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保和几人打了声招呼,而后朝张无极走去。
此时的他已经放下了箩筐,正在给一个男人把脉。
这人林舟认识。
是民兵队的,名叫吴铁山。
“铁山,你在这干嘛呢?”
王三保一脸奇怪的问道。
吴铁山见是王三保,笑着回道:
“最近身体有点不好,这不来找张医生看看,调养调养。”
王三保闻言一脸狐疑。
“你,身体不好?”
“你可是村里最壮的后生,身体还能出问题?”
吴铁山一时语塞,支支吾吾道:
“是俺大非得让我来看看,说想要个儿子……”
王三保恍然。
吴铁山刚结婚不久,正是要孩子的时候。
这年头,没儿子当爹的说话都不硬气。
张无极把完脉,又问了一些问题。
吴铁山全都如实回答。
张无极收回搭在吴铁山腕上的手指,又示意他张开嘴,借着日光看了看舌苔,这才慢悠悠开口:
“脉相还算稳,就是有些气虚,舌苔泛白,是最近劳累过度,又总吃些凉食吧?”
吴铁山闻言连连点头。
“可不是嘛!前阵子忙着弄新窑,每天天不亮就去干活了,晚上回来媳妇给留的饭常是温凉的,有时候图省事,啃俩凉红薯就对付了。”
“想要儿子也得先把自个儿身子养好比啥都强,总这么折腾,再好的底子也经不住耗。”
王三保在一旁插了话,语气里带着点调侃。
吴铁山红了脸,喃喃道:
“俺也知道,可队里的活计不能落下,媳妇怀着孕,家里的事也够她忙的,俺总不能再让她多操心。”
张无极没接话,转身从屋角的药柜里翻找草药。
不时捏出一把干草或种子,放在粗瓷盘里。
“气虚就得补,我给你配些黄芪、党参,再加点当归,回去跟鸡骨架一起炖,早晚各喝一碗,连着喝半个月。另外,凉食绝对不能再碰,晚上要是回来得晚,让你媳妇把饭温在灶上,别再对付。”
他一边说,一边用秤杆称着草药,动作娴熟。
称好的草药用麻纸包好,又拿麻绳仔细捆了三道,递到吴铁山手里。
“这药不用花队里的公分,你拿去用就是,要是半个月后还觉得没精神,再来找我。”
吴铁山连忙接过来,双手把药包抱在怀里,感激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多谢张医生,俺、俺这就回去跟媳妇说,一定按您说的来。”
说着就要掏钱,却被张无极拦住了。
“都是一个村的,这点草药算啥。”
张无极摆了摆手。
“你要是真过意不去,等秋收的时候,给我送俩新收的玉米棒子就行。”
吴铁山嘿嘿笑了,用力点头:
“那俺肯定给您送最好的!”
跟王三保和林舟打了招呼,他揣着药包脚步轻快地走了,背影都比来时直了不少。
王三保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这后生,一提生儿子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吴铁山走后,张无极重新捡起了一旁的箩筐,一边织一边问道:
“王队长,你们找我什么事?也是来瞧病的?”
王三保笑着摇了摇头。
“那倒不是,我们在集市上买了两头病驴,想看看你这能不能治。”
张无极闻言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王三保:
“病驴?具体啥症状?是不吃料,还是拉泻?”
王三保往院门外挪了两步,朝着街口方向指了指:
“就在外头老槐树下拴着哩!买回来的时候就耷拉着耳朵,走两步就喘,槽里的麦麸子碰都不碰,眼角还挂着脓水,我瞅着像是冻着了,又怕是什么传染病。”
林舟在旁补充道:
“刚才牵过来的时候,我摸了摸驴鼻子,干得发裂,不像平常那样湿乎乎的,还有一只后蹄子好像有点跛,踩地的时候总往旁边撇。”
张无极哦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竹篾,起身道:
“走,去瞧瞧。”
两头驴拴在槐树旁。
一头垂着脑袋,偶尔抬一下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另一头则趴在地上,尾巴有气无力地扫着地面,连苍蝇落在背上都懒得动。
张无极先走到趴着的那头驴旁边,蹲下身,伸出手先是摸了摸驴的耳朵根,又顺着脖子摸到驴的胸口,指尖在驴的肋骨处轻轻按了按。
那驴低低哼了一声,像是疼得缩了缩身子。
“身上发虚,附子中毒,还有点积食。”
摸索了一会后,张无极喃喃道。
王三保凑过来问:
“那还能治不?要是治不好,这两头驴花的公分可就打水漂了,队里还等着用它们拉磨呢。”
张无极点头道:
“治是能治,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完全治好。”
王三保闻言哈哈一笑。
“有的治就行,这母驴只要能生下一只驴崽那就够本!”
“张医生,还得麻烦你给这两头驴好好治治!”
张无极点了点头。
“行,你就把这两头驴放这吧,我一会给它们弄点药,能不能完全治好就看这驴子的造化了。”
一旁的林舟也没闲着,意念一动,给两头驴喂了一点空间水。
喝了空间水的两头驴明显有精神了许多,其中一只也不趴着了,摇摇尾巴直接站了起来。
“奇怪,怎么突然就有精神了?”
一旁的张无极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没多说什么。
安顿好驴后,王三保和林舟就离开了。
走在路上,王三保突然道:
“对了,知青的窑洞已经弄好了,你们可以搬进去了。”
林舟闻言微微一愣。
要不是王三保说,他都快忘了新窑这事。
“王叔,我不住在那可以吗?要不我就住在饺子家里算了,我都住习惯了。”
“这样应该不违反政策吧?”
这次下乡的知青,不是谁都和林舟一样,能一个人住一个窑洞。
别如说田琪她们,住的就是之前牲口住的窑洞。
张二凤她们则是和别人睡在一张炕上。
饺子家人口少,林舟反而还沾了光。
王三保闻言一阵奇怪。
有新窑洞住还不好?
一般情况下,只有结婚和分家的时候会弄新窑。
平日饭都吃不饱,谁还有力气弄新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