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古代，官府分配漂亮媳妇 第70章：绝境

遥远的地平线上，先是一片压抑的灰黄尘烟漫卷而起，如同酝酿中的沙暴，遮蔽了天光。

随即，沉闷如雷鸣般的轰响自脚下的大地深处传来，初时微弱，继而越来越响，越来越近，震得人心头发麻，连城墙上的碎石尘灰都开始簌簌抖落。

终于，那一片尘烟的帷幕被无形的巨手撕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无边无际、如同黑潮般涌动的骑兵。

他们身披粗糙却实用的皮甲，外罩各种兽皮，头上戴着覆面铁盔，只露出一双双狼一般凶狠的眼睛。

战马雄骏，鬃毛飞扬，马蹄践踏着大地，汇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

密密麻麻的长矛如同钢铁森林，在昏黄的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死亡光泽，矛尖所指，正是磐石镇的方向。

在这股骑兵洪流之间和后方，是更多徒步前行的步兵，他们扛着巨大的盾牌和沉重的攻城器械，步伐沉重而整齐，如同一头头移动的战争巨兽。

队伍中，无数面绣着狰狞狼头或奇异图腾的战旗在风中狂舞，猎猎作响，仿佛群魔乱舞。

整个队伍似乎望不到尽头，从地平线的这一头蔓延到另一头，充塞了全部的视野。

他们没有发出震天的呐喊，只有马蹄声、脚步声、车轮碾压声以及兵甲碰撞的金铁交鸣声，混合成一种更加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股沉默比任何嘶吼都更具压迫感，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预示着一旦爆发，便是天崩地裂。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马臊、汗臭和钢铁气息的彪悍味道，随着风提前灌入了磐石镇。

城头上，每一个守军都屏住了呼吸，死死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的城墙在微微颤抖，那是数以万计的人马同时行进带来的威势。

黑云压城城欲摧。

城墙上，寒风凛冽，吹得旌旗猎猎作响，却吹不散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凝重。

萧景与王奎等一众将领肃立墙头，目光沉凝地望向关外。

目之所及，黑压压的北真大军如同铺天盖地的蝗虫，蔓延在枯黄的大地上，粗犷的图腾战旗在风中狂舞，带着蛮荒的气息。

“看这营盘规模和队列阵势，当面之敌，约在万人。”

王奎声音沙哑，带着老兵特有的判断力，他眉头紧锁，指向远方那如同潮水般涌动的军阵，“妈的，真是看得起咱们磐石镇，一来就摆这么大阵仗。”

萧景微微颔首，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

他远眺着敌军后方那扬起的更大、更广的尘烟，那里才是真正的主力方向。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周围每位将领的耳中：“根据刚收到的军情，北真此次倾巢而出，总兵力达十五万之巨。”

他顿了顿，感受到周围瞬间变得更加粗重的呼吸声，继续道：“其中九万主力，已直扑山海关。而剩下的六万人马……”

他的目光扫过城外那万人大军，又仿佛看向了其他五个军镇的方向，“则分兵六路，各率一万，分别进攻我等六处外围军镇。”

此言一出，城头上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就连一向悍勇的王奎，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

“一万对一千……”王奎咬着牙，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这帮狗娘养的，是真想一口把咱们生吞了！”

“不止如此，”萧景的语气依旧冷静，分析着背后的战略意图，

“他们此举，一在夺镇，扫清山海关外围屏障。

二在牵制，甚至可以说是……围点打援，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让我们各自为战，无法相互支援，更无力驰援山海关主关。

吴有桂……恐怕正希望看到我们被逐一击破。”

他的话语点破了众人心中最大的隐忧——他们不仅要以十分之一的兵力对抗强敌，更可能从一开始，就被主关无情地抛弃了。

城下的北真军队开始缓慢向前推进，如同蓄势待发的狼群，压迫感随着距离的拉近而成倍增加。

万人队伍行动间带来的低沉轰鸣，混合着兵甲碰撞的铿锵之声，如同死神的脚步声，一声声敲打在磐石镇每一个守军的心头。

萧景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眼神锐利如刀。他知道，考验的时刻，提前到来了。

王奎望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北真军阵，粗犷的脸上肌肉微微抽搐。

他猛地一拳砸在斑驳的城垛上，砖石碎屑簌簌落下。

“操、他娘的！吴有桂那狗杂种，是真要把咱们当柴火填进这炉灶里！”他声音嘶哑，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却并非恐惧。

旁边一名脸上带疤的副将啐了一口，抹了把脸：“将军，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咱们磐石镇，没有孬种！袁帅的兵，可以战死，绝不可能跪着生！”

另一个年纪稍轻的队正，脸色虽然有些发白，手却死死按在刀柄上，眼神凶悍：“人死鸟朝天！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想让老子当无声无息烂在外头的炮灰？老子偏要崩掉他北真几颗门牙，让关内的老爷们听听响动！”

绝望的气氛在将领之中弥漫，却奇异地没有催生出任何退缩之意。

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早已见惯了生死。他们清楚地知道，在被主将抛弃、兵力悬殊至此的情况下，生还的希望微乎其微。

但正因如此，一股惨烈至极的悍勇反而被激发出来。

王奎环视身边这些跟随他多年的兄弟，看着他们眼中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决绝，胸腔剧烈起伏了一下。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刀，雪亮的刀锋指向城下如潮的敌军，声如雷霆，传遍城头：

“弟兄们！都听见了吧？北真的崽子们，仗着人多，想碾碎咱们！关里头那些穿锦袍的，把咱们当成了可以随手丢掉的破鞋！”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但是！老子今天就把话撂这儿！咱们磐石镇，就是他娘的最后一颗钉子！

就算死，也要钉死在这墙上！让北真人从咱们尸体上踏过去的时候，也得付出血的代价！让山海关那些龟孙子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边军脊梁！”

“人在镇在！”

“镇亡人亡！”

“杀——！”

震天的怒吼从城墙上爆发出来，瞬间压过了城外敌军的喧嚣。

那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此刻只有与敌偕亡的狰狞和坦然。

没有退路，便不再需要退路。

这一千余人，连同这座孤零零的军镇，已然抱定了必死的信念，准备用血肉之躯，在这苍凉边塞，书写最后一场悲壮。

至于另五个军镇的情况，他们心中也清楚，只怕……跟自己这边一样，最终的结局，只会是全军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