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书 854.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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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豪的目光冰冷如刀，几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也懒得听那白脸修士继续虚与委蛇，就在瞿临毕话音未尽之时，洛豪已经淡淡地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刚才被我杀的那个筑鼎修士，是不是你的人？”

话音低沉，却如雷霆般在空气中炸开，那种冷意穿透天地，让四周的灵气都似乎为之一滞。

瞿临毕的肥脸上还残留着谄笑，被这一问吓得猛然一抖，他本想辩解几句，可在那双漆黑深邃的眼中，他看不到半点温度，仿佛一眼望入深渊，连魂魄都要被冻住。

他勉强维持着笑容，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连忙拱手躬身，

“是，是，那下人确实是我府中的人！他平日愚蠢无知，说话不懂规矩，多谢洛兄替我清理门户。”

说着，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密密冷汗，却还强行挤出一副讨好的笑脸，

“其实我本意只是想通过两位仙子，和洛兄结个善缘。那下人冒犯在先，还望洛兄大人大量，千万不要……”

他话还没说完，语声戛然而止，因为就在此刻，一股极致的寒意忽然在他四周无声蔓延，那种寒意不是寻常灵气的波动，而是一种深入骨髓、让人连灵魂都为之僵硬的死寂，空气凝固，天地失色，连空间都似乎在这一瞬被冻结。

瞿临毕只觉得周身的血液仿佛被冰封，一股莫名的危机让他心脏狂跳，他猛地抬头，正对上洛豪那淡漠的眼神——那一瞬间，他看见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冷寂无垠的深海，寒光闪烁，杀机森然。

“洛兄，你听我说——”

他话未出口，一股炽烈的蓝光忽地在他身侧炸开！

“嘭——！”

那不是灵光，而是一团焚天灭地的蓝色火焰，几乎是在一息之间从虚空中生出，将瞿临毕的身体瞬间包围，火焰静谧无声，却燃烧得极快，光芒璀璨到刺目，下一刻，惨叫声响彻整条街巷。

“啊——！”

那声音尖锐、凄厉、撕心裂肺，却只持续了短短两个呼吸，便彻底消散，火焰仍在燃烧，但已不再耀眼，反而越燃越小，最后只剩下一缕幽蓝的雾气在空中轻轻旋转，随风飘散。

周围的修士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有人甚至忘了呼吸，只能呆呆地望着那空荡荡的地面，方才还满脸堆笑、油光闪亮的瞿临毕，此刻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灰烬？没有，尸骨？没有，储物戒指？没有，就连他生前遗留的气息，也在蓝焰熄灭的那一刻被彻底抹除，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那蓝焰吞噬的不仅是肉身与神魂，连天地间属于瞿临毕的一切痕迹，都被彻底湮灭，空气中只余下一丝冰冷的余韵，像是死亡的气息，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无人敢言，连远处窥视的修士都屏息退散，唯恐一个眼神落在洛豪身上，便会像那府主一般，连灰都留不下，这一刻，整个海岬城的人心里都明白了——

洛豪，不仅回来了，他回来的，是一个从海岬深处走出的修罗。

在街角暗处的阴影中，柯力涯原本正屏息而立，眼神阴鸷而深沉，那一团蓝色火焰骤然燃起的瞬间，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连真元都几乎凝滞，火焰焚尽的那一刻，他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自脊椎一路直窜到天灵盖，额头上冷汗瞬间浸透衣襟。

就在片刻之前，他还在暗暗咒骂瞿临毕那个蠢货——三个化仙后期的同道尚未现身，瞿临毕居然擅自跑去挑衅洛豪的府邸，摆明了是不把这次的“计划”放在心上，柯力涯当时的心情，是怒火与不耐混杂的，他已经打算事后亲自“教训”瞿临毕一番，然而此刻，所有的愤怒都化作了无尽的恐惧。

蓝焰燃起到湮灭不过数息之间，那团火光明明没有太大的声势，却让他心底升起一种无法言喻的窒息感——那不是火焰，而是审判，是对一切敢在洛豪面前逞威者的抹除，瞿临毕，海岬城鼎鼎有名的府主，化仙中期巅峰强者，在洛豪面前竟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灰飞烟灭，连储物戒指的残影都没留下。

“这……这还是人能做到的事吗？”

柯力涯的心在胸腔中剧烈跳动，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那片空无的地面，手心却死死攥成拳，那种力道之大，连指骨都在轻微作响，他很清楚，自己若是再多看一眼，恐怕那一眼就足以被洛豪察觉，那种感觉，仿佛只要对方一个念头，自己便会像瞿临毕一样，连魂都被那蓝焰吞噬。

但他又不能不出面，瞿临毕死了——这是事实，若此刻他继续藏着不现身，那便等于在告诉所有人，他们这些所谓的“联手者”，不过是一群缩头乌龟罢了。

柯力涯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心神，真元在体内急速运转，勉强压下心底那股快要爆裂的恐惧，然后，他露出一个尽量自然的笑容，稳住身形，飞身掠出阴影，落在洛豪面前的十丈之外。

“哈哈……洛兄，果然神威无双啊！”

他强笑着抱拳，声音里甚至还带着几分谄媚，

“那瞿临毕自寻死路，本来我还打算亲自去收拾他，没想到洛兄一回来，便替我除了这颗害虫，真是痛快！”

说到最后，他甚至还拱手作揖，表情中透着一丝刻意的恭敬，似乎要用这副姿态来遮掩内心的战栗。

洛豪的目光缓缓落在他身上，那一眼，没有怒气，没有寒意，却比任何力量都更令人胆寒，柯力涯只觉得浑身的真元像是被锁死了一样，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他不敢抬头，只能僵硬地保持着抱拳姿势，额头的冷汗一滴滴滑落，打湿了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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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寂静之后，洛豪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淡然，语气平静得几乎没有起伏，但那平静中，却带着一种让人灵魂颤抖的压迫，

“滚。”

柯力涯刚才脸上那抹堆出来的笑意，在洛豪那冷漠至极的一个“滚”字落下的瞬间，彻底凝固了，那笑容仿佛被寒霜冻结，僵硬得连嘴角都不敢再抽动一下。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放下身份，放低姿态，好言相迎，换来的竟是这样**裸的羞辱，那一声“滚”，没有怒气，却比怒喝更让人难堪，那不是拒绝，而是彻底的漠视——一种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轻蔑，这是在打他的脸。

柯力涯的心底升起一种强烈的不甘与羞恼，他是化仙后期巅峰的修士，放眼整个海岬城，也算得上顶尖存在之一，即便是同阶相见，也得客气三分，又有谁敢如此对他不敬？他胸口的真元翻腾不休，脸上青红交替，那一丝怒气像是被点燃的火苗，不受控制地往上窜。

“好一个洛豪……你凭什么如此傲慢？”

他在心中暗自咬牙，拳头在袖中紧紧攥着，关节都发出轻微的爆响，若是换作往日，他早已暴起出手，哪怕拼个同归于尽，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可偏偏，当他再次抬起头，看见洛豪那似乎随意扫来的一眼时，所有的怒火都在瞬息之间冰冷下去，那一眼，没有任何威压，没有任何威势，却仿佛能将他的灵魂直接看穿，那种目光，就像是高天之上的神灵俯视着地上的蝼蚁——淡淡的、平静的、带着一种“杀与不杀，全在我心”的从容。

柯力涯的呼吸骤然一滞，背后汗毛尽竖，那股原本还在胸中乱窜的火气瞬间被冷汗浇灭，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在耳边如鼓，他明白，如果自己再敢多一个字、多一个念头，只怕下一个被蓝焰吞噬的人，便是他。

心中所有的不甘、屈辱、愤懑，在这一刻全都被恐惧所取代，他的面色从涨红变得惨白，最后一言不发，只是铁着脸，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抱拳动作，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清：

“洛兄高明……在下告退。”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青光疾掠而去，连残影都不敢留下。

洛豪目光淡淡地瞥了他离去的方向，神色没有丝毫波动，那冷漠的侧影中透出一种俯瞰众生的从容与孤傲——对他而言，柯力涯这样的人，连动怒都不值得，一个在恐惧与贪婪间摇摆不定的修士，注定一生都困死在海岬之中。

洛豪心中轻叹一声，便收回了目光，他不屑再理那种两面三刀、见风使舵之辈——这种修士或许能在海岬混迹千年，却永远也走不出那片被困的死海，在他看来，柯力涯连作为敌人都不配。

此刻骆秋月恰好赶到，远远便看见那一幕——洛豪负手而立，神情淡漠，目光如冰，而那号称海岬岛上最难惹的柯力涯竟被他一句“滚”字震得面无人色，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灰头土脸地遁光而去。

这一幕落入骆秋月眼中，她心头顿时一阵阵的畅快与解气，她原本因一路急赶而生出的紧张与忐忑，在这一瞬间全都化作了暗暗的快意——那种快意，像是在压抑已久的心口处猛地透出一口凉气，让她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

柯力涯这个名字，在海岬岛上几乎无人不知，他与宓火星生前狼狈为奸，仗着修为高强，几乎将整个海岬岛的修士都欺压过一遍，凡是新来此岛的修士，若想立足、修炼、甚至换取一点灵石，都绕不开他们的势力，多少人被他们剥削得身无分文，甚至有人为求活命不得不低头奉承，只求他们手下留情。

骆秋月自己也不是没受过他们的刁难，她虽然聪慧、谨慎，但在那段暗无天日的岁月里，依旧不得不低声下气地避让，今日看见这两个恶人之一的柯力涯被洛豪轻描淡写地喝退，那一瞬间，她心底压抑的愤懑和屈辱仿佛被一扫而空。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不是靠威势去欺凌弱小，而是让所有欺压者在他面前连呼吸都不敢，不仅仅是骆秋月，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修士们，也全都面露震动与快意，人群中传出低低的私语，带着一种按捺不住的兴奋。

“这洛前辈……果然不同凡响啊。”

“哈哈，好！这柯力涯早就该有人收拾了。”

“什么化仙后期，照样被一句话镇住，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痛快！”

“我算是见识到了，海岬岛真正的主宰是谁。”

这些声音虽低，却像暗潮一样在人群中传荡，那些曾被柯力涯、宓火星、瞿临毕等人压榨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修士，此刻一个个都露出激动与解气的神色，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叫好，却在心底暗暗地燃起一丝久违的希望，也许……海岬岛的天，真要变了。

骆秋月收回目光，心中的敬意油然而生，她这才真正明白自己找洛豪合作的决定是多么正确——这样的修士，不仅实力强横，更有一股压制群雄的气势，跟随这种人，也许她真的有机会离开这片死地。

她深吸了口气，快步上前，声音清亮却带着一丝恭敬，

“前辈……”

洛豪微微点头，声音平静如常，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势，

“进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