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依旧热切招呼每个人,祁越似乎在那之后来过一两次,老板娘对他的印象也格外深,大概是因为祁越是季知野带来的第一个人。
老板娘照例和祁越打了两声招呼,突然听见塑料门帘哗啦啦响动,她满脸笑意地对上这人的视线,又诧异地出声询问:“小季?”
季知野大变样了,如果不是看纹身,老板娘也很难将眼前这个充斥着成熟气息,身材宽阔个子挺拔,完全褪去青涩的青年男人会是当初那个来她这里讨猫的十几岁少年。
祁越仅凭肉眼,甚至难以捕捉出老板娘的神情是什么时候变化的。她脸上那副用来接待顾客时万年不变的热切笑容,在瞬间转化为了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欣喜,她着急得几乎有点儿站不稳,立刻吩咐了后厨先给他们做菜。
随后又有些局促不安,不敢过多询问季知野走后这几年的生活如何。简单的寒暄匆匆带过,老板娘又被喊去忙活其他的事,几只被洗得干干净净的杂色小猫,和一只有些营养不良的黑色奶猫悠悠迈步路过,时不时喵呜两声。
祁越将目光放在那只黑色奶猫身上,看着它格外心有灵犀般的,向季知野的裤腿伸出了猫爪。
他视线顿顿,只见季知野面无表情地用脚尖将这只黑猫拨开,突然站起身来,抬手看了看表:“我走了。”
季知野从祁越旁边走过,身上还带着祁越家里的沐浴露香气,祁越张口叫住他。
“季知野。”
这次他没停。
“季知野!”祁越猛地站起身来又喊了一遍,季知野的背影才顿住片刻,他的手指微微蜷曲着,神情不明。祁越走上前两步,单手握住季知野的小臂:“我们再养一只吧,我陪你养。”
“就养那只。”祁越手指指向那只表情无辜的黑色奶猫,握住季知野的那只手也逐渐收紧。季知野眉尾的那颗小痣随着他皱眉的动作波动了几下,直到最后,季知野也只是松开了发皱的眉毛,并未过多言语。
可他却死板地站在原地等待着祁越去和老板娘沟通,再提着一堆打包好的食物,抱着那只黑色的小猫走到他身边。
季知野很难用言语去形容这种感觉,那一瞬间,季知野竟然有一种这四年里失去的所有在此刻瞬间失而复得的错觉。
虽然他从来没想过将这四年一笔勾销,也没想过就那么轻易的再次掏心掏肺把一切都递给祁越,尽管他比任何一个人爱祁越都要更深。可季知野在祁越身上得到的太少,他极度缺乏安全感,他深怕今天祁越还站在他的身边陪他养猫,第二天便转头爆出祁越和季瑛即将完婚的消息。
如果再走一遍,季知野宁愿疯了。
祁越再次抓住他的手,将车钥匙递给他:“你开车吧,我抱着它。”祁越垂着眼睛,眼睫毛轻颤着,冷淡的单眼皮下,眼睛里藏着的是丁点笑意,他伸出手指戳向这只小猫的鼻尖,不厌其烦地戳了好几下。
幼稚死了。季知野心里微哽,暗暗道。
“我当初不知道你带我来这的意义是什么,现在知道了,所以你回来和我的第一顿饭,我总觉得应该在这里吃。至于猫,虽然我不知道七月是怎么走的,但是我昨天想了一个晚上,还是想要和你再养一只。”祁越声音有些低,手掌抚摸过小猫略有些秃的后背。
“十八岁的时候去那里抱了一只猫回来,想着重新开始好好生活。二十五岁我们一起养一只,我们重新开始。”祁越看向季知野,眼神坚定而郑重。季知野握着方向盘的手稍微发紧:“你自己养。”
他干巴巴扔出四个字,踩着油门,车身飞了出去。
季知野长达一天的失联,几乎让林秘书有点儿抓狂。与此同时抓狂的大概还有温莎,温莎作为大多数人眼里非常典型的刻板印象美国人中的一员,向来散漫自由惯了的她实在难以忍受林秘书这种焦虑的连环轰炸。
季知野的失踪对于温莎来说只是老情人叙旧擦出火花,小别胜新婚,说不定还对老板的心理有点儿帮助。但对于林秘书来说,在他眼里大抵是无数个被打断了的计划和安排,以及说不完的“不好意思”。
林秘书找不到发泄口,便只好来找闲着的温莎,而本来就没什么事干的温莎被林秘书吵得耳朵生痛,硬生生将酒店房门关上,才杜绝了这股聒噪的声音。
她刚刚将林秘书赶了出去,又认命接起了科特医生的电话。
当科特将观察和考究一下季知野与祁越重逢后的心理状态是好转还是恶化的任务交给温莎时,温莎也差点如早上的林秘书一样昏厥过去了。
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观察这种分分合合的情侣。
季知野回来的时候,尽管温莎和林秘书都心怀鬼胎,暗戳戳在心里将自己老板骂了个狗血淋头,但却还是维持着基本的冷静,微笑着应对所有。
季知野懒得搭理分外古怪的两人,抬眼应声:“过两天就股东大会了吧,可以开始动作了。”
“……对了,之前定好的那个住处暂时先不用去购置,我等会换个地址给你。”季知野语气淡淡,又瞥了眼面如菜色的林秘书。
“东西也放到新地址去。”
林秘书一僵,同手同脚了起来,伴随着温莎锲而不舍的询问声,格外坚强应声后开溜。
等两个人都走了,季知野打开和祁越新加好友后留下的聊天框,见面空空如也,他静静等待了片刻。距离他大概要有十几公里的祁越,却心有灵犀般编辑着信息发送。
手机震动那刻,季知野眼神扫着手机屏幕上的余光。是祁越发送来的一张和小黑猫的合照,照片里的祁越看着格外青春洋溢。
配文是:你现在又要拥有两个七月。
第四十七章
鬼使神差的,季知野将这张祁越难得透露出来的可爱一面的照片,设置成为了自己的手机屏保。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照片里祁越微微勾起的唇角,定定地看了半晌,再轻柔的从照片上祁越的眉眼划到嘴唇。
他分明才刚从祁越那里离开,现在却又有点儿想见祁越了。
季氏股东中决定卖出股份的股东,最后都与季知野达成了共识。虽然这场股权转让是否能顺利进行,还要看接下来的股东大会,同样作为股东的季为声和季瑛,乃至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季云是否同意。即便是不同意这场股权转让,季知野也有信心保证他们无法以这样的价格收购完所有。
第一是在他们眼里不太值当,第二是完全对这场收购行有余力的季为声也很快要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股东大会召开的那天,季知野按时到场。那天年会上,季知野的出现早已在这锅沸腾的热油中再度添了一把火,无数新闻刊登着季家子女争夺家产毫无孝道的论调,想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