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算时间,她应该是七八十年代的人,那时候提倡计划生育,强压政策下,有的地方会做的比较偏激,而她当时就怀着八个月的身孕东躲西藏,最后还是被抓了去。
孩子就这么被引了下来,是个儿子。
医生见孩子竟然还活着,就动了恻隐之心,让女水鬼家人把孩子送人,毕竟自己养是不可能的,如果送人好歹还能有条活路。
当时医院里也有不少家里没儿子的,这也是提醒。
这些女水鬼都不知道,等她清醒后,孩子已经被送走了。
那家人也舍不得孩子,毕竟是个儿子,可一来家里已经有两个女娃了,现在把孩子带回去就得交罚款。
二来因为是被引下来的,这孩子很弱,一看就是个养不活的,送给别人,就看这孩子的命吧。
主要还是后面一点,如果这孩子是个健康的,那他们怎么着都得凑齐罚款,不然就是烂命一条,家里一粒米都没,要搜就搜吧。
可这孩子养不活,他们可没有那个钱去填这样的无底洞,还不如让女水鬼再偷偷生一个,只是多花点时间罢了。
可他们也没想到女水鬼伤了身体,竟是再也不能生了,然后他们就想起了那个被送走的孩子,也不知有没有治好病。
当初想着如果孩子能活,说不定以后还能要回来,所以就送给了隔壁寨子的人养,可等隔了几年他们再去问的时候,就说那小娃调皮,落水淹死了。
而按照当地的习俗,那户人就在小孩淹死的附近立了一个小坟包。
因为再也生不了孩子,这么些年,外界各种声音如刀般一点一点将她凌迟,夫家对她也不好,可又离不了婚。
毕竟家里穷的很,再也娶不起第二个媳妇了。
她虽然生不了娃,可也是一个壮劳力。
但没有儿子传宗接代的丈夫对她和女儿非打即骂,而且还迷上了打牌,卖谷子的钱都拿去赌了。
慢慢的她便有些疯癫,最后在那小孩淹死的地方跳了河。
平日里那水位是不高的,淹不死人,可她却死了......
“我的孩子......”
谢宁有些怔愣的看着水鬼青白狰狞的面容,她或许是在呼唤她的孩子,也或许......是在发出疑问。
为什么生不了孩子,她就没有价值?为什么......非要儿子,她也生了女儿的,两个很乖巧懂事的女儿。
明明家里的活都是她做的,她就像是老黄牛,不,连老黄牛都不如,最起码在农村里,人们对老黄牛都很照顾。
不过她和老黄牛的下场没有什么两样,老黄牛犁了一辈子地,死了不过是盘中餐,她也是,只不过......她一直是盘中餐。
王老道幽幽叹了一口气,收起手上的符纸,对着老太太道,“还是您来吧。”
老太太拿出了一盏手提的小灯,然后提笔蘸取朱砂在上面画了一个很奇怪的符号,见谢宁好奇,便道,“这是引路符文,能引五百米。”
五百米后就需要再画一个。
女水鬼已经不见了,宛若化为了一阵风,可谢宁还能隐隐的感觉到,水鬼还在她们身旁,只不过化为了原本的能量体。
没有样貌形体,只一团虚虚的雾气,散发着潮湿的气息。
王责留下看着工头俩人,而谢宁则是提着老太太的篮子跟在老太太和王老道后面,一路上几人都没有说话。
在画了好几个引路符文后,几人才站在一栋房子外面,现下约莫是晚上七八点的时候,房子外面还有小孩在玩闹。
第935章归人笔记9
一个梳着齐耳短发的中年干练女子站在院内看着来人,心中觉得怪异,便上前问询。
她是宏远小学的老师,本是不信王老道说的什么水鬼的,但继王老道说到她们家里的一些隐秘事后,便由不得她信不信了。
她是家里的次女,当初母亲生子的时候她已经有八岁了,自然知道家里有一个弟弟被送走了,后来母亲疯癫,落水淹死了。
母子二人一模一样的死法,叫人颇为忌讳。
听到老太太说水鬼就在身旁,短发女子并没有害怕的情绪,只哭,“阿媞说了,捂住耳朵就好了,为什么就不能再忍忍呢?我和大姐很快就能长大挣钱养家了,大姐说带阿妈去城里的......”
离开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偏偏有人走不动最后那一步。
此时就是说再多的话,也是无用的,老太太让短发女子拿水鬼生前用的贴身物品来,用这个送它离开。
短发女子拿来的是一条带子,是水鬼生前织的,上面的花纹密实又好看。
“这是做什么用的?”
“拿来背娃的,阿妈就是用这带子隔着花布把我和大姐背在背上干活。”
村里的女人都这样,她阿妈怀她九个月,就在临产的上午,还在挑担子,生了孩子没出月子就得下田。
这带子她没舍得烧,留下了。
灯灭,魄也散了。
小小的娃儿好奇的看着谢宁等人的背影,然后抱住短发女子的大腿,“阿妈,我今天和大哥哥去看杀牛了。
为什么他们要把牛的眼睛蒙起来呀?”
“因为......他们害怕。”害怕牛的抵抗与反击,也为了让自己心安,掩耳盗铃般,似乎不看,手上就没有血。
短发女子仿若失力般跪了下来,一滴又一滴的泪砸在地上。
今夜无星又无月,只灰蒙蒙的一片,混沌,恰似人心最初始的时候。
谢宁和老太太坐上回程的三轮车,皆是沉默,谢宁想起自己这一路的举动,特别是刚刚定住水猴子的时候,也算是一个试探。
既然老太太有些本事,那她不信老太太看不出她的变化和来路。
又是烛火升起,老太太对着老君像拜了三拜,然后淡淡的看向谢宁,“你做自己便好。”
主动揭开了两人之间隔着的那层纱,
谢宁对上老太太的视线,有些艰涩的问道,“那......她呢?”
“早去了,强留不过。”语气中带着微微的怅然。
又是一阵沉默,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你我有缘,可愿正式拜老婆子为师?我不知你来自何处,也不问,只予你一处安身之所。
而你,做老婆子的衣钵传人。”
“谢宁,拜见师父。”谢宁持弟子礼,拜下,这个世界怪异,她自得多学些本事傍身。
不算特别正式的拜师仪式,但却是两人的开始。
烛火摇曳,老太太领着谢宁拜过老君像,只道她们谢氏便是一个门派,只不过传到如今,就只剩下她了。
外边忽然落了雨,谢宁问老太太,像她们这样的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