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至圣先师 287.有一份保底

徐永生仔细观察一番，最终就在桂州范围内一片深山中，那些宋氏子弟选定一片看上去森林非常繁茂的山区，利于植物生长，开枝散叶。

这里，徐永生先前为寻访古木祖泪同样来过。

只是他那时惦记的都是搜寻...

杨戬踏出的一步，如雷霆落于山巅，震得整座青云观外的大地都为之一颤。那三十六具黑袍人布下的“九幽噬灵阵”原本正缓缓吞噬着九曜封魔阵的灵力，阴气如潮水般涌动，将天空染成墨紫色。可就在他身影出现的刹那，金光自其体内迸发，似一轮初升烈日撕裂阴霾，照彻百里山林。

黑袍人们齐齐一震，咒语戛然而止。

李玄盘坐阵眼之中，本已气息微弱，几乎油尽灯枯，此刻却猛地睁开双眼，眼中泛起泪光：“师……师父？”

他声音颤抖，几近哽咽。这一夜，他独自支撑大阵，以心头精血续燃安魂香，只为拖延时间。他知道敌人要的不是攻破青云观，而是等杨戬归来??他们要用这座道观、用所有弟子的性命，逼他崩溃。

而如今，那人回来了。

杨戬没有回应，只是缓步向前。他每走一步，断刀便在胸前微微震颤，金纹流转，仿佛有生命般低吟。他的眉心神目虽未开启，但双眸已化作金色竖瞳，目光所及，阴雾退散，连地底渗出的黑液都在蒸腾中发出凄厉嘶鸣。

“你们想拿我的过去做文章？”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天雷滚过长空，“那就让我告诉你们??桃山之下，我母亲说‘你不该来’，是因为她不愿我背负更多罪孽。可今日若我不来，才是真正的辜负。”

话音未落，他猛然抬手，将断刀高举过顶。

“九曜归元，七星引路，吾以司法真君之名，敕令此阵??破！”

一声断喝，天地共鸣！

那断刀骤然爆发出万丈金芒，竟与空中九颗隐现星辰遥相呼应。九曜封魔阵本已濒临崩溃，此刻却如枯木逢春，光芒大盛。一道道符?自地面升起，化作锁链缠绕向三十六名黑袍人。他们惊怒交加，纷纷掐诀欲逃，却被星辰之力牢牢禁锢。

“不可能！”一名黑袍人嘶吼，“这阵法早已被我们侵蚀七成，怎会反噬？！”

“因为你们忘了。”杨戬冷冷道，“九曜封魔阵，并非单靠阵图运转。它真正的根基，是守护之心。”

他目光扫过观内??那些蜷缩在屋檐下的年轻弟子们，哪怕重伤垂死，仍有人死死抱着经书不放；有个小道士手臂折断，却还在用牙齿咬住符纸，试图修补破损的结界边缘。

这才是阵法不灭的原因。

人心未堕，道统不绝。

“轰！！！”

九道星火自天而降，精准命中三十六具黑袍人所在方位。惨叫声中，他们的护体阴气如同薄纸般被撕裂，身躯寸寸崩解，最终只剩下一地焦骨与残破的骨杖。

阵破了。

乌云溃散，月光重新洒落山门。

李玄虚脱倒地，嘴角带血，却笑出了声：“师父……您终于……回来了。”

杨戬快步上前，一手扶住他肩头，另一只手按在其丹田处，渡入一股温润神力。片刻后，李玄脸色稍缓，勉强能坐起身来。

“阵眼碑文……你还记得吗？”杨戬沉声问。

“记得。”李玄点头，眼中闪过悲痛，“上面写着‘昔年桃山之下，血债血偿’。而且……我在阵眼深处，发现了一块碎玉，刻着一个‘姜’字。”

“姜？”杨戬瞳孔微缩。

那是他母亲的姓氏??姜瑶光。

五百年前，她本是瑶池旁一株灵桃所化，因感天动地之情动凡心，与凡人结合诞下二子。玉帝震怒，将其镇压桃山之下，永世不得超生。而那块碎玉，极可能是当年封印时留下的信物。

“他们不仅知道桃山之事，还掌握了母亲的遗物……”杨戬低声喃喃，心中寒意渐起，“看来，这场局，早就布好了。”

就在这时，哮天犬忽然从观后疾奔而来，浑身毛发炸立，口中低吼不止。

“怎么了？”杨戬皱眉。

哮天犬口吐人言：“后山地窖……出事了！所有被救回的村民，全都醒了，但他们的眼睛……全是黑的！”

杨戬神色一凛，立刻起身：“带路！”

一行人迅速赶往后山地窖。那里原是用来储存药材与避难之所，昨夜收容了附近几个村庄逃来的幸存者，共计七十三人。可当他们推开厚重石门时，眼前的景象令人脊背发凉??

原本昏迷的村民们整齐端坐，面朝北方，双眼漆黑如墨，嘴角挂着诡异微笑。更可怕的是，他们胸口竟同时起伏着，仿佛共用一颗心脏。

李玄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同魂术’？！传说中只有玄阴宗最邪异的秘法才能做到，将多人魂魄炼为一体，成为傀儡大军的种子！”

杨戬蹲下身，伸手探向其中一人额头。指尖刚触及其皮肤，那人的头颅便猛地转向他，黑洞洞的眼眶中传出沙哑声音：

“哥哥……你来了。”

杨戬浑身一震。

这不是任何村民的声音，而是那个深山洞府中的黑衣女子！

“她在操控这些人？”李玄惊骇。

“不。”杨戬缓缓站起，眼神凝重至极，“她是通过这些人的魂魄，向我传话。”

果然，七十三具躯体同时张口，齐声说道：

“你以为毁了影神甲，破了九幽阵，就能阻止我？可你错了。幽墟界的大门已在开启，三千怨魂已在路上。你救得了青云观一时，救不了天下苍生一世。”

“你母亲当年选择死去，因为她知道，有些因果无法逆转。而你，一次次逆天行事，终究只会带来更大的灾劫。”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主动踏入归墟门，以司法神格为祭，平息幽冥怒火；要么……看着东域百万生灵，尽数沦为行尸走肉。”

声音落下，七十三人同时倒地，气息全无。

他们死了。灵魂已被彻底抽离。

寂静笼罩地窖，唯有烛火摇曳。

良久，李玄才艰难开口：“师父，这……真是您的妹妹？”

杨戬沉默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她是我在桃山裂缝中捡到的女婴，天生无根骨，无法修行，被母亲抱养。我以为她早已死于当年山崩之时……没想到，她活了下来，还成了玄阴宗的圣女。”

“她叫我哥哥，不是亲情，是控诉。她认为，当年我劈开桃山，引发山崩，害死了无数百姓，也间接导致母亲心死。而在她眼中，我是罪人，是必须被清算的存在。”

“所以这一次，她要借幽墟之力，重塑人间秩序??一个没有天庭、没有神权、由死者统治的世界。”

李玄听得心神俱震：“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牺牲您？”

“当然不。”杨戬转身走出地窖，抬头望向星空，“若我真该死，五百年前就该随母亲一起埋葬在桃山之下。但我活着，就是为了证明??即使背负罪孽，也能守护光明。”

他取出那枚黑色玉简，再次凝视其上文字：“子时三刻，幽墟启门……还有不到六个时辰。”

“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可敌人在哪？”李玄问。

杨戬闭目感应片刻，忽然睁开眼，望向西南方向：“幽墟门不会随意开启，必须有足够强大的怨念汇聚之地。而能让万人同死、怨气不散的地方……只有一个。”

“葬龙谷。”

李玄脸色剧变：“那是三百年前玄阴宗覆灭之战的战场！据说十万阴兵战死后，魂魄都被打入地脉，形成‘怨龙锁’，至今无人敢靠近！”

“正是如此。”杨戬沉声道，“他们选在那里开门，既是为了借助旧日怨气，也是为了羞辱天庭??当年你们镇压我们，今日我们要从你们亲手埋葬我们的地方，爬出来复仇。”

他回头看向李玄：“召集还能战斗的弟子，准备符器。另外，派人前往周边城镇，疏散百姓，尤其是老人与孩童。”

“那您呢？”李玄问。

“我去见一个人。”杨戬轻抚腰间玉佩，“一个或许能帮我看穿真相的人。”

半个时辰后，杨戬独自来到青云观后山一处荒坟前。这里杂草丛生，仅有一块无字碑孤零零立着。他跪下，恭敬叩首三礼。

“母亲，我又来了。”

风起，落叶纷飞。

忽然，一道柔和白光自碑中浮现，化作一名素衣女子虚影，面容温婉，眼神却带着深深的疲惫与哀伤。

“戬儿……”她轻声道，“你又在做傻事了。”

“娘。”杨戬抬头，声音哽咽，“她说她是我的妹妹，说您恨我劈山相救……是真的吗？”

女子叹息：“瑶姬是我赐予她的名字。她的确是你妹，也的确活了下来。但她的心，在三百年前就被仇恨浸透了。她不信爱，只信复仇。”

“而我……从未恨你救我。我只是不想你为了我，变成另一个刽子手。”

“可现在，她要掀起浩劫。”杨戬握紧拳头，“如果我不阻止她，会有更多像当年桃山下的百姓那样无辜死去。”

“那你就要记住。”女子声音渐渐缥缈，“真正的守护，不是斩尽杀绝，而是让执迷者醒来。她若执意毁灭，你可诛之；但她若尚存一丝人性，你便不可下手。”

“否则，你与她，又有何异？”

光影消散，坟前重归寂静。

杨戬久久未动，直至晨曦微露，才缓缓起身。

他转身离去，步伐坚定。

与此同时，葬龙谷深处。

黑衣女子立于一座巨大骨坛之上，四周插满刻满符文的青铜柱，中央则是一口深不见底的裂渊。渊底传来阵阵低吼，宛如巨龙被困。

她手中水晶心脏剧烈跳动，那一抹魂光忽明忽暗。

“快了……”她仰望天空，“当第一缕阳光照进谷底时，幽墟门便会开启。而你，哥哥，一定会赶来。”

她轻轻抚摸水晶，“这一次，我不需要你死。我只需要你痛苦??看着你拼尽全力守护的一切，在我手中灰飞烟灭。”

“然后，你会明白，有些错误，一旦铸成，就永远无法弥补。”

黎明前的最后一刻，天地寂静。

而在通往葬龙谷的小路上，一道素白身影踏光而来，背负断刀，眉心金光隐现。

身后，哮天犬紧随，九曜星图在夜空中缓缓旋转。

前方，是深渊，是宿命，是五百年的恩怨纠缠。

杨戬停下脚步，仰望即将破晓的天际，低声说道：

“娘，若您还在看着我，请告诉我??这一刀，该不该斩下去？”

无人回答。

但他已迈出最后一步。

金光贯日，长夜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