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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铁柱彻底愣住了。他没想到这废弃厂房背后还有这种事。他看着那些激动甚至带着恨意的眼神，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错了。
赵社长在一旁也是满脸尴尬，连连给许辰使眼色，意思是这事没戏，赶紧走吧。
许辰始终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看着每个人的表情。他知道，现在说什么承诺都没用。当年那个砖瓦厂，已经把村民们的信任都毁掉了。
想让他们相信，就必须拿出点真东西来。
等院子里的声音慢慢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重新落在他身上，看他怎么收场时，许辰才开口。
他看着钱老头，眼神很平静。
“大爷，各位乡亲，你们的担心，我明白了。”
“口说无凭。”
“您给我三天时间。”
“三天后，我在这里，当着全村人的面，给您和乡亲们一个交代。到时候，如果你们还觉得我们是来祸害村子的，我们二话不说，立刻就走，再也不进后山村一步。”
院子里一下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会说出这种话。
钱老头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许辰，想从他脸上找出一点心虚或者狡猾。
可是没有。
这个年轻人的脸上，只有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和自信。
“好。”过了好一会，钱老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就三天！”
“三天后，你要是拿不出个说法来，别怪我们后山村不讲情面！”
从后山村出来坐上车，王铁柱才缓过神来。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着急地说：“辰哥，你这是干啥啊！三天！咱们拿什么给他们交代？总不能凭空变个不冒烟的工厂给他们看吧？”
许辰靠在椅背上，一点也不紧张，只是看着窗外。
“铁柱，回县城。”
“干嘛？”
“给我找个最大的绘图板，再买一沓最好的图纸来！”
夜深了。
县城招待所的房间里灯火通明。
王铁柱在狭窄的过道里来回踱步，脚下的木地板被他踩得咯吱作响。他时不时停下来，把耳朵贴在许辰那屋的门上，又或者凑到门缝那，想看看里面的动静。
“完了，完了，这下是真完了。”
他嘴里不停地念叨，整个人急得不行。
三天！跟后山村那帮认死理的村民，立下的是三天之约！
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
可辰哥在干嘛？他没去找人托关系，也没去准备什么厚礼，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谁也不见。
王铁柱又一次把眼睛凑到门缝上。
屋里，许辰正俯身在一块临时支起来的巨大绘图板前，一手拿着尺，一手握着笔，神情专注到了极点。
绘图板上那张巨大的图纸，已经被各种线条和符号占满了。在王铁柱眼里，那完全就是天书。
一些他从未见过的，奇形怪状的池子。还有密密麻麻，如同蜘蛛网一般交错缠绕的管道。旁边还标注着一些他根本看不懂的名词。
沉淀池？曝气池？
这都什么玩意儿？
王铁柱挠着头，心里越来越没底。
这东西能叫交代？把这几张画拿给钱老头他们看，说这就是咱们的诚意？那老头不把这图纸当场撕了，再拿扫帚把他们打出村子才怪！
在王铁柱看来，许辰这就是在浪费宝贵的时间。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税务局那件事给辰哥的压力太大了，导致他现在脑子有点不清楚了。
可他不敢去打扰。他了解许辰，辰哥一旦做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唉！”
王铁柱重重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走廊冰凉的地上，抱着脑袋，感觉眼前一片灰暗。
而房间里的许辰，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察觉。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眼前的图纸，和他脑海中的那个系统里。
这图纸，确实不是他凭空画出来的。它来自系统商城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
环保科技分类下的，初级工业废水净化流程图。
这张图纸，在系统里标价并不高，只需要一百点贡献值。许辰之前浏览商城的时候，也曾看到过这个分类，但都直接忽略了。在他看来，这个年代，大家都在拼命发展生产，谁会去关心什么环保？这玩意儿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张被他认为最没用的图纸，竟然在此刻，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后山村村民的症结在哪？在于信任。在于那个曾经污染了他们土地和水源的砖瓦厂，留下的那道深深的伤疤。
任何口头的承诺，在血淋淋的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许辰知道，他必须拿出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甚至能让那些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的老农民都能理解的方案。一个能彻底打消他们疑虑的方案。
而这张图纸，就是这个方案的核心。
他不仅仅是在照着系统给出的图纸抄录，更是在用自己的知识，将那些复杂的工业原理，进行拆解和简化。
“第一级，物理沉淀……”
许辰的笔在图纸上快速移动，画出了一个巨大的、分为数个格子的沉淀池。他一边画，一边在旁边的说明书上，用最通俗的语言写着。
“就像咱们淘米水，放久了，里面的米浆就会沉下去。这个池子，就是让脏水先进来，慢慢地走，让里面那些看得见的脏东西，比如泥沙、煤灰，自己沉到池子底下去。出来的水，就干净了一半。”
“第二级，化学过滤……”
他又画了几个填充着不同材料的过滤池。
“这一步，就像是用筛子筛沙子。咱们用好几层不同粗细的沙子和石子，还有一种能吸味的黑炭，叫活性炭。水从这里流过去，那些看不见的小脏东西，还有水里的臭味，就都被吸住了。”
最关键的，是第三级。生化处理。
这个概念，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许辰停下笔，思索了很久。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一个老农民听懂？
有了！
他的眼睛一亮，重新拿起了笔。
“第三级，叫请小虫子吃饭。”
他在说明书上写下这个标题。
“水里还有一些咱们眼睛看不见的坏东西，它们会让河里的鱼生病。怎么办呢？咱们就养一群专门吃这些坏东西的小功臣。这个曝气池，就是给这些小功臣住的房子，往里面不停地吹气，是让它们能吃得饱、干活更有劲。等它们把坏东西都吃光了，水就彻底干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