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越天声而言,此番碧山岛上损失,其实相当有限。
血鲸皇没来得及造成太大破坏,就离奇死亡。
时河不明不白死了,让越氏一族此前接济他的一些投资打了水漂,但总体来说损失不大。
越天声本人更...
徐永生盘膝坐在山巅石台之上,双目微闭,呼吸绵长如游丝,周身三丈之内,草木无风自动,轻轻摇曳。他体内灵力如江河奔涌,经脉之中灵性之气不断冲刷着每一个细微的窍穴,仿佛在重塑筋骨血肉。自从那日于古庙废墟中寻得半卷残破图谱以来,他的修行便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地。
那图谱残页上绘有一尊神影,头戴金冠,额间竖目微睁,手持三尖两刃刀,脚踏九霄云海,身后雷光滚滚,似有天罚降世。图侧一行古篆小字:“杨戬巡天录?第三重?开天眼。”徐永生初见此图时心头一震,仿佛冥冥中有股力量牵引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参悟其中玄机。而随着他逐日推演,竟发现这图谱所载并非寻常武学,而是直指灵性天赋升华的至高法门。
“三品大宗师……非仅靠苦修可成。”徐永生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道银芒,宛若电光划破夜空,“需以灵性为引,贯通天地之意,方能跃出凡俗之限。”
他抬手掐诀,指尖凝聚一缕淡金色灵光,轻轻点向眉心。刹那间,识海翻腾,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入??那是他在边陲小镇拾柴为生的童年,是师父临终前将一本破旧《基础导引术》交到他手中的颤抖双手,是他在黑风谷独战三名盗匪时第一次感受到体内灵力爆发的狂喜与恐惧,更是那一夜在古庙外听见风中低语:“你本不该止步于此……”
“我本不该止步于此。”徐永生低声重复,声音虽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意。
他猛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出,在空中化作符印,与那残图遥相呼应。顿时,残图上的神影仿佛活了过来,一道虚影自纸上剥离,缓缓立于徐永生面前。那身影高达九尺,气势威严,额间竖目虽未睁开,却已让四周空气凝滞如冰。
“欲承吾道者,先问本心。”虚影开口,声如洪钟,震荡山林,“你为何求道?”
徐永生不避不让,直视其影:“为破命运之锁,为人族争一线生机。”
“何谓命运之锁?”
“生于贫贱,死于无声;资质平庸,终生难窥大道。天下万千修士,唯少数得天眷顾者可登巅峰,其余皆沦为垫脚石。我不甘如此,亦不忍见众生沉沦。”
虚影沉默片刻,额间竖目微微颤动,似有审视之意。“尚可。”它终于开口,“然欲开天眼,需历三劫:一为肉身劫,焚尽凡骨;二为神魂劫,洗炼真意;三为因果劫,斩断宿命牵连。汝可敢应?”
徐永生仰首大笑,笑声穿云裂石:“若不敢,何来问道之心!请赐劫!”
话音未落,天色骤变。原本晴朗的苍穹瞬间乌云密布,雷声滚滚自九天之外传来。第一道劫雷轰然劈下,正中徐永生头顶。他身体剧震,皮肤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如同瓷器即将碎裂。但他咬牙挺立,任由雷火灼烧皮肉,筋骨在高温中发出“噼啪”之声,似要断裂又似在重组。
这是肉身劫的开始。
整整七日七夜,山巅雷光不绝,方圆百里飞鸟绝迹,野兽奔逃。有路过修士远远望见那雷云笼罩之地,无不骇然变色:“那是……渡劫?可此人不过二十余岁,如何能引动如此天象?莫非真是传说中的‘灵性觉醒’?”
而在第八日凌晨,第一道劫雷终于停歇。徐永生浑身焦黑,衣衫尽毁,肌肤龟裂渗血,但脊梁依旧笔直如剑。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竟有一团纯净的银白色火焰在掌中燃起??那是灵性高度凝练后诞生的“心焰”,唯有真正突破天赋桎梏者方可拥有。
“肉身劫……过。”他喃喃道,声音沙哑却坚定。
紧接着,第二劫降临。这一次,没有雷霆,只有寂静。他的意识被拉入一片虚无空间,四周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母亲临终前的泪水、师兄背叛时的冷笑、城破之日百姓哀嚎的画面……每一段记忆都化作利刃,刺向他的神魂。
“你真的相信正义吗?”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你杀过人,也放过该死之人。你救过人,也曾因怯懦而袖手旁观。你的道,究竟在哪?”
徐永生跪倒在地,额头抵着虚空,神魂几近崩溃。但他忽然想起师父曾说过的一句话:“修道之人,不必完美,只求无愧。”
他猛地抬头,眼中燃起两簇心焰:“我的道,就是护我所护,斩我当斩!纵有千般错,万般悔,此心不改!”
刹那间,所有幻象崩碎,神魂焕然一新,宛如琉璃剔透。第二劫,过!
最后一劫??因果劫。这一劫无形无相,却最为凶险。它不伤身,不扰神,而是悄然改变周围人的命运轨迹。就在徐永生准备迎接最后一击之时,山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永生师兄!快回来!”一名年轻弟子跌跌撞撞爬上山来,满脸惊恐,“魔教来袭,他们……他们抓了林师妹,说若你不现身,便当众剜她灵根!”
徐永生瞳孔一缩。
林清瑶,那个总爱在药园里偷偷给他留一朵白玉兰的女孩,那个在他受伤时彻夜守候的师妹,那个他曾暗暗发誓要护她一生平安的人……
此刻却被挟为人质。
他知道,这是因果劫的考验。若他赴约救人,便是执着于情缘,难断尘网;若他不理不顾,任其受难,则道心蒙尘,永无圆满之日。
“哈哈哈……”徐永生忽然放声大笑,笑声中竟有几分悲怆,“原来如此!所谓因果劫,并非要我舍情绝义,而是让我明白??道,不在逃避,而在承担!”
他站起身,赤足走下山崖,每一步落下,脚下岩石皆化为齑粉。他不再压制气息,三品大宗师的威压如潮水般扩散开来,整座山脉为之震颤。
山门前,黑袍魔修列阵而立,中央高台上,林清瑶被铁链锁住,脸色苍白,唇角带血。为首的魔修狞笑着举起匕首:“徐永生,出来吧!否则她今日就要成为废人!”
话音未落,一道银光撕裂长空。
下一瞬,那人头颅高高飞起,鲜血喷涌如泉。徐永生出现在高台之上,手中握着一柄由心焰凝成的短刃,眼神冷峻如霜。
“谁动她,死。”他一字一句说道。
其余魔修尚未反应过来,便觉胸口一凉,低头看去,只见一道细不可察的银线贯穿心脏。短短十息之间,十七名魔修尽数毙命,无一人能触及他衣角。
徐永生解开林清瑶的锁链,轻声道:“不怕了。”
女孩扑进他怀里,泣不成声。
就在此刻,他识海深处传来一声轰鸣??第三重劫,破!
一股浩瀚之力自丹田升起,直冲眉心。他的额间皮肤缓缓裂开,一只竖立的眼眸从中睁开,瞳色银白,内蕴星辰流转。天眼通!三品大宗师,成!
与此同时,远在万里之外的昆仑墟深处,一座尘封已久的石殿突然震动。殿中供奉的青铜巨像双目骤然亮起幽光,口中传出古老箴言:“二郎归位之兆现,天地将乱,劫运重启。”
而在东海之滨,一位披着青蓑的老渔夫放下钓竿,望着西方喃喃道:“三十年了……终于有人唤醒了那幅图。”
徐永生并不知晓这些异象,他只是抱着虚弱的林清瑶,抬头望向天空。雨不知何时停了,云层散开,露出一轮清明皓月。
“这只是开始。”他对她说,也对自己说。
数日后,宗门召开大会。掌门亲授“护法长老”之位予徐永生,并宣布即日起开放藏经阁最深层禁地??那里封存着历代先贤遗留的秘传图谱,包括完整版《杨二郎巡天录》的线索。
“据古籍记载,杨二郎并非神话人物,而是真实存在的至强者。”一位白发长老翻阅竹简说道,“他曾以一己之力镇压九幽魔帝,封印裂天深渊,而后消失于时空尽头。其所传之道,共分九重,每一重皆对应一种灵性觉醒形态。你如今成就第三重‘开天眼’,已是千年罕见之资。”
徐永生恭敬行礼:“敢问前辈,后续修行之路,当从何入手?”
长老沉吟片刻,取出一枚玉简递予他:“此物乃前代长老临终前所留,言明唯有‘天眼通’者方可开启。或许……里面有你需要的答案。”
接过玉简那一刻,徐永生指尖微颤。他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古老意志,仿佛有谁在遥远时空中注视着他。
当晚,他在静室中催动天眼之力,注入玉简。霎时间,光影浮现,勾勒出一幅浩瀚星图。星图中央标注着一处坐标,位于北荒极地的“葬神谷”。旁边浮现出几行血字:
【欲寻真图,必赴葬神。
七友同行,缺一不可。
遇妖斩妖,遇佛杀佛。
归来者,方知我是谁。】
“七友?”徐永生皱眉思索。他目前仅有几位挚友:林清瑶、同门师兄陈昊、阵法师苏婉儿、铸兵堂主赵铁山、情报使莫七、隐卫首领燕十三……再加上他自己,正好七人。
难道这一切,早已注定?
正当他沉思之际,窗外忽有黑影掠过。一道纸鹤悄无声息飞入房中,在桌案上展开,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小心身边人,莫七已叛,明日子时,欲盗图投敌。”
徐永生目光陡寒。
莫七,跟随他多年的情报使,一向忠心耿耿,怎会突然叛变?是被人胁迫,还是另有隐情?
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悄然施展天眼通,追溯今夜之前莫七的行踪。画面显现:莫七深夜潜入藏经阁外围,与一名masked男子密谈,对方递给他一枚漆黑令牌,上面刻着诡异符文。莫七接过时,右手小指突然断裂,鲜血滴入令牌,随即整个人神情恍惚,像是被夺去了意识。
“控魂咒?”徐永生心头一凛。这是一种失传已久的邪术,可通过血契操控他人神智,施术者甚至无需露面便可远程驱使傀儡。
看来,敌人早已布局,目标正是《杨二郎巡天录》。
他当即写下三封密信,分别送往陈昊、苏婉儿与赵铁山手中,约定明日凌晨集合,提前行动。至于燕十三,他亲自前往隐卫驻地,却发现营地空无一人,唯有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爪痕,深入岩层三尺,形如龙爪。
“糟了……”徐永生脸色大变。燕十三身为顶尖杀手,战斗力仅次于他,若遭暗算,恐怕凶多吉少。
他立即赶往北岭哨岗??那是燕十三最后出现的地方。沿途所见,令人心悸:树木东倒西歪,地面遍布焦痕,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最终,他在一处断崖下找到了昏迷的燕十三,其背部插着一支黑色羽箭,箭尾铭文赫然是:“冥府追魂令”。
“冥府?”徐永生拔出羽箭,迅速为其疗伤。这种组织只存在于传说中,据说专门猎杀各大宗门的核心天才,背后势力深不可测。
燕十三醒来后只说了三个字:“他们……来了。”
徐永生握紧拳头,眼中天眼微闪。他知道,一场席卷整个大陆的风暴正在逼近。而自己,已然站在风暴中心。
但他无所畏惧。
因为他已不再是那个只能仰望强者的少年。
他是徐永生,即将踏上追寻杨二郎足迹的征途之人。
三日后,七人齐聚山门之外。尽管莫七仍显异常,但在徐永生暗中设下的禁制下,暂时无法传递消息。众人背负干粮兵器,踏雪北行。
风雪漫天,前路茫茫。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高空云端,一双冰冷的眼睛正俯视着这支队伍。那是一位身披灰袍的老者,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笑意:“终于开始了……等了三百年,终于等到一个能打开‘神墓之门’的人。”
他轻轻挥手,一道无形波动扩散而出,落入大地深处。
某处幽暗洞穴中,一具被锁链缠绕的青铜棺椁,忽然轻微震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