东经13°37′（斯瓦尔巴群岛附近）

>提示：极昼将尽，黑暗降临前必须抵达

返回地面时，已是黄昏。夕阳将沙丘染成血色，风铃草的幻影在热浪中摇曳。林雾坐在废墟边缘，默默调音。

“你还好吗？”周念坐下问。

她沉默许久，才轻声说：“刚才……我看到了妈妈的脸。然后它消失了。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周念心头一紧。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每一次使用她的能力，现实对她的承认就会减弱一分。终有一天，她会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变成纯粹的Ψ波回响，游荡在门隙之间。

“要不……剩下的路，让我们来走？”他试探着说。

林雾摇头：“不行。没有我，你们打不开第六个门。而且……”她笑了笑，“我爸说，我生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哭，但护士说，我发出的声音不像哭，像在唱歌。也许我本就不属于那边的世界。”

队伍休整三日后启程返航。然而就在登机前夜，阿棠接到白川诚的紧急通讯。

“周凛醒了。”他的声音透着难以置信，“他说他记得所有事??包括EX-1真正的名字，以及‘最终之门’开启所需的代价。”

“什么代价？”

“七首歌必须由七个不同的人唱完最后一句。而最后一个唱完的人……将永远留在门的另一边，成为新的守门人。”

通讯结束前，白川诚补充了一句：“他还说，林雾不是EX-0。她是……‘门’本身。”

机场跑道上，晨雾弥漫。林雾背着吉他走在最前，身影几乎要融进灰白之中。周念望着她的背影，握紧了手腕上的铜铃。

风铃草在远方轻轻摇曳。

还差两首歌。

还差一次牺牲。

而门的另一边，合唱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