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战的开始(第1/2页)
“瓦伦公爵集结兵力,意图起兵”
新历468年5月,这个消息传到帝都时,王宫里的贵族们反倒没多少惊讶。
瓦伦公爵和首相(拉乌尔公爵),从上一任皇帝时期就一直对立——当年一方拥护“天皇派”,一方支持“太子派”(我父亲所属派系),矛盾早已根深蒂固。而且,即便如今同属“太子派”阵营,瓦伦公爵掌管军务、驻守南部领地,礼部尚书(阿基卡尔公爵)掌控朝政、盘踞西部,两人分工不同,又都想争夺派系主导权,彼此间也矛盾重重。
在大多数贵族看来,就算瓦伦公爵真的起兵叛乱,也不足为奇;甚至有人感慨,“没想到他忍到现在才动手,倒是让人意外”。
果然,瓦伦公爵很快向全国贵族发布通告,起兵理由很明确:“皇帝即位大典迟迟未举行,皇权被奸佞掌控”,宣称要“诛杀把持朝政的首相与礼部尚书,解救被控制的皇帝陛下”——核心就是打着“清除皇帝身边叛徒”的旗号,师出有名。
面对这一局势,原本针锋相对的首相和礼部尚书,罕见地达成一致:暂时搁置派系纷争,先按瓦伦公爵此前“要求举行即位大典”的提议,尽快筹备仪式——他们想借“正式确立皇帝身份”,瓦解瓦伦公爵“清君侧”的正当性。
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即位大典上,该由谁亲手将皇冠戴在我头上?
这正是即位大典迟迟无法举行的根本原因——首相和礼部尚书都想借此机会,彰显自己“辅佐皇帝、掌控实权”的地位,谁也不愿让对方抢占这个“正统象征”的机会。
说穿了,就是两人都想握着皇冠,既不肯松手,又不愿让对方先动手。
……要是早知道最后还是要妥协,一开始就不用争成这样,真是白费功夫。
人啊,总是要被逼到绝境,才肯放下执念,做出让步。
可即便达成了“先办大典、再平叛乱”的共识,贵族们依旧没什么紧迫感,筹备工作推进得慢悠悠,仿佛瓦伦公爵的军队还远在千里之外。
直到三天后,“瓦伦公爵的军队毫无阻拦,顺利穿过多兹兰领地”的消息传来,王宫里才彻底乱了套,原本散漫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多兹兰侯爵府位于帝国南部,正好在瓦伦公国的正北方,是瓦伦军队北上前往帝都的必经之路。其领主阿洛伊·勒·范·多兹兰,从姓氏中的“范”字就能看出,他拥有前皇室血统,出身正统。
他们家族的皇室血脉,要追溯到第三任皇帝查理一世的第五子勒内——勒内的长子查理,因第四任皇帝爱德华四世无子嗣,被收养为养子,后来继位成为第五任皇帝查理二世;换句话说,查理二世就是那位“施政昏庸”的第六任皇帝爱德华三世的父亲,而我,自然也是这一脉的后代。
在邦古达特帝国贵族眼中,多兹兰家族称得上“名门望族”,可“血统高贵”和“治理能力”往往不成正比,这在多兹兰家族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如今阿洛伊侯爵统治的多兹兰领地,规模已缩减到只剩一个伯爵领大小——这是因为他父亲(前任多兹兰侯爵)在第三次阿佩拉斯战争中遇刺身亡,战后和平谈判时,首相趁机从中作梗,迫使多兹兰家族割让了大片领土给邻国阿普拉达王国,领地范围才一缩再缩。
一心想夺回失地的阿洛伊侯爵,只能依附实力最强的首相(拉乌尔公爵),靠着频繁贿赂首相及其亲信,慢慢靠近宰相派系,希望借首相的力量夺回领土。
但他始终没有正式加入宰相派系——因为他的长子曼维尔·勒·范·德·多兹兰野心勃勃,一心想“尽快摆脱父亲掌控,提前继承爵位”。礼部尚书察觉到了曼维尔的心思,趁机介入,暗中支持他夺取权力。
在礼部尚书的扶持下,曼维尔逐渐掌控了领地部分实权,父子俩就此分裂:父亲阿洛伊倾向宰相派系,儿子曼维尔投靠摄政派系,家族陷入内斗,最终成了两边都不靠、又两边都不敢得罪的“中立派”。
……顺便一提,阿洛伊侯爵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年家族被迫割让领土,根本不是“战败求和”的必然结果,而是首相(拉乌尔公爵)的阴谋——首相早就对“血统正统、可能影响自己地位”的多兹兰家族心存戒备,故意借战争削弱他们的实力。
从表面上看,阿洛伊侯爵是个“为夺回领地奔波却屡屡受挫”的可怜人,可实际上,他从头到尾都在被首相当作棋子摆布。
当然,多兹兰家族的父子内斗,本质上也是帝都宰相派与摄政派矛盾的“代理人战争”——两边都想通过控制多兹兰家族,掌控南部这一战略要地。
然而,随着瓦伦公爵起兵,帝都的首相和礼部尚书达成“暂时休战、共平叛乱”的协议,多兹兰家族的继承权之争,似乎也该暂时搁置,父子俩联手对抗瓦伦公爵的军队才对。
可事实,却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太荒唐了!多兹兰家族分明是故意下令放行,想拖延我们的时间!”
“真的一点抵抗都没有?瓦伦的军队就这么轻松过去了?”
“不管怎么看,瓦伦军队的行军速度都太快了!我们现在根本来不及招募足够的士兵抵挡!”
当时我正在马车上打盹,被惊慌失措的首相和贵族们强行拉到王宫,按在王座上坐着,被迫看着一群平时高高在上的贵族,此刻围着我乱作一团,满脸焦虑,吵得人头疼。
不过,看着他们手足无措的样子,倒也挺解气的。
顺便说一句,沃德伯爵已经通过下属的情报网查清了真相,悄悄向我汇报:其实是多兹兰侯爵阿洛伊的次子安塞尔姆·勒温-多泽兰,一直在暗中操纵局势——他故意挑拨父亲和兄长的矛盾,趁乱夺取了家族军队的指挥权,随后杀死了父亲和兄长,然后打开领地关卡,放任瓦伦公爵的军队通行。
目前还不清楚,安塞尔姆的行为是瓦伦公爵提前策划的诡计,还是他自己的擅自决定……但我更倾向于后者。
毕竟,安塞尔姆虽然放瓦伦公爵的军队过境,却没有率领自己的兵力追随——如果他事先和瓦伦公爵联络好,肯定会带兵支援,借这个机会扩大自己的势力,不会只做“放行”这一件事。
“冷静!都给我冷静!!”首相用力拍了拍桌子,声音因焦虑而有些沙哑,“不过是瓦伦公爵侥幸穿过了多兹兰领地,没必要慌成这样!”
你们现在才想起“冷静”,早就晚了。
从瓦伦公爵宣布集结兵力开始,你们就该立刻行动,调兵遣将做好防备,可你们偏偏低估了他,觉得他“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起兵”,才耽误了最佳时机。
不过也好,贵族们越是慌乱,行动越是仓促,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就越容易得手。
“幸好,沃德伯爵提前察觉到多兹兰领地的异常动静,已经将瓦伦公爵的女儿娜丁控制起来了!”礼部尚书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邀功的得意,“我们了解瓦伦公爵,他最看重家人,用娜丁作为人质,既能逼迫他暂缓进军,为我们争取集结兵力的时间,又能谈判牵制他。当务之急,是把能找到的雇佣兵都召集起来,补充兵力!”
礼部尚书这话一出,原本慌乱的贵族们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附和,气氛又变得活跃起来。
啊,你看首相的脸色,明显难看了不少——显然是不满礼部尚书抢了“掌控人质”这个关键筹码,占了上风。
至于我?还愣在王座上没反应过来。话说回来,这种商讨兵力部署、人质谈判的事,有必要把我叫过来当摆设吗?
“还有!我们麾下的查姆诺伯爵,已经率领他的军队向帝都赶来支援了!”首相突然提高声音,刻意强调了“查姆诺伯爵”的名字,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挑衅,“有查姆诺伯爵这样经验丰富的将军指挥,就算对手是瓦伦公爵,我们也一定能打赢!!”
这话一出,贵族们瞬间又沸腾起来,而礼部尚书的脸,直接扭曲了——查姆诺伯爵是中立派贵族,之前一直对派系纷争避而远之,首相突然拉拢到他,还特意在众人面前提及,显然是故意刺激礼部尚书,彰显自己的人脉和实力。
……这场原本紧张的“平叛会议”,反倒变成了两人的“实力炫耀赛”,真是意外的有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内战的开始(第2/2页)
我心里却在琢磨:查姆诺伯爵……那可是薇拉·西尔维的父亲啊。在首相和礼部尚书矛盾尖锐、贵族们心思各异的氛围下,他真的会真心指挥军队,帮着他们对抗瓦伦公爵吗?
沃德伯爵之前就一直在和查姆诺伯爵联络,想说服他站到我这边,可一直没传来明确的答复……
我悄悄瞥了一眼站在角落的沃德伯爵,他察觉到我的目光,只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眼神里带着几分笃定。
……原来如此,看来是沃德伯爵暗中运作,故意让首相以为自己拉拢到了查姆诺伯爵。
他本来应该按照我的指示,去筹备“策反皇家卫队”的事……什么时候又多做了这一步?倒是比我预想的考虑得更周全。
让我们把时间倒回一周前,看看一切是如何铺垫的。
当时我正在房间里整理情报,沃德伯爵突然前来汇报,同行的还有蒂莫娜和萨洛蒙·德·巴贝托特(罗莎莉亚的叔叔)。
“陛下,根据下属传回的情报,瓦伦公爵似乎正在暗中集结兵力,大概率会在近期起兵。”沃德伯爵语气沉稳,将一份情报递到我面前。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还没正式下达集结命令,只是在准备阶段?”
“是的,但基本已是既定事项,只是时间问题了——他麾下的将领已经开始秘密调动兵力,只是对外还没公布。”
我明白了。看来沃德伯爵的情报网,已经能密切监视瓦伦公爵的动向,连这种未公开的筹备都能查到。
“好,我知道了。”我点点头,吩咐道,“那你立刻安排人手,密切留意娜丁的动向——一旦她有任何可疑举动,比如传递信件、接触外人,就先把她控制起来,关进王宫的临时牢房,不用伤害她。”
“哦……这样可以吗?”沃德伯爵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做——毕竟娜丁是瓦伦公爵的女儿,也是此次随行的贵族,贸然关押可能引起不满。
“可以。”我解释道,“我打算让她充当‘瓦伦公爵的信使’——只有把她控制在手里,才能掌握瓦伦公爵的消息,也能在后续谈判中占据主动。以她的身份,做这个‘信使’再合适不过了。”
“陛下考虑周全,确实有道理。”沃德伯爵恍然大悟,立刻应下。
瓦伦公爵到现在还以为我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就算将来我真的掌控了帝都实权,他大概率也不会轻易信任我,甚至可能因为“清君侧”的执念,继续与我对立——这会是个麻烦。
考虑到这一点,我想在不与他发生正面冲突的情况下,尽可能吸收他麾下的势力,减少内战的损失。而控制娜丁,就是拉拢他的第一步。
“记住,一定要看好她,别让她出事,更不能让她被其他人伤害——比如首相派的人,说不定会想对她下狠手,逼迫瓦伦公爵妥协。”我又叮嘱道,“另外,从一开始就派个可靠的间谍,伪装成‘瓦伦公爵潜伏在帝都的合作者’,去接触娜丁,告诉她‘正在寻找机会帮她逃跑’,然后定期向我们汇报她的反应和透露的信息。间谍最好选个女性,这样更容易获得娜丁的信任。”
绝望会摧毁一个人,但只要给人一点希望,就能让她坚持下去,也更容易吐露真话——我要的,就是让娜丁在“有希望逃跑”的期待中,主动传递瓦伦公爵的消息。
“臣明白,陛下放心,一定会安排妥当。”沃德伯爵应道,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陛下的心思如此缜密,倒是让臣印象深刻。”
“你觉得这样安排不自然?”我问道。
“不是不自然,是臣没想到陛下能考虑到这么多细节,十分佩服。”
“多谢夸奖,不过是多想了一步而已。”
其实我承认,心里确实有些兴奋——十多年的隐忍和铺垫,终于要迎来关键的一步,要实现从“傀儡”到“掌权者”的转变,想保持完全冷静,实在太难了。
“还有一件事,你立刻派人通知法比奥(拉米特家族幸存者首领),让他在瓦伦公爵的军队进入拉米特领地之前,集结好家族的残余兵力。”我继续吩咐,“如果能顺利集结,让他们不要加入瓦伦公爵的军队,而是从另一条隐蔽的路线向帝都进发,暂时潜伏在帝都外围,听候我的命令。”
“臣一并记下,立刻去安排。”
我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瓦伦公爵的军队推进太快,帝都兵力不足,就需要法比奥的部队作为外援,从外围牵制敌人,甚至在必要时,协助我们控制帝都的关键据点。
“皇家卫队里,应该有不少人对首相和礼部尚书的统治不满,只是敢怒不敢言吧?”我转向蒂莫娜,问道,“我想把这部分人策反到我这边,扩充自己的兵力。蒂莫娜,你熟悉皇家卫队的情况,能不能帮我做好前期准备,筛选出可靠的人选?”
“交给我吧,陛下。”蒂莫娜立刻应下,她的声音比去年沉稳了不少,大概是随着年龄增长,又经历了多次事件,愈发成熟了,“不过有件事要跟陛下说明:我的剑术,或许不是瓦伦公爵麾下将领的对手……或者说,一直都不是。”她语气坦诚,没有隐瞒自己的不足。
“没关系,你的优势在情报和防御,不用勉强自己参与正面战斗,做好策反和安保工作就好。”我安抚道。
“陛下,若还有其他吩咐,尽管交代。”就在我以为暂时没有其他安排,准备让他们各自行动时,萨洛蒙突然开口,语气恭敬。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先按刚才说的三件事推进——控制娜丁、联络法比奥、策反皇家卫队,你先协助沃德伯爵,处理好这些事,可以吗?”
萨洛蒙如今是贝尔贝王国的侯爵,而我们现在策划的,无异于一场推翻现有权力格局的政变,一旦失败,不仅我们会遭殃,还可能牵连贝尔贝王国。
“陛下放心,这也是罗莎莉亚殿下的意愿。”萨洛蒙语气坚定,“只要我们能在此次内战中站稳脚跟,顺利协助陛下掌控帝都,贝尔贝王国就能摆脱被帝国派系牵制的局面,未来也能平安无事——这是殿下和我共同的想法。”
也罢,只要最终结果是好的,他偶尔根据局势调整行动,也没什么关系。能有萨洛蒙这样经验丰富的前将军协助,反而能省不少事。
“不过还有个关键问题:即位大典上,首相和礼部尚书肯定会在现场布设封魔结界,防止有人捣乱。”萨洛蒙提醒道,“到时候魔法无法使用,对我们会很不利。”
“正因为如此,我才打算在即位大典当天行动。”我笑了笑,解释道,“他们以为封魔结界能限制所有人的魔法,却不知道我有办法在结界内使用魔法——到时候,这会成为我们的压倒性优势。”
萨洛蒙和沃德伯爵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对了,罗莎莉亚那边,你打算怎么安排?”我问道——内战一触即发,帝都肯定会成为主战场,我不想让她留在危险的地方。
“殿下会暂时返回贝尔贝王国。”萨洛蒙回答,“对外宣称是‘帝国局势动荡,为保障公主安全,暂时回国’,但真实目的是……向贝尔贝国王陛下请求额外的军事支援,为后续可能爆发的内战做准备,一旦陛下需要,援军就能立刻赶来。”
……嗯,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罗莎莉亚提,没想到她已经提前想到了。若是真能得到贝尔贝王国的援军,无疑会大大增加我们的胜算,帮了我大忙。
“那你呢?要跟着罗莎莉亚一起回国吗?”
“殿下担心自己离开后,陛下身边缺少可靠的人,让我和麾下的几名魔法师留下来。”萨洛蒙说道,“我们会暗中待命,随时准备接受部署,协助陛下处理突发情况。”
……也好,有萨洛蒙的魔法师部队留在帝都,相当于多了一支预备队,能应对不少意外。而且,罗莎莉亚远离战乱频发的帝都,我也能更无后顾之忧地推进计划,不用分心担心她的安全。
“好,那就辛苦你们了。让你的人做好准备,随时待命,我会根据局势变化,安排你们的任务。”
距离即位大典,距离内战爆发,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必须在这之前,做好所有准备,确保每一步都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