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用户中心
搜书趣 > 仙侠武侠 > 孔然短故事小说集 > 《儿孙镜》

孔然短故事小说集 《儿孙镜》

簡繁轉換
作者:云镜村 分类:仙侠武侠 更新时间:2025-12-23 17:34:56 来源:源1

《儿孙镜》(第1/2页)

康熙三十二年,桐城县新到任一位知县,姓周名守廉,字清臣。此人年方三十,进士出身,眉目清朗,一身正气。上任那日,衙门照壁前新刻一副楹联,是他亲笔所题:

“眼前百姓即儿孙,莫谓百姓可欺,宜容下儿孙地步;

堂上一官作爹娘,缓说一官易做,还尽点爹娘恩情。”

围观百姓皆道此官仁厚,却不知往后多少风波,皆从此联中生发。

第一回孝子狱

周知县到任未及半月,便遇一桩奇案。

城南豆腐匠王二,晨起磨豆,见老母未起,推门而入,惊见老母七窍流血,死于榻上。邻里皆指王二不孝,因前日有人闻母子争吵,王二愤言“老而不死是为贼”。地保锁了王二,押至县衙。

公堂之上,王二蓬头垢面,只是磕头:“小人冤枉!娘亲待我恩重,小人虽贫,每日必让娘亲食白米饭,自啖豆渣,怎会下毒?”

周知县细观此人,手掌尽是老茧,指甲缝里塞满豆渣,确是辛苦人。便问:“可曾请仵作验尸?”

师爷回禀:“已验过,确是砒霜中毒。”

“家中可有砒霜?”

“有…有半包,在灶王爷像后收着,是前月买来药老鼠的。”

案情似乎明了,但周知县沉吟片刻,忽问:“死者手中握着何物?”

众人皆怔。原来仵作疏忽,未曾细查。周知县亲往验看,见老妪右手紧握,掰开一看,掌心竟有一枚玉扳指,碧油油的,不似贫家之物。

“此物从何而来?”

王二茫然:“小人不知。”

周知县命人持扳指往当铺查问。未几,差役回报:“城中‘永昌当’掌柜认得,是三日前李乡绅家仆李福所当,当银十两。”

传来李福,那厮初时嘴硬,几板子下去便招了。原来李乡绅年迈无子,欲过继远房侄儿,老仆李福恐失势,前日偷了主人扳指去当,被老妪王氏撞见。李福恐其告发,遂起杀心,趁夜将砒霜掺入王家盐罐,欲毒杀王氏灭口,不料酒醉误入,将毒盐倒入了自家灶台……

“然则王母为何中毒?”周知县追问。

李福哭道:“那日毒盐洒了些在门槛,王家养的大公鸡啄食了,第二日王母杀鸡炖汤……”

满堂哗然。周知县判了李福斩监候,当堂释放王二。王二跪地泣血:“若非大人明察,小人百口莫辩,死后有何面目见娘亲!”

周知县扶起他,叹道:“本官亦为人子,岂不知慈母之心?你娘临死握定证物,便是拼却性命也要为你洗冤。这‘爹娘恩情’,你需终身铭记。”

此事传开,百姓皆道周青天。

第二回兄弟讼

转眼秋去冬来,腊月二十三祭灶日,衙前又闻鼓声。

来者是城东赵氏兄弟,兄名赵大,弟名赵二,为争祖产对簿公堂。原来赵父临终前留下一张田契,写明“祖田三亩,兄弟各半”,然“半”字模糊,似“半”似“平”,兄弟各执一词。

赵大道:“分明是‘各平’,即二人平分,我年长,该得多些。”

赵二泣道:“父亲常说‘兄弟如手足’,定是‘各半’,一人一半才是公道!”

周知县细观田契,纸已泛黄,那字果是难辨。他并不急断,只问:“今乃小年,二位可祭过灶王爷?”

二人皆怔。周知县道:“且回去祭灶,明日再来。”

当夜,周知县换了便服,亲往赵家邻舍查访。得知赵父生前最疼幼子,因赵二孝顺,每日为父推拿病腿三载不辍。又闻赵大之妻刁悍,常指桑骂槐,赵父临终前三月,竟未吃过一顿安宁饭。

周知县心中了然。次日升堂,却不提田契,只问:“赵二,听闻你为父推拿三载,可有此事?”

赵二垂首:“父病子侍,是本分。”

“赵大,你可曾为父推拿?”

赵大面红:“小人…经营铺子,繁忙……”

周知县忽拍惊堂木:“好个‘繁忙’!本官已查得,赵父腿疾最畏阴冷,去年腊月,你妻将老人移至柴房,可有此事?”

赵大瘫软在地。周知县取出田契,命人取水一碗,棉签一支,轻轻擦拭那模糊字迹。原来那“半”字上头,竟有一点极淡朱砂印——是赵父按手印时,拇指沾印泥不慎沾染。

“此乃‘平’字无疑。”周知县道,“然本官另有一判:赵二侍父至孝,当得二亩;赵大未尽子责,得一亩。多出那一亩,乃买你一个教训——父恩如山,岂是田产可量?”

兄弟皆服。退堂时,周知县唤住二人,轻声道:“本官改了主意。田仍平分,但赵大每年需从所得中取三成,为父做功德,可能做到?”

赵大叩首流血:“小人愿取五成!”

周知县颔首,望向堂前楹联,喃喃道:“百姓即儿孙…儿孙不肖,爹娘之心,痛如刀割啊。”

第三回青天泪

次年端阳,周知县却遇了从政以来最大难关。

境内白鹤观突发血案,住持青云道长被杀,凶器是供桌上的青铜烛台。现场唯有三个小道士,皆指证是彼此所为。三人都是孤儿,被道长收养,分别取名清心、清尘、清云。

案件离奇处在于:三人身上皆有伤,清心额破,清尘臂折,清云腿瘸,均称是搏斗所致。但现场无翻乱痕迹,道长手中紧握半张符纸,上书一个“孝”字。

周知县连审三日,毫无头绪。这夜,他独坐书房,反复端详那半张符纸,忽见“孝”字墨迹有异——下半截的“子”字,墨色较新。

“这不是同一时辰所写。”周知县猛然起身,“上半是旧字,下半是新的!”

他连夜提审三清。先问清心:“道长最后与你说过什么?”

清心泣道:“那晚师父说,观后那棵老松病了,要我明日记得浇水。”

问清尘,答:“师父嘱咐我,藏经阁的《南华经》该晒了。”

问清云,答:“师父说…端午将至,记得给他包个枣粽,他牙不好,枣要去核。”

周知县默然良久,忽道:“带本官去看那棵松树。”

月下老松,虬枝盘曲。周知县命人挖开树根,竟挖出一只铁盒,内有一封信并三张银票,各百两。信是青云道长笔迹:

“吾徒三人如晤:为师患喉痈,医言不过今秋。平生所蓄三百两,尔等各得一百。清心性躁,需钱娶妻;清尘好读书,需钱赶考;清云体弱,需钱治病。树将死,人将亡,此乃天道。尔等勿悲,各自珍重。”

三道士睹信,嚎啕大哭。周知县却道:“且慢哭。道长明知将死,为何写下‘孝’字?又为何只写一半?”

他目光如电,扫过三人:“因为有人逼他写!那人以为道长在留遗嘱,故逼写‘孝’字,欲伪作孝子争产之局。然道长写到一半,忽然想通——此人既知遗产所在,定是看见了这封信。谁能看见?”

三人面面相觑。周知县缓缓道:“那日打扫书房的是谁?”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儿孙镜》(第2/2页)

清尘扑通跪地,面如死灰。

原来清尘偷窥书信后,知遗产藏处,便想独吞。端午前夜逼师父重写遗嘱,争执间误杀道长。清心、清云闻声赶来,清尘便伪造互殴现场……

案情大白,清尘判斩。临刑前,他求见周知县:“小人有一事不明。大人如何看出破绽?”

周知县默然片刻,道:“那枣粽。道长要无核枣粽,是因你们幼时吃粽,都嫌吐核麻烦,他便一个个为你们剔净枣核。这等慈父之心,怎会不平均分配?既平均,又何必重立遗嘱?”

清尘怔然,忽仰天大笑,笑出泪来:“原来…师父早为我剔了二十年枣核,我竟从未察觉……”

周知县背过身去,挥挥手。刽子手刀落时,他望着堂前楹联,一滴泪坠在“爹娘恩情”四字上。

第四回镜中影

转眼周知县任满三年,政通人和,将升任知州。饯行宴上,乡绅耆老赠“明镜高悬”匾额。周知县却道:“本官有一事未了,需多留三日。”

众皆不解。

次日,周知县独坐后堂,命人请来一位老者。此人姓陈,乃县衙老书吏,侍奉过五任知县。周知县屏退左右,深揖一礼:“陈翁,下官有一事求教。”

陈老连道不敢。周知县取出卷宗:“这是三年前一桩旧案,陈翁可记得?”

卷宗记载:药材商孙某,外出经商三年未归,其妻王氏报官寻夫。三月后,有人在长江下游发现浮尸,面目模糊,但衣着、玉佩皆似孙某。王氏认尸后,领回安葬。未及半年,王氏改嫁绸缎商刘某,孙家产业也尽归刘氏。

“此案有何不妥?”陈老问。

“有三疑。”周知县道,“其一,孙某外出时值腊月,却穿春衫;其二,浮尸发现处距本县三百里,玉佩怎未被人剥去?其三,本官查过,刘某在孙某‘死’前半载,已购下孙家邻宅。”

陈老沉吟:“大人是想翻案?可王氏已嫁,尸骨早烂,从何查起?”

周知县微笑:“今日请陈翁来,是想问当年验尸的仵作,如今何在?”

“已还乡多年,住在七十里外陈家庄。”

“烦请陈翁陪下官走一趟。”

二人微服至陈家庄,寻到老仵作。那老人已瞎了眼,听闻来意,沉默良久,忽道:“那尸首…不是淹死的。”

“哦?”

“老朽虽瞎,鼻子却灵。那尸首无江河淤泥气,反有土腥味,是死后才被抛入江中。且…颈部有细痕,似是铁丝勒毙。”

周知县眸光一闪:“当时为何不报?”

老仵作苦笑:“那时刘掌柜送来五十两银子……”

真相昭然若揭。周知县当即回衙,发签拿人。刘某、王氏到案,初时不招,周知县忽道:“带孙某上堂!”

但见后堂转出一人,麻衣草鞋,正是“已死”的孙某!原来周知县三年前到任,便觉此案蹊跷,暗中寻访,得知江北有一行商似孙某,亲去查探,果是本人。当年孙某归家,撞破奸情,被刘某用铁丝勒昏,以为已死,抛入荒井。孙某半夜苏醒,爬出后心灰意冷,远走他乡。周知县费尽周折,才劝他回来作证。

奸夫淫妇瘫软认罪。百姓闻之,无不称奇。

最后一堂,周知县判了斩立决。退堂后,孙某跪谢:“青天大老爷,为小人伸冤!”

周知县扶起他,却道:“本官有三句话问你。第一,你外出三载,可曾捎信回家?”

孙某赧然:“生意忙…不曾。”

“第二,你归来那日,是王氏生辰,你可记得?”

孙某愕然。

“第三,”周知县长叹一声,“你可知王氏为何从奸?你出门第二年,她独子病重,无钱医治,是刘某出钱请的郎中。孩子最终还是夭折了,葬在后山。这三年来,你可知她每日都去坟前哭一场?”

孙某如遭雷击。

周知县取出一个布包:“这是本官在你儿坟前取的土,你带去。案情虽明,人心却暗。你妻有罪当诛,但你…就无过么?”

孙某抱土痛哭而去。

第五回匾额倒

三日期满,周知县启程。百姓沿途相送,至十里长亭。

忽有一老妪拦轿喊冤,状告亲儿不孝。周知县下轿细问,原是老妪独子张生,读书多年,今秋中举,竟不认寡母,谓“此村妇安能生举人”。

周知县蹙眉:“此乃你家务事,本官已卸任,新县令不日到任,你可……”

“老妪只信青天!”老妪伏地泣血。

周知县望向蜿蜒人群,又回望县城方向,良久,道:“取我官服来。”

便在长亭设下公案。传来张举人,那少年锦衣玉带,神情倨傲:“晚生乃功名之身,老父母已卸任,无权审我。”

周知县淡淡道:“本官审的不是举人,是儿子。”命人,“剥去他锦衣。”

皂隶上前,剥去外袍,露出内里破旧襕衫,补丁叠补丁。周知县喝道:“这襕衫是谁缝补?”

张生一怔,傲色稍减。

“这补丁针脚,与你娘袖口破处针脚相同。”周知县举起老妪衣袖,“她目力不济,针脚歪斜,为给你缝衣,手上尽是针眼。举人老爷,你可能写出这样歪斜的字?”

张生面色渐白。

周知县又取出一叠纸:“这是你历年窗课,每篇皆有批注。‘此处欠工’、‘此典误用’…这字迹,可是你娘笔迹?”

老妪颤声道:“民妇…不识字。”

“你不识字,却听得懂先生讲学。每夜纺纱,隔窗听儿诵读,听久了,也知文章好歹。”周知县直视张生,“你娘虽不知‘子曰诗云’,却知儿字字辛苦。这等心血,比那朱批榜文重千钧!”

张生噗通跪地,泪如雨下。

周知县起身,对老妪深揖一礼:“本官也有过。只教人读书明理,却忘了教人读书不忘本。”又对众百姓道,“这‘父母官’三字,本官担了三年,今日方知,父母二字,重过泰山。”

言罢,他取出那面“明镜高悬”匾额,置于地上,竟一脚踏碎!

众皆惊骇。周知县大笑:“镜只能照人面,照不得人心!从今往后,不必送镜,只望诸位记得——为官者当为父母,为子者莫忘亲恩!”

笑声中,他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后来,桐城县换了新县令,那楹联仍悬堂上。只是百姓每每望见,便会说起周知县故事。有人说他后来官至巡抚,一生清廉;也有人说他因踏碎御匾,被罢官归乡,不知所终。

唯有一个云游道士传出,曾在黄山见一樵夫,面容清癯,背负柴薪,唱着一支俚歌:

“堂上爹娘堂下官,儿孙百姓一般看。

墨字易书心难写,青天有泪不轻弹……”

有人细看,那樵夫眉目,竟似当年周青天。再欲追问,已消失在云雾深处,唯有山风回荡,如泣如诉。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