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给逼疯了。
云珠站在屋外,听着屋内的情况,揪住的衣摆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不到最后一刻,始终不能确认,萧明章到底会如何选择。
她在等萧明章的回答。
屋内的两个人,亦是如此。
他们就这么默契地站在屋内和屋外,任一道墙壁将他们给分隔开,但是期盼着,却是同一个人的答复。
萧明章脑袋微微向外偏转了一些,方才午时,屋外日头正烈,透过纸糊的窗户,秋日的艳阳就这么不带多少暖意地照进来。
他盯着窗缝一角,过了数息,终于,才回过头道:“若是二位军师信我,就该信我如今既能保住女儿,也能保住百姓,如今在此处对我进行逼问,不若多花气力想想,如何才能早些救出阿稚。”
“……”
他如此严肃的质问,竟就这般被轻而易举地揭过,楼空程猛然摇头,未置一词,扭头便打开了书房的大门。
云珠被打了个措不及防,站在书房外的空地上,就这么和他四目相对。
楼空程:“……”
他瞪直了双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驻足在台阶上,一时是出门也不对,回去书房,也不对。
颜迁见他开了门却还不离去,追上前去问道:“你在做什么呢?”
不过须臾,他便也跟着见到了站在门外的云珠。
颜迁:“……”
秋日小镇上的书房小院逼仄,容不下这许多的人影,颜迁嗅着草原上吹来的几缕秋风,突然间疯狂地咳嗽起来,一咳便止不住。
楼空程见状,道:“时辰还有空闲,我赶紧喊个郎中来帮你看看?”
颜迁点点头,两人就这么一唱一和,彼此搀扶着,离开了面前的土地。
一时间,院中只剩下云珠和阿雁还站在萧明章的书房门外。
萧明章走出门来,站在台阶上便能同云珠对望。
“你早知晓了我在此处?”
面对着萧明章的目光,云珠倒是没有适才面对颜迁以及楼空程时的尴尬,她很自然地昂首,去问萧明章。
“是。”萧明章回答道。
“所以适才那些话,也都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实则你心里的打算,只有你自己知晓。”云珠一把拆穿他的骗局。
“不是。”萧明章却道。
“云珠,我说过,我不会再骗你。”这是萧明章近来不知道第几次重复这句话。
云珠只觉自己耳朵都快听出了茧子。
若是萧明章不曾发现她也就罢了,如今,萧明章既发现了她,那她如何能保证,他的那些话,不是刻意想要她听到的。
“萧明章,我不听这些虚的,我只要我的女儿平安,若是你能将我的女儿平安带回来,那你从今往后便是说什么我都信你,可你若带不回来,那我此生再也不会原谅你。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当真再也不用相见了。”
云珠总算没有再揪着阿雁的衣摆,但她双手交叠在身前,青嫩的指尖彼此陷在一起,扣住的全是自己的皮肉。
她和萧明章说罢,同样扭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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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跟颜迁以及楼空程一般,他要做怎样的选择,他要给出怎样的答案,全只在他一人。
只是给出答案之后,萧明章也得独自一人,承受给出这个答案的结果。
谋士需要有前途和为民着想的主上;云珠需要的,则是一个能真正护住她和女儿周全,一个能真心托付的亲人。
若是这二者注定无法兼顾,那最后的选择,只有萧明章自己权衡。
—
“公主,咱们就这么放过他了?”
离开萧明章的书房,阿雁一路跟着云珠,其实有些不解她说的话。
在她看来,她们就该找萧明章大闹一场才是,上一回面对这般的抉择,他已经选择过一回放弃云珠,这一回又是一样的情景,他虽不曾放弃阿稚,但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是在糊弄谁呢?真以为他说几句一定会救回人的好话,又说自己不会再骗人,就万事大吉了吗?
“阿雁,还有两日的功夫,等他看看吧。”
阿雁正是义愤填膺的时候,冷不丁,听到云珠这般的回答。
阿雁的斗志瞬间被浇灭了大半,她眨巴眨巴眼睛,盯着云珠。
自从萧明章的书房院子里出来后,云珠的眉宇间便似乎笼罩上了一层乌云,鸦羽似的睫毛低垂下来,遮住她大半的眼睛,有如乌云遮日,不问天色。
阿雁默了默,随后,问云珠道;“公主不会是心软了吧?您心疼起萧明章了?”
“我没有!”纤长的睫毛终于翻了上去,云珠抬起头的瞬间,矢口否认道。
“……”
阿雁其实只是想要试一试云珠,不成想,玩笑似乎开过了头,云珠掀起的浓重眉宇之下,是一张冷凝到可怕的脸。
“阿雁,我不会心疼他,阿稚如今的苦难全是他带来的,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心疼他,但是,我也想看看这次的机会,他到底会怎么做。”
说话的事情,不过上下嘴皮子一碰,做不得数,唯有一个人真正做了什么,才是实打实的算数。
既然萧明章的话模棱两可,已不可信,那么如今与他争吵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唯有结果,方可见真章。
只剩最后两日的时间了,云珠不介意再等萧明章两日,她信他的那几个军师,定也是这么想的。
吵归吵,两日之后看结果才是真事。
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就一切都还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
何况……如今正是营救穆昭稚的关键时期,穆昭稚尚未解救出来,云珠不想将自己的精力再过多地消耗在争吵这等地方,她要留着体力,参与他们的那些事情,好好地把穆昭稚给找回来。
—
翊王留在瀚则镇上的眼线,差不多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全部被抓了个完全。
审问这些眼线的事情,由萧明章本人来进行。
云珠则是坐在边上看着。
萧明章先问了几个人关于穆昭稚行踪的事情,自然,这几个人嘴巴都硬的很,统一口径,说是不知晓这回事情,也不知晓萧明章是谁。
萧明章很少有如此没有耐心的时候,若是寻常云州府衙当中的犯人,他说不定还会跟人慢慢循序渐进,但是在听到这些人统一的口径之后,他便直接大手一挥,将他们全都拖下去严刑拷打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宅子里没有适合做牢房的屋子,那么这些人,就全部都直接放在院子里折磨。
云珠坐在厅堂中,听到一声又一声鞭子甩在他们皮肉上的声音,紧接着,又听到一声又一声的哀嚎,那声音像是衣裳被撕裂,又像是山谷被天灾给崩坏,紧跟着地动山摇。
可是云珠神情淡漠,似乎再大的灾难,于她而言,都不过是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