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道之上 第十一章：赌约如山，杀机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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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魂晶柱的光芒彻底敛去，但那三道冲天而起的九星魂影——帝魂、龙魂、混沌魂所带来的震撼与死寂，却如同实质的寒冰，冻结了整个演武场。先前所有的嘲讽、不屑、等着看好戏的嘴脸，此刻都化作了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凝固在每一张脸上，仿佛一幅荒诞的众生相。

高台上，林坤手中那只价值不菲的青玉茶杯，早已在他无意识的巨力下化为齑粉，茶水混合着茶叶顺着他微微颤抖的手指滴落，在他华贵的袍服上溅洒深色的污渍，他却浑然不觉。他的脸色如同走马灯般变幻，从最初的震惊骇然，到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的铁青，最终沉淀为一种极力压抑却依旧从眼角眉梢泄露出来的阴沉与几乎凝成实质的恐惧。九星武魂？九星法魂？在这横空出世、闻所未闻的三重九星至尊武魂面前，简直成了萤火之于皓月，他苦心经营多年，打压嫡系，为自己儿子林绝和林浩铺就的康庄大道，在这一刻，却被林昭以一种绝对碾压的姿态，踩得粉碎！

台下，林浩那张因为断臂未愈和此刻极致惊惧而扭曲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哆嗦着。他死死地盯着那已然恢复平静的晶柱，猛地转向平静站立在晶柱前的林昭，眼神中充满了崩溃般的怨毒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挫败感。他引以为傲的天赋，他父亲为他谋划的未来，在绝对的天赋差距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堪一击。周围那些原本簇拥着他的核心弟子，此刻也如同被抽走了魂魄，呆若木鸡，一些人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要与他划清界限。

死寂持续了足足十息，仿佛连风都停止了流动。

终于，林昭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得可怕，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他先是扫过台下那些之前叫嚣得最凶、此刻却恨不得缩进地缝里的家族弟子，最后，那目光如同两柄冰冷的利剑，精准地定格在面如死灰的林浩身上。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那弧度很浅，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帝王在俯视匍匐的蝼蚁。

“刚才，”林昭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这死寂，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字字如锤，“是谁说，我若觉醒的武魂超过他，就跪下认爹来着？”

“又是谁，嚷嚷着要赌上今年所有的家族修炼资源？”

“还有谁，起哄说若我觉醒的武魂比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强，就有一个算一个，一起过来叫爹的？我刚才就在这准备好了，你们还不过来叫爹，还想让我在这等多爹？”

一连发问，平淡无波，却如同一记记无形的重锤，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林浩以及那群核心弟子的心头。他们的脸色瞬间由惨白转为羞愤的涨红，再由涨红变为绝望的铁青，精彩得如同打翻了染缸。尤其是林浩，感觉脸上像是被无数只无形的手掌轮番狠狠抽打，火辣辣地疼，强烈的屈辱感几乎要冲破他的天灵盖，恨不得当场自裁。

“林昭！”一位平日里与林浩一脉走得颇近、掌管家族刑罚的三长老忍不住出声，他脸色难看，试图用身份压人，缓和这令人窒息的气氛，“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过是少年子弟意气用事的戏言，又何必如此认真，咄咄逼人？大家都是林氏血脉，同气连枝，莫要因一时之气伤了家族和气！”他将“家族和气”四个字咬得极重。

“是啊，昭少爷，”另一位负责外务、惯会看人脸色的管事也立刻陪着笑脸劝道，语气带着谄媚，“您如今天赋惊世，未来不可限量，乃是家族崛起的希望，何必与这些不懂事的子弟一般见识？抬抬手，事情就过去了，也显得您心胸宽广。”他试图给林昭戴高帽。

高台上，林坤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杀意，脸上肌肉抽搐着，挤出一丝极为僵硬难看的“宽厚”笑容。他示意侍女重新奉上一杯茶，端起来，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借抿茶的动作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慌张，用一副故作沉稳、语重心长的口吻道：“林昭啊，你能有如此…如此惊人的天赋，实乃我林家列祖列宗庇佑，是家族大兴之兆！先前你们年轻人的些许误会，不过是少年人意气之下的玩笑话，当不得真，就此作罢吧，如何？家族的未来，终究还需要你们年轻一辈同心协力，共谋发展啊。”他试图以家族大义和长辈的身份，想将这场足以让他这一脉颜面扫地的羞辱轻轻揭过。

然而，林昭闻言，却笑了。那笑声很轻，带着一丝气流摩擦的嘶哑，却像冰锥一样刺骨。

“玩笑？戏言？当不得真？”林昭的目光锐利如刀，先是掠过那些出言相劝的长老管事，让他们不由自主地避开了视线，最终直直刺向高台上的林坤，“林坤代家主，还有诸位开口劝我大度的长老、管事，我只问你们一句——”

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冰冷的质问，响彻全场：“倘若今日！觉醒失败、武魂低微的人是我林昭！输掉赌约、任人宰割的人是我林昭！你们，是否会像现在这样，迫不及待地站出来，义正辞严地说‘不过是戏言，当不得真’？是否会苦口婆心地劝林浩等人，让他们‘得饶人处且饶人’，就此作罢？！”

“你们，是否会出手阻止林浩少爷，让他不要废我修为，不要将我像条野狗一样逐出云州城，永世不得归来？！”

声声质问，如同道道惊雷，一道比一道凌厉，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也炸响在他们的心底！

那些出言相劝的长老管事，顿时语塞，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尴尬无比，眼神闪烁不定，根本不敢与林昭那洞悉一切的目光对视。高台上的林坤，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杯中涟漪道尽他心中的不平静，脸上那勉强维持的“宽厚”笑容彻底凝固，变得阴沉如水，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答案，不言而喻。

如果输的是林昭，他们只会冷眼旁观，甚至可能推波助澜，巴不得林昭这个“废物”和“嫡系余孽”被彻底清除！所谓的家族和气，不过是强者对弱者施舍的虚伪谎言，是维护他们自身利益和脸面的遮羞布！

林昭看着他们的反应，眼中的讥讽与冰冷愈发浓烈。他早已看透了这家族的虚伪、凉薄和弱肉强食的本质。

“看来，你们是不会了。”林昭冷冷地下了结论，语气平淡，却带着彻骨的寒意，“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令人作呕？”

他不再看那些脸色难看、心思各异的家族长辈，目光重新投向台下以林浩为首的那群核心弟子，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我林氏一族，立足云州数百年，虽非顶尖大族，但‘信’字当头，乃是祖训！言出必行，更是立身之本！今日赌约，众目睽睽，人尽皆知，岂能如同儿戏，说废就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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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鞭子，抽打在林浩等人身上：“你们，”他指着林浩，以及身后那些瑟瑟发抖的弟子，“若还自认是林家子弟，若骨子里还流淌着林家的血，还记得‘信义’二字怎么写！就给我——愿！赌！服！输！”

“跪下！叫爹！”

最后四个字，林昭说得斩钉截铁，如同帝王敕令，带着一股无形的磅礴气势，轰然压向林浩等人！

“林昭！你……你欺人太甚！”林浩气得浑身剧烈发抖，指着林昭，目眦欲裂，嘴唇哆嗦着，却只能挤出这几个苍白无力的字眼。巨大的屈辱感让他对林昭产生怨恨，几乎要将他吞噬。他身边的那些核心弟子，也都面色惨然难看，绝望而躲闪，恨不得当场晕死过去，逃避这可怕的现实。

整个演武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有之前长期被他们欺压的旁系子弟眼中闪过的快意和解气；有中立者复杂难明的目光，既有对林昭强势的敬畏，也有对家族未来局势的担忧；更有高台上林坤等人冰冷而压抑、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

压力，如同万丈深海，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林浩死死咬着牙，牙龈甚至渗出了殷红的血丝。他求助般地看向自己的父亲林坤，眼神中充满了哀求，希望能得到一丝庇护或暗示，哪怕是一个眼神，他或许都有勇气抵赖。然而，林坤只是阴沉着脸，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决绝和警告，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此刻众目睽睽，林昭占尽了道理和气势，若强行抵赖，他们一脉将在林家声誉将彻底扫地，他这代家主也将威严尽失，甚至可能给虎视眈眈的其他家族以可乘之机。这个奇耻大辱，他们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暂时咽下！

最终，在无数道目光的灼烧下，在林昭那如同山岳般无可撼动的气势压迫下，林浩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地、毫无尊严地跪倒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这一跪，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骄傲和未来。

他深深地低着头，脖颈上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压出一个细若蚊蚋、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每个人耳边的字：

“……爹。”

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屈辱和怨恨。

有了他带头，身后那几十个参与了赌约的核心弟子，也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失去了所有支撑，面色惨淡、眼神空洞地陆续跪下，参差不齐、带着哭腔和无限屈辱地喊出了那个他们此生最不愿喊出的字：

“爹……”

“爹……”

声音不大，混杂在一起，却像一记记无比响亮的耳光，狠狠地、反复地抽在整个林家主脉、尤其是林坤一系每个人的脸上！整个演武场，只剩下这屈辱的喊声和死一般的寂静。

“哈哈哈哈哈——！”林昭放声大笑，笑声畅快淋漓，充满了扬眉吐气的快意和积郁多年一朝尽散的豪情，回荡在死寂的演武场上空，显得格外刺耳，“好！乖儿子们，爹听到了！都起来吧！以后见了为父，记得要恪守孝道，有点规矩！”

这笑声，如同最辛辣的嘲讽和最烈的毒药，让跪在地上的林浩等人羞愤欲死，气血逆冲，几乎要当场晕厥，也让高台上的林坤等人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黑水来，袖中的拳头攥得骨节发白。

林昭大笑过后，不再看那些失魂落魄、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儿子”们，转身，昂首挺胸，步履沉稳地走下测试台。他所过之处，人群如同潮水般自动分开一条宽阔的道路，那些之前或鄙夷、或怜悯、或无视的目光，此刻全都变成了敬畏、恐惧、以及难以言喻的复杂审视。

然而，沉浸在巨大胜利快意中的林昭，并没有注意到，或者说即便注意到也并不在意，在那些跪地子弟无比怨毒、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神深处，在他们身后那些长辈，包括高台上那位代理家主林坤，看似平静实则冰寒刺骨、蕴含着滔天杀意的目光中，一股浓烈到极致、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杀机，正在疯狂地滋生、蔓延、交织成网！

林坤看着林昭那逐渐远去的、挺拔而刺眼的背影，袖中的拳头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心中在疯狂地咆哮、在滴血：‘小杂种！本想留你一条贱命，让你苟延残喘，自生自灭！现在你展现的天赋太多逆天，有你一天我们都不得安宁，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

因为就在刚才那短短的时间内，他的贴身传音玉符已经收到了不下十道来自云州城其他大家族族长、甚至更遥远郡城某些势力掌权者的隐秘传音询问，语气无不带着震惊与试探：

“林代家主，贵府方才惊天异象，光华冲霄，可是有绝世天才出世？”

“恭喜林家！贺喜林家！不知是哪位子弟，竟能引动三重九星魂影这等万年不遇之奇观？可否引荐一番，让我等也沾沾喜气？”

每一次传音震动，都像是一把刀子在割林坤的心头肉。他的回复，无一例外，都是强装镇定，统一口径，甚至不惜编造谎言：

“诸位误会了，惊扰各位了。并非子弟觉醒，乃是我林家一位常年闭关的老祖，近日修炼一部秘法有所突破，引动的天地异象而已，让各位见笑了。”

他绝不能让林昭的天赋出现在林家以外的人知道，一旦出现，林昭将立刻成为各方势力争相拉拢、甚至抢夺的香饽饽，届时，他林坤，甚至他这一脉，将永无翻身之日！甚至可能被林昭清算！

所以，林昭必须死！必须在消息彻底传开之前，彻底让林昭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林坤眼中闪过的狠厉至极、近乎疯狂的寒光，心中已然浮现出无数种能让林昭“合理”意外身亡的阴毒计划。这场看似以林昭大获全胜、扬眉吐气而告终的赌约与测试，实则已如同一双无形的大手，将他推向了更加凶险、杀机四伏的深渊边缘。

风暴，已然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疯狂酝酿。一张针对林昭的绝杀之网，正在悄无声息地编织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