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灵泉 第八十五章他是老兵

夕阳西沉，余晖将青木山染上一层暗金。迟迟等不到张学涛电话，莫天扬心头像压了块石头，坐立难安。他不想让旁人看出异样，便带着大青和小白，默默走向菜地尽头那片靠近青木山的荒地。

多日无雨，荒地一片萧索。零星冒头的野草早已枯黄萎蔫，在暮色中瑟缩。没了人群的牵绊，小狼崽和小白撒开欢儿在荒地上追逐嬉闹。

“嗡嗡嗡——”

手机震动骤然响起！莫天扬几乎是瞬间掏出，看到屏幕上张学涛的名字，立刻接通：“涛哥！怎么样？那边什么情况？”

“跟昨天一个德性！”张学涛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那帮混蛋又撬开车厢，把蔬菜糟蹋得一塌糊涂！不过放心，沛川那边的人已经杀到了！所有参与这次扣车、撬车、毁货的王八蛋，一个不落，全被控制带走！这次非得连根拔起，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天扬，你说这背后……”

“安云飞！”莫天扬斩钉截铁，“除了他，没别人！”

“莫老三那个刚放出来的大女婿？！”张学涛惊怒交加，“这狗东西！才几天就又出来作妖了！”

“是他。不过他能这么快出来，背后肯定有人撑腰。他这么急着报复，想必这次学乖了，把自己摘得干净，让那些人当了替死鬼。”莫天扬冷静分析。

“这种渣滓，活该！敢这么干，想必也不是头一回了，就该让他们尝尝后果！”张学涛恨声道。

“人抓了就好。”莫天扬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

“对了，这两天的损失，王传林他们发话了，货款还是按老规矩结给你……”

“涛哥！”莫天扬打断他，语气坚决，“你这才是打我的脸！他们是冲我来的，损失怎么能让你们担？那我成什么人了？王哥他们帮我摆平这么大的事，我感激都来不及，哪能再占这便宜！”

“行！听你的！”张学涛也不坚持，“我跟他们说了你那香瓜多绝，可惜这两天全让那帮孙子祸害了！明天多弄点，那边可都馋着呢！”

虽然损失了几万块，但祸首被揪出，沛川出手意味着严惩，莫天扬胸中块垒尽消，顿感畅快。

挂了电话，他也没招呼玩得正欢的大青和小白，独自一人走回简易房区。

“天扬！正找你呢，快吃饭！”众人招呼道。

刚坐下，胡振南眼神闪烁了几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凑近莫天扬，压低声音：“天扬，刚才我去拿酒碰见二奎，他说……在县城看见胡亮跟莫栓在一块儿喝酒，勾肩搭背的，看着挺热乎。”

莫天扬的眼眸骤然一缩！莫栓？那个恶名昭彰的混子！他原想教训胡亮一顿，让他收敛点，没成想这蠢货竟一头扎进了莫栓那滩浑水里！

这两人，一个对自己怀恨在心，一个跟自己早有旧怨。如今蛇鼠一窝凑到一起，接下来的报复，恐怕会更阴毒、更难防。

莫天扬面上不动声色，拿起筷子：“先吃饭。别管他们。”

莫天扬低头默默吃饭，颜若曦若有所思地注视了他片刻，杏眸中光芒流转，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简单扒拉了几口饭菜，便放下碗筷，拿起一个红润饱满的西红柿站起身：“大家慢吃，我出去透透气。”

众人习以为常，女孩子爱干净，出去走走很正常。何况有大青和小白在附近活动，安全无虞。

走到菜地边缘，颜若曦望了眼远处仍在轰鸣作业的工地，深吸了一口混合着泥土与蔬菜清香的空气，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丫头，这都过去好些天了，打算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这老头子啊？”爷爷颜向军慈祥的声音传来。

“爷爷，”颜若曦声音带着一丝雀跃，“我决定留在青木村工作了，暂时不回去啦！”

“什么？！”颜向军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要留在那山沟沟里上班？你疯啦？”

“我才没疯呢！”颜若曦咯咯笑起来，语气轻快，“这里多好啊！每天最新鲜的无公害蔬菜瓜果随便吃，自由自在没人管束，一个月还有六千块工资！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工作去？”

“你个疯丫头！”颜向军又好气又好笑，“自己好好的公司不管，跑去给别人打工？图啥？”

“爷爷，我跟您说，这几天我可吃了不少宝贝！”颜若曦岔开话题，兴致勃勃，“好些东西见都没见过！这两天香瓜也熟了，那味道绝了！回头给您发照片馋馋您！”

“先别扯这些，”颜向军语气严肃起来，“你真铁了心要留在那儿？”

颜若曦脸上的笑容敛去，声音也认真了几分：“嗯。莫天扬救过我的命。他现在刚开始创业，麻烦不断，总有人暗中使绊子。我想留下来帮他。”

“还有人针对他？”颜向军声音沉了下来。

“几乎天天有事。您还记得上次那场风波吧？那个幕后指使，就背了个不痛不痒的小处分。这两天更过分，他的送菜车天天被扣，蔬菜被糟蹋得不成样子，还白白交了一万块罚款！”颜若曦语带不忿。

“那他……知道你的身份了？”颜向军试探着问。

“不知道，”颜若曦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西红柿光滑的表皮，“他连问都没问过。更离谱的是，他连我的名字都没听说过！爷爷，您说我是不是很失败呀？”她语气带着点自嘲的撒娇。

手机那头传来颜向军爽朗的大笑：“哈哈，看来我孙女还不够出名啊！要不要爷爷再帮你‘宣传宣传’？”

“别！千万别！”颜若曦连忙阻止，“莫天扬想靠自己创业，不可能一帆风顺。他有他的骄傲，愿意帮人，却最不愿意欠人情。再说了，他身边也有几个靠得住的朋友，不会看着他被欺负不管的。”

“行吧行吧，女大不中留，随你折腾。”颜向军无奈妥协，“那你那边缺什么？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什么都不缺！”颜若曦语气轻快，“他这里包吃包住，吃的喝的都特别好，连水都带着清甜味儿。我这几天连化妆品都省了，皮肤反而更好了呢！”

“可那地方……终究太偏了。万一有人对你不利……”颜向军还是不放心。

“有大青在呢！”颜若曦安慰道，“而且菜地周围经常有青狼转悠，安全得很。对了爷爷，”她忽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告诉您个事儿，莫天扬的爷爷……是个老兵。”

“老兵？”颜向军随口应道。

“嗯！跟您一样，是1929年就参军的老革命！参加过长征、抗日、解放战争！听村里人说，他是建国后才回到老家的。”颜若曦的语气带着敬意。

手机那头，突然陷入一片死寂。几秒后，颜向军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叫什么名字？”

“莫啸。村里人都这么叫他。”颜若曦清晰地回答，随即又补充道，“说来也奇怪，莫天扬从小就没见过父母，村里人也说不清他父母到底出了什么事，甚至都没人见过。听老人讲，莫啸爷爷是二十多年前独自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就抱着襁褓里的莫天扬……”

“莫啸……你确定是莫啸？”颜向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确定啊。怎么了爷爷？您认识？”颜若曦听出了爷爷声音里的异样。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颜向军似乎在极力平复着什么。良久，他才用一种极力克制却依旧带着某种复杂情绪的声音缓缓道：“没……没事。爷爷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他也姓莫，是一位……老哥哥。不过……他早些年，就已经……牺牲了。”最后几个字，声音低沉下去，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和一丝……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