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至圣先师 237.今天犯麒麟了（第三更）

继王炎之后，又一位大乾禁军将领何天成被徐永生斩杀。

另一边，尹飞扬则颇为硬气，强忍伤势，持刀挣扎起身欲要再战，结果被身边其他右领军卫将士一拥而上，趁徐永生斩杀何天成期间，就着尹飞扬伤势将之架走。...

夜色如墨，笼罩着苍茫大地。山风呼啸，吹动林间枯枝，发出沙沙声响，仿佛天地都在低语。杨戬立于断崖之巅，银甲映月，寒光凛冽。他目光如电，凝视远方那片翻涌的黑云??那是魔气汇聚之地，亦是他此行的目的所在。

三年前，天庭震怒，因其私自下界查案，牵连凡人女子苏婉，触犯天规，被贬下凡尘，削去神职，仅留一身修为未夺。然则，他心中执念未消。苏婉魂魄散尽前那一句“你可知我等了你九百年？”如刀刻心，日夜不休。她是谁？为何识得自己？九百年……那正是封神之战落幕之后不久。而他，自那时起便镇守灌江口，未曾踏足轮回。

这一切，皆与那一道藏在记忆深处、却被天道封锁的往事有关。

杨戬闭目，指尖轻抚额间天眼。那里有一道细小裂痕，是当年强行开启天眼窥探宿命时所留。每一次试图追溯过往，都会引来剧痛，仿佛有无形之手在撕扯神魂。但他不能停。他知道，真相就藏在那片魔气深处??昆仑墟废墟之下，埋着一座上古祭坛，据传乃女娲补天后遗留的禁地，连玉帝也讳莫如深。

“你真的要进去？”一道清冷女声自身后响起。

杨戬未回头，只淡淡道：“你说呢，嫦娥？”

嫦娥缓步上前，素白衣裙随风轻扬，手中玉兔安静蜷伏。她眸光幽深，似藏着万古孤寂。“昆仑墟乃是禁忌之地，当年伏羲氏在此设下‘逆命阵’，只为封印一段不该存在的因果。你若执意踏入，恐将引动天罚。”

“天罚？”杨戬冷笑，“我已被贬为凡，还怕什么天罚？倒是你，身为月宫仙子，竟敢私自出逃，不怕广寒宫锁魂链加身？”

嫦娥垂眸，声音微颤：“我只是……不想再看着你一次次走向毁灭。三百年前你为救哪吒闯入幽冥血海，五十年前又因苏婉违抗天条，如今又要以身试禁地……你可曾为自己活过一日？”

杨戬沉默良久，终是轻叹：“若我不去，谁去？若无人问因果，这天地不过是一场虚妄。”

话音落下，他纵身一跃，化作一道银虹直坠深渊。狂风扑面，耳畔尽是鬼哭狼嚎之声，那是被封印千年的怨灵在嘶吼。地面龟裂，露出一条幽暗通道，石壁之上刻满古老符文，每一步踏出，都激起一阵血色涟漪。

不知下行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祭坛矗立中央，八根盘龙柱环绕四周，柱身缠绕铁链，锁着八具残破神像。那些神像面容模糊，却依稀能辨认出部分特征??其中一尊，赫然与杨戬相貌相似！

他心头巨震，疾步上前。祭坛中央立着一块青铜碑，碑文斑驳，唯有最上方五个大字清晰可见：**《二郎真君录》**。

手指拂过碑面，刹那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远古时代，天地初开，巫妖大战落幕。一名少年自昆仑墟走出，天生三目，手持三尖两刃刀，奉女娲之命镇守人界边陲。他本无名，世人称其为“二郎”。彼时，尚无灌江口，亦无天庭册封。

而苏婉，原是女娲座下听经的青鸾仙子，因动了情劫，自愿堕入轮回，誓要寻回那一缕曾在昆仑墟擦肩而过的神魂。

九百年，她转世七十二次，每一世皆早夭，唯因命格被篡改，不得圆满。

最后一次相见，是在大唐年间。她为村中巫女，他奉旨除妖。她并非妖，而是被奸人陷害，披上妖皮。那一夜，暴雨倾盆，她跪在泥泞中哀求：“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你忘了我……但请你信我一次，我不是祸乱人间的邪祟。”

可他不信。他亲手斩下了她的头颅。

血溅三尺，落地成花，竟是青鸾涅?之相。

那一刻，天眼骤开，记忆复苏，他怒吼着屠尽全村官吏，背负尸首千里奔逃，欲求西天佛祖重塑魂魄。然而佛祖只说一句：“因果已定，强逆者，必遭反噬。”

于是他被天庭囚禁百年，记忆再度封印，只余下本能般的痛楚。

画面戛然而止。

杨戬双膝跪地，额头重重撞向石碑，鲜血顺着眉心流淌，染红了“真君”二字。

“原来……是我杀了她……一次又一次……”

“不是你。”嫦娥不知何时已来到身后，声音平静，“是天道。”

“天道为何如此待我？”

“因为你本不该存在。”一道苍老的声音突兀响起。

石室震动，地面升起一道白影。那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穿麻布长袍，手持竹杖，眼神却锐利如剑。

“伏羲？”杨戬猛然抬头。

老者点头：“不错。我是最后一位守护这段秘密的圣人。杨戬，你听着??你并非真正的杨戬。”

空气仿佛凝固。

“真正的杨戬，在封神之战时便已战死。你，是女娲以‘逆命术’从时间长河中截取的一缕残魂，重塑而成的‘替代者’。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天道秩序的最大挑衅。所以他们抹去你的记忆，赐你神位，让你成为忠于天庭的走狗，只为掩盖真相。”

“那苏婉呢？”

“她是唯一记得真正二郎的人。她的每一次轮回，都是在唤醒你。可惜，每一次都被天庭干预，强行打断。”

杨戬浑身颤抖，握紧三尖两刃刀，声音沙哑：“所以……这一切，都是骗局？”

“是。”伏羲沉声道，“但你既然走到这里，说明‘自我意识’已然觉醒。天眼裂痕，便是你挣脱束缚的证明。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接受命运，就此离去，或许还能保全性命；或者，踏上祭坛，启动‘逆命阵’，逆转时空，重写因果。”

“代价是什么？”

“一旦失败，你将彻底湮灭，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成功的话……整个天地规则都将崩塌重组，神仙妖魔，尽数归于混沌。而且，你未必能改变结局。”

杨戬缓缓站起，抹去脸上血迹，望向祭坛上方悬浮的一颗晶莹泪珠??那是苏婉最后一世陨落时凝聚的执念之泪。

“值得吗？”嫦娥低声问。

“若连试都不敢试，我活着又有何意义？”

他踏上祭坛，将刀插入中央凹槽。顿时，八根龙柱齐鸣，锁链崩断，神像睁眼，射出八道金光汇入碑体。青铜碑缓缓升起，露出下方一个旋转的黑洞，宛如宇宙初开时的漩涡。

“逆命阵，启！”

轰隆一声，天地变色。

昆仑墟剧烈震荡，山体崩塌，岩浆喷涌。高空之上，雷云汇聚，九重天门轰然开启，十八道紫霄神雷接连劈落！

“大胆杨戬！竟敢亵渎禁地，扰乱天机！”玉帝怒喝自云端传来，“即刻束手就擒，否则形神俱灭！”

杨戬仰天大笑，天眼全开，银芒暴涨：“我早已不是你的奴仆！今日，我要问一问这天??公不公！道不道！”

神雷落下，却被一股无形之力弹开。逆命阵全面激活，时空开始扭曲。杨戬的身影逐渐模糊，意识却被拉入一片灰白色的世界。

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无数条交错的命运丝线悬挂在虚空中。他看见自己的人生如画卷般展开??幼年失母，兄妹分离；青年征战，立功无数；中年孤独，守庙千年……

而在某一条几乎断裂的红线尽头，站着一个身穿素衣的女子，背影纤弱。

“苏婉！”他冲过去。

女子缓缓转身，泪流满面：“你终于来了……这一次，我没有死在雨夜里，对吗？”

“对。”杨戬紧紧抱住她，“这一世，我不会再认错你。”

可就在此时，整片虚空开始崩解。逆命阵的力量达到极限，无法支撑太久。杨戬知道，若想让这条命运线稳固，必须有人永远留在这里，维系平衡。

“让我来。”苏婉轻轻推开他，“我已经等得太久，只愿你能自由。”

“不行！”杨戬怒吼，“这次换我来牺牲！”

两人争执之际，一道金色身影降临??是年轻的杨戬，真正的那位，在封神战场上战死的英魂。

“够了。”他开口，声音温和，“你们都是我的一部分。她承载了我的爱，你继承了我的恨。如今，该结束了。”

他走向苏婉，轻轻一吻她的额头：“谢谢你一直记得我。”

随即，他转身面向杨戬：“替我活下去，替我们去看那个没有天规束缚的世界。”

言罢，他张开双臂，化作一道金光，填补了即将崩溃的命运核心。

刹那间，万象更新。

昆仑墟恢复平静，祭坛消失无踪，唯有一株青鸾花悄然绽放于废墟之中。杨戬躺在崖边，浑身伤痕累累，气息微弱。嫦娥扶起他，眼中含泪：“你成功了……可你也失去了所有力量。”

“值得。”他望着东方泛白的天空，嘴角浮现笑意，“我能感觉到……她在某个地方活着，不再是悲剧的轮回。”

数月后，江南小镇。

春雨绵绵，油纸伞下，一名年轻女子正在集市买药。她名叫林婉，医馆学徒，性情温婉，常助贫苦百姓治病疗伤。

忽然，一名银发男子走过街角，驻足望着她。

女子抬头，四目相对，心头莫名一颤。

“我们……见过吗？”她轻声问。

男子摇头，却又点头：“没见过，但也算见过。”

他递上一瓶丹药：“你最近常做噩梦，梦见大雨中的断头台，对吗？”

女子震惊：“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梦到过。”他微笑，“只是梦里，我没能救下你。”

女子怔住，眼眶渐红。

男子转身欲走，却被她唤住。

“等等……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他回眸，天光正好照在他额间淡淡的疤痕上。

“我叫杨戬。”他说，“也许，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次。”

远处钟声悠悠，惊起一群白鹭飞向晴空。

而在九天之上，玉帝望着破碎的天机镜，久久不语。太白金星小心翼翼问道：“是否派兵捉拿？”

玉帝摆手：“不必了。天道虽存，人心已变。有些事，终究不是雷霆可以压制的。”

与此同时，西漠深处，一座荒庙中，一尊无名神像忽然睁开双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游戏，才刚刚开始。”

三年后。

北方边陲战火再起，妖族联合北狄入侵中原。朝廷无力抵抗，百姓流离失所。就在此时，一名独眼道士率三千义军横空出世，以奇谋妙策连破七十二寨，收复失地。此人法力高强，擅使三尖两刃刀，额间常有银光闪动，人称“二郎真人”。

有人传言，他在月下曾召出一条通天巨犬，吞云吐雾，震慑万妖。

更有人说，他曾夜闯地府，逼阎罗交出枉死簿，亲自勾销百万人的死籍。

而在南方水乡，一家名为“青鸾堂”的医馆悄然兴起。主医是一位温婉女子，精通岐黄之术，尤擅治疗心疾。病人常说，只要见她一面，心头郁结便会消散大半。

每逢十五月圆之夜，她总会独自登上屋顶，望着北方轻声呢喃：“你在那边，还好吗？”

千里之外，军营帐内，杨戬披甲执笔，正在批阅战报。忽觉心头一热，抬首望月，竟发现今夜月亮格外明亮。

他放下笔，走出营帐，仰望星空。

“苏婉，我做到了。这人间，正在变得更好一点。”

风起，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

他笑了。

十年后，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皇帝下诏，在各地兴建“二郎庙”，百姓争相供奉。有趣的是，几乎所有庙宇中的神像，皆非威严凶煞之相，反而带着几分温柔与悲悯。

而在蜀中灌江口旧址，一座新庙落成。庙前石碑刻着一行小字：

**“我不拜天，不敬神，只守心中一道义。若苍天无眼，我便自己做那道光。”**

庙中无神像，唯有一面铜镜高悬。

据说，每逢雷雨之夜，镜中会浮现出两个人影，并肩而立，笑看风云。

又三十年。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拄拐前来祭拜。她放下一束青鸾花，轻声道：“老头子，我又来看你了。”

旁边童子好奇问：“婆婆，这位二郎真君，您认识吗？”

老妇人笑着摇头：“不认识。可每次来，都觉得心里特别踏实，好像……曾经很熟。”

她转身离去，背影佝偻。

铜镜微微晃动，映出她年轻时的模样??乌发如瀑，眼波流转，正与一名银甲男子携手漫步花海。

镜中无声，却似有低语回荡：

“这一世，我们终于没有错过。”

而在宇宙尽头，某个不可知的维度里，伏羲站在时间之河边，看着无数条新生的命运线交织延展，轻叹一声：

“逆命阵虽毁，但希望不灭。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道’。”

他挥袖，河水奔腾，卷起新的篇章。

而在某一处不起眼的星辰之上，一颗种子悄然发芽??那是从青鸾花中飘来的尘埃，带着跨越千年的执念与温柔。

它终将长成参天大树，庇护万千生灵。

就像那个曾经逆天而行的男人一样。

故事到这里，似乎该结束了。

可若是你静下心来，在某个寂静的夜晚，或许能听见风中传来一声低笑，或是一句呢喃。

那是属于英雄的余音，永不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