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草垛里,女子头脑昏沉,根本阻止不了。
谢宁蹲在底上细细看了女子的枪伤,暗自算了算,这枪伤应当是不致命的,但前提是得及时处理。
喜儿自然是想不到怎么处理伤口的,不过她还记得把雪地上的血迹掩埋,然后走出一段距离把自己的手腕咬破流了血在地上。
明明是很痛的,可她却没有皱一下眉头。
谢宁侧眸看着喜儿绷紧了的小脸,有时她也不知该说这姑娘憨还是聪明,远远的那些追兵发现了喜儿,开了几枪便追了上来。
这么远的距离,那枪自然是打不到的。
喜儿很显然对这一片极为熟悉,把人引开,又溜了那一队追兵很久,然后才掰开稻堆露出里面的狗洞钻了进去。
这儿是一个废弃的院子。
喜儿进去后就把外面的衣服给脱了,从另外一侧墙翻了过去,她这些年在戏园子里虽然没学什么,但翻个墙的功夫还是有的。
而后便是一路狂奔回了戏园子。
可就在她刚打开后门的时候被摁住了。
“呸!臭娘们,你当爷爷我不知道近道?!”他家就在那里,从他自个家穿过去,直接拉近双方的距离。
“住手!”
喜儿挣扎抬起脑袋,然后就看到了那站在枯树下的蓝老板,以及园子里的其他人。
阿罗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似是不敢置信。
那追上来的警察署小队长踹了喜儿一脚,“蓝老板,我们抓个刺客,似乎不关你们的事吧?”
蓝老板眸色一沉,抬脚就要往那边去,阿罗下意识的扯住蓝老板的袖子,民不与官斗,喜儿肯定是犯事了,才那么多人来追,还追到戏园子里来了。
“松手。”低声的轻斥将阿罗吓醒了。
“这是我们院里的小伙计,刚刚还在给我卸妆,怎么就成了刺客了?须队长可莫要乱说。”
见须队长气起,蓝老板又放低了声色,“须队长,都是自家人,你们便是要抓人交差,可否换个人?权当我蓝晏欠你们一个人情。
正好我和你们署长......”
须队长摆了摆手,打断了蓝晏的话,“蓝老板,不是在下不容情,而是她。”
指了指被抓起来的喜儿,“你知道她杀了谁吗?杀了宪兵队的长官村井一郎,她是必死不可了,谁也保不了她。”
然后扫了一眼其他人,“说不定你们这戏园子还会被连累。”
“你杀人了?”
喜儿对上蓝晏的视线,想笑,可却又不敢笑,只喏喏的道,“没有。”
而后蓝晏又将视线转向须队长,“这娃儿说了,她没杀,须队长,我可否问一下那村井长官是什么时候被杀害的?”
“今天上午十点多的时候。”
毕竟正在演讲,然后就被暗杀了。
蓝晏松了一口气,“那须队长绝对是搞错了,十点多的时候这孩子才被我放出来,就在前院打杂,今天的客人,包括戏园子里的其他人都能作证,喜儿那时候绝对没有离开过戏园子。”
第1054章归人笔记128
须队长却是不听他这话,“蓝老板,你这话对我说没用,我们追了这人好几条街了,这才在戏园子后门把她给摁住,要不是队里的小子会抄近道,倒是真的让她给逃了。
如果她没有嫌疑,她逃什么?”
须队长眯着眼睛瞅了一眼喜儿,便知道喜儿恐怕真的不是那个刺客,可就算不是刺客,也和刺客脱不开干系。
“把人带走!”
蓝晏心知自己现在是没办法保下喜儿了的,但还是想上去继续尝试一下,然后胳膊便被拉住了。
正是赶来的班主,“蓝晏,想想戏班子的其他人。”
喜儿那么莽撞,已经是连累了戏班子的其他人了,如今想想该怎么洗脱戏班子自己的嫌疑才是正事,再保喜儿,那不就是拿戏班子全部人的命去填吗?
“班主,我知晓分寸。”
只是那喜儿到底是个女娃,他想让须队长多看顾一下,容他……想想办法。
班主欲言又止,瞳孔都颤了颤,喜儿是女娃?!
谢宁看着蓝晏站到喜儿前面,他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好似带着一丝预料之内的情绪,或许在喜儿问他“寇”字怎么写的时候,他便想到了喜儿终有这一天吧。
可却没想到会那么快。
快到他没有任何的准备。
“喜儿,你是个老实孩子,没做就没做,知道吗?”
须队长嗤笑一声,不再停留,他到底还是看在署长的面子上不给这小丫头用刑,可他不用,别人却不一定,日军那些家伙正在气头上呢。
谢宁跟随蓝晏一路往班主的院里走,刚进院里,那班主就大发脾气,直嚷着喜儿害了戏班子,鲁莽,做事不周全,不晓得找大人,骂了那么一通,才叫那班主夫人取了钱来准备去打点。
不为喜儿,也为他们自己。
蓝晏只这么静静的听着,在班主夫人进内室的时候冲班主作揖,“班主,是蓝晏没教好孩子,如今惹下大祸,自然难辞其咎,我尚有一些体己,您也拿去用吧。
…我与那署长的关系不错,等会儿我就去跑一趟。”
其实不是和警察署的署长关系不错,而是署长老母亲喜欢听他的戏,这一来二去的,才有了点交情。
可这份交情,到底是不抵用的。
忙活了好几天,才终于有了救人的希望,蓝晏便去监狱里看了一眼喜儿。
明明被打的满身都是伤,可喜儿却还是在笑,“不疼的。”
她虽性格憨些,但现在也是反应过来自己惹祸了,“先生,戏班……还好吗?”
她不怕自己疼,可却怕别人因为她而疼。
“你这脑子,怎么敢去干那种事的?”
蓝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救了那人,可那人可有来救你?怕是早跑了!
你打小的时候我就教你,想不通的事情就来问我,我不让做的就不许去做,你怎么越长大越不听话!”
听着蓝晏的絮叨,喜儿没有丝毫不耐烦,只等的蓝晏骂完了,才开口,“先生,你知道北地的春天是什么样的吗?”
“什么?”
喜儿抬头朝墙上小小的窗口看去,只那里透着些微的光亮,“先生,我离开北地的时候,正好是冬天。
我就像冬日的飞雪,被寒风吹到了南方,落在了地上,成了南方春天里的一棵小草。
我记住了南边的雨,却已经忘记了北地的春风是什么味道。
或许……是不想记得,因为风里都是血的味道,先生,您能替我去看看吗?我还小,已经不记得北地干净的春天是什么样子了。”
蓝晏撇过脸,“我咋的替你去瞧?你要看,自己去!”
喜儿落下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