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木坂的奇妙日常 第一百零二章：漫长夏日的告白

“理由？”

“对！理由呢？就算我再怎么让你讨厌，但我应该有资格知道被讨厌的理由是什么吧？”

“这个......”

白云山一时哑然，他当然没有什么理由可言，方才开口所说的一切也只是顺着女孩的话说下去而已。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希望这样让对方知难而退，最好当场就生气的掉头离开，避免造成更多不必要的伤害。

可偏偏事与愿违。

少女的确感到难过与生气，但并没有掉头就走，而是抛出了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我们明明...我原以为我们就算不是......不是你跟娜娜敏之间的那种关系，也至少应该是朋友才对不是吗？为什么突然间就躲着我，突然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突然间就对我说讨厌我呢？我只是想知道，我有什么地方是让白云桑讨厌的呢？”

白石麻衣嗓音微微发抖，红着眼眶大声开口，将这些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倒了出来。

说出来了，这几天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出来了。

然而说出来之后，白石麻衣却并没有最开始设想的那般内心感到畅快，相反反而是无尽的悲凉与心酸，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将她从头到脚整个淋湿。

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就算知道了答案也没有用了，也只能让自己更加难受而已。

但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的她急需一个发泄以及安慰自己的缺口，而眼下这些问题的答案无疑就是这个缺口——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哪怕白云山一开始打的主意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了。

毕竟如果这个时候掉头逃避的话，也只会让眼前的少女更加难过而已，倒不如自己当做那个缺口，有怨气就向自己发泄好了。

毕竟本来就是因为自己而起。

白云山点点头，脸色认真道：“好，你想知道我讨厌你什么，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事出突然，猝然间碰到这种情况，白云山一时脑子里也几乎一片空白，想不出什么合格的理由，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

“第一，你胆小。”

“胆小？”

“没错，胆小，而且是最不能接受的那种胆小。”

“可是，这是大家早就知道的事情不是吗？我的胆子小，白云桑你不也早就知道吗......胆小也有错吗？”

“但也不至于电影一开场你就钻到桌子底下去吧？”

“可是真的很吓人！”

“拜托，有没有搞错，那是多么好的片子！况且那部电影根本就不是恐怖片，我们看的明明是《布达佩斯大饭店》！”

“我以为是闪灵嘛~”

白石麻衣满脸委屈。

“......”

再继续下去就要没完没了了，白云山深吸了一口气，果断停止了这个话题的争论，继续说起了下一个理由。

“第二个理由，你...你紧张的时候特别喜欢搓手指——”

“搓手指？”

“包括你现在就在搓！你看，你还在搓手指，一看就知道你现在心情很紧张......所以说你在想什么，心里是什么样的心情，根本就掩饰不住，只要熟悉你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白云山说着说着便感觉自己有些词穷了，只能立即下结论：“我就是不喜欢你这点！”

“那这也算个理由，还有呢？”

“还有...第三！你，你还喜欢说话的时候挑眉毛！尤其是放松的时候。拜托，怎么会有一边说话一边挑眉毛的？难道说你用来沟通的器官不是你长在脸上的那张嘴，而是你的眉毛吗？你到底是想让人将注意力放在你说的话上，还是你的眉毛上？你不觉得这真的很奇怪吗？”

“第四！你长得太白了！你为什么要长那么白？任何人站在你旁边都会不自觉地显黑，你不觉得这样很过分吗？长这么白为什么不去演雪女？如果你找不到机会我可以帮你找啊，你要是跟娜娜敏回北海道，站在大雪地里只露个脸根本就看不到人在哪里好不好？”

“第五！你实在太喜欢多管闲事了一点吧？有什么麻烦事你都想管一管，你以为你自己是谁？超人还是正义使者？还是说你也想做正义的伙伴？你知不知道做正义的伙伴最后一般都没有好下场的？你这么有正义感胆子却还又那么小，你到底有没有搞错啊？”

“第六！你的生日......”

......

理由这种事情，白云山一开始说起来还比较艰难，但说着说着就说顺口了，顿时止不住地滔滔不绝地讲了下去，一口气就说了十几个。

白石麻衣原本还有些难过委屈，但听着听着，激动地心情也随着时间渐渐平复了不少，只剩下些复杂的情绪萦绕在心头仍未消散，听到某些有槽点或者错误的地方还会忍不住出声纠正，但依旧没有阻止他说下去的意思。

直到女孩的手机忽然间响了起来。

“哈...哈...你先接个电话吧，我暂时也先休息一下——”

短时间内一下子就说了这么多话，饶是白云山也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双手叉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摆了摆手，示意女孩接电话。

毕竟这不同于只是单纯的说话而已，一边说一遍编，还要看起来尽量合情合理，这样才算是理由。无论是对于口才还是反应速度都是一个极大地考验，光是说的这些理由就让他死了不少脑细胞了，此时女孩的手机响起来对他而言反倒还是件好事，至少可以暂时休息下了——

嗯，只是中场休息而已，毕竟等下还要接着说，正好趁机再赶紧想几个，等下才不会这么狼狈。

气氛一时有些诡异与谜一样的尴尬。

沉默的空气里，白石麻衣倒也没有拒绝，吸了吸鼻子，暂时压制住多余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至于怪怪的，这才低头接起了电话。

一打开手机，便知道是谁打来的了。

“莫西莫西，misa？”

白石麻衣接着电话，一边说一边轻轻点头，只是很快，神色忽然就愣住了，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消息：“嗯，嗯对的，我记得。你说什么？真的吗？原来是......这样吗？”

“啊...我知道了，嗯，谢谢你了，misa。”

电话轻轻挂断。

“还要继续吗？”

某人无奈的声音将她从刚才的那通电话里拉回，白石麻衣缓缓望着他，只感觉大脑一片混乱，脸上的神色一片复杂，听见他的话时也只是怔了怔，下意识便点了点头。

“那我就继续了。”

“嗯。”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白云山没办法只能接着说下去了，好在有刚才的中场休息时间，他这次准备充足，说起来的理由也更充分了点，不至于像刚才那样慌乱，底气十足。

“第二十个理由！你喜欢在休息室里玩什么哈呼之类的游戏！哦对了，说起这个，我就想起你还有一个叫做麻衣home的游戏，也差不多，总之都是一个类型的。拜托，你好歹也是个偶像，难道就没有一点偶像包袱的吗？这种事情一般都是搞笑艺人才会去做的吧......”

白云山依旧在滔滔不绝说着他的理由，却渐渐发现眼前的白石麻衣，神色间并没有之前的什么幽怨与气愤，白皙姣好的脸孔上尽是温馨与喜悦，只是默默倾听着自己的发言。

甚至听着听着，嘴角还缓缓勾出了一抹微笑，隐约间可见眼底的甜蜜。

甜蜜？

白云山只感觉要么是自己疯了，要么是面前的白石被气疯了，否则听见别人这样说自己的坏话，怎么还会流露出甜蜜的神色？这未免也太古怪了点吧！

但话到了嘴边，却又由不得他不说，只能照着惯性继续说出了一个又一个理由。

“第二十一个理由......”

“第二十二个......”

“...第二十三个理由，你的自我介绍蛋黄酱星人！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想说这个理由了，毕竟哪有人会取这么一个奇葩的自我介绍？来自四次元的蛋黄酱星人？这么什么莫名其妙的诡异设定，所以说你不是地球人了？还是说你有和哆啦A梦一样的四次元口袋？怎么会有人想出这种自我介绍给自己留下黑历史的——”

然而话音刚落，便听见白石麻衣小声纠正道：“不是的，这个自我介绍不是我想的，是若月帮我想的......”

白云山声势一滞，但还是强行接了下去：“...好吧！就算是若月帮你想的，难道你就一点错都没有吗？况且你吃东西放的蛋黄酱根本就不算多！你根本就没有资格用这个称号！”

“我本来也没想用，是你一直用这个取笑我~”

白石麻衣微微嘟着嘴小声抱怨。

“你看你看，这就是你第二十四个让我讨厌的理由了，喜欢顶嘴！尤其是喜欢跟我说话的时候顶嘴！你看娜娜敏她们就不会——”

白云山顿时找到了机会，立刻又找出了下一个理由，然而正当他感觉水到渠成正打算乘胜追击时，却听见女孩再次开口，打断了他下面想说的话。

“白云桑！”

白石麻衣直直地盯着他，明亮如琉璃的眼神里闪烁着点点光辉，似是星光，又似是霓虹灯反射的色彩，里面褪去了所有的迷茫与怨气，只余下了单纯的喜悦与幸福，以及一丝丝地忐忑，就这样定定的望着他。

“......”

白云山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说话的动作，只感觉看着这双眼睛，就算他再如何能口是心非，那些讨厌之类的理由，也实在是没办法说出口了。

白石麻衣嘴唇微微嗫嚅，似乎想说些什么，牙齿似乎都在发抖。白云山敏锐地瞥见女孩一刻不停揉搓着的手指，心下顿时明白了她的心情。

紧张地白石麻衣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白云桑，你喜欢我，对吗？”

此言一出，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止了流淌。

如同劈开了一层迷雾，明明是个问题，但白石麻衣在说出的瞬间却觉得豁然开朗，从飘渺的云端终于脚踏实地。

是啊，白云桑原来也是喜欢我的！

怪不得，怪不得会这样——

怪不得他会一直躲着自己，刻意不和自己说话，怪不得他会说觉得不应该继续这么下去了，当初以为是要分手的意思，现在看来，明明是另一重含义才对——

因为他其实也喜欢自己啊！

因为察觉到了这份心意，所以才会故意这么做。

毕竟在某人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自家娜娜敏，与女孩之间的关系虽然微妙而复杂，但总体而言，却建立在当初所答应的条件上，自己并没有真正对于女孩产生喜欢这种情愫。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那个漫长的夜晚过去，他才恍然惊觉，不单单是女孩喜欢他而已，在一天天的相处中，他也早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对方。喜欢上了这个皮肤白皙的美丽少女，这个气质如冰却热情似火，这个敢爱敢恨，明明看上去最胆小，但却又在关键时刻比任何人都有勇气的女孩——

他喜欢上了白石麻衣。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

只是白云山却在醒悟过来之后没有办法接受，但他却又没办法否认这段感情，所以在那天的天台对话之后，只能选择了逃避。

避开不与白石麻衣见面，不和她说话，仿佛这样就能依靠时间渐渐冲刷掉内心的情感，又或者，能够给他找到一个解决的方法。可事情却并没有像着他所预料的那般发展，逃避所带来的，只是一根被绷得越来越紧的弦，直到今天，这根弦断了。

或许，这样反而是一件好事。

白云山伫立良久，迎着少女喜悦幸福，以及一丝丝期待的眼神，这几天一直以来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平淡甚至是冷淡的神色，此刻终于融化了下来。

随即幽幽一叹。

“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白云桑~”

白石麻衣喜极而泣。

在某人一直躲着她的时候她没哭，在今天掉下了center之位的时候她也没哭，哪怕是在白云山亲口承认讨厌她，并一个接着一个说出理由的时候，女孩都忍不住了眼泪，一直没有哭出来。

但是现在，她忍不住了。

因为她明白，已经没有必要再忍了。

一个人会忍住眼泪不让它掉下来，是因为这个人不想要在对方面前表现出自己软弱的样子，但是现在的白石麻衣却并没有这个顾忌，因为她知道，白云山同样喜欢着自己，他会包容着自己的任性，自己的烦恼，自然也包括着自己的软弱。

白石麻衣不知道等了这个答案有多久，很多时候，她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肯能听不到了，尤其是在知道了对方与自家娜娜敏之间的事情时。

但她却没想到，在今天在她认为是最灰暗的时刻，她却忽然间迎来了转机，听见了这个回答。

“白石...不，现在应该可以叫你麻衣了吧？”

白云山自嘲地笑了笑，他并非没有犹豫，没有挣扎，最终还是选择了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至少在这一刻，当他看见了女孩脸上开心与甜蜜的神色时，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因为他同样雀跃的心是这样告诉他的。

白石麻衣喜欢着他，而他同样喜欢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姑娘。

于是微微一笑，脸色逐渐恢复认真，将这句从春末开始，经历了一整个漫长夏日才终于积累而出的告白，静静凝望着少女的脸庞，轻轻开口。

“麻衣。”

“嗯？”

闪烁着紫色霓虹灯的天空树在夜空醒目至极，初秋的凉风仿佛送来祝福，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漆黑的天幕月色分明，马路上车水马龙，整个世界的声音在这一刻却仿佛骤然间安静了下来，在女孩的耳中，只余下了一道声音。

白石麻衣下意识望向他，女孩脸上激动的泪痕都还没擦干净，眼影与妆容都被泪水弄得略显模糊，看起来颇有些狼狈，好似一只小花猫。

但这一刻，她看起来却是无比的开心。

“麻衣，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