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来,这代表的意思,韩临知道,敛起笑,站起身来。
上官阙到亮处吹灭了烛火,朝韩临走过来。
最初都是韩临主动,为了止心痒。亲得很浅,躲着佣人的视线,韩临亲一下便很快分开。
后来夜晚练剑时,庭院中的灯只留一盏亮着,上官阙收剑就是要接吻的意思,韩临会意站起,等他回身捻灭灯焰,到庭中的树影中挨近。有一天上官阙伸拦住韩临的腰,延长了那个吻,渐渐地亲得越来越久。
眼下吻够了,上官阙也不松开腰间的手,抱着韩临闻好半天,仍不太想放人走。
眼瞧快到了施工的日子,顾莲着急表现,便提出到医馆先了解韩临的病情,为日后行医方便。
她一向习惯早到半个时辰,那天下车,在医馆门口见到四五个人,不是挎刀就是背剑,一身江湖打扮,正围着韩临说话。
前不久金陵城乱过几个月,城内太多打砸抢烧的官司,顾莲对这种人紧张,路过时拽着徐仁快步进门上楼。徐仁有点气喘,边爬楼梯边跟她说那些都是江南本地帮派的人,听说刀圣未死,过来拜会,近几天一波接一波,从没惹过事。
虽有屠戮旧友之嫌,但人死身消,此前的错事也不计较了。刀圣声名极响,兼之韩临年少身陨,颇似惊鸿,更叫人生出好奇之情。
近处的来打探过真假,韩临仍活着的消息便传开了。都知道韩临废了持刀的右臂,从前那点忧虑也烟消云散。再过些时日,江湖各处涌现出人来找韩临,归隐多年的旧友来聊天,当年帮过的人来道谢,陌生的后辈来拜见,请求指点武功。
这阵子熙熙攘攘,人声嘈杂,徐仁小下声说:“我们家医馆再这么闹下去得成江湖群英堂江南分堂。”
顾莲回头去瞧,瞧见那拨少年人走了,又来了一拨和气的中年人,这些倒是不带刀剑,徐仁见多了,说这几位估计是老朋友。顾莲呦了一声,小声说他还剩着些朋友没杀完呐?
想是世事蹉跎,旧友聊起事,韩临应答不多,旧友都笑说韩临如今冷淡了。
韩临讲年岁渐长,的确不再像年少时那样一惊一乍,说着话,总要往楼上看。
上了楼,二人迎面遇到上官阙,见他在立在栏杆旁,目光落在楼下喧闹处。
进房间关了门,顾莲小声感叹:“看得真紧。”
“可不是吗。”徐仁非常热衷这些八卦,又说:“其实一开始那些人找来,韩临也叫了子越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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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莲换着衣服,回过头笑说:“看不出来啊,这么乖?”
又问那怎么如今在楼上望风?
徐仁扇着风摇头:“有些人看见子越,表情很不好看,说话语气也怪。子越就没再掺和进去过,只在远处看。”
多少听说过点江湖事,顾莲觉得也不能怪人家:“从前他太狠了,名声又不好。”
上官阙对韩临跟得很紧,起头顾莲对韩临的常规问诊,上官阙在旁陪同,隐晦处说的比韩临自述都准确。临了要施针试一试,顾莲正琢磨要说些什么话把他请出去,未成想,不及她出口,上官阙竟主动出门避让。
她有点诧异,跟磨蹭的徐济生感叹上官阙识大体。
徐仁知道她在点自己,离开前翻着白眼说:“最早他也不出门。是韩临跟他共处一室气血不平,你师哥行不了针,他才出去等。”
前几年顾莲参与过徐永修医治用药的方案选择,对韩临的脉案有过研究,原本信心很足,可如今捻针运气刺进穴脉,饶是顾莲修习内功,于正筋调气之道钻研颇深,还是给韩临错断的右臂和反噬的阴寒内息弄得心烦意乱。
事了收了银针,顾莲撑头不住叹气:“其实前两年病情已经稳中向好了,你为什么要强行运功?”
韩临道:“我想杀了上官阙。”
顾莲一愣,以为听错了:“什么?”
韩临笑着抬起眼:“开个玩笑。”
顾莲脸色很不好看:“这种玩笑少开为妙。”
她的病人挽袖去洗臂上施针逼出的黏汗,一副不怎么上心的样子:“已成定局,顾大夫尽力就好。”
顾莲拿鼻子哼出一声,两臂抱胸靠到椅背:“说得好听,你到金陵不就是来治病的吗。”
撩水声中,她又听到笑声:“我来金陵不是为了治病。”
顾莲盯了他清俊的侧脸半晌,叹了一声,又说:“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从做大夫起,我的目标就只有让病患痊愈。何况你还是我闯出的祸。”
上官阙说得真不差,果然是较真的脾气。
韩临擦干了手,只好就势转过身微微颔首:“那日后有劳顾大夫了。”
原本定好一起查收一批筑房料材,这一番试针,韩临有些乏累,便先独自回家休息,由上官阙独自去了。
溽暑难熬,午睡起来一身的汗,韩临冲凉出来,听院里尖叫不断,整理杂物事的老妇人说上官阙屋里进了只非同寻常的大蜈蚣,上官阙不在家里,韩临找了把火钳去抓蜈蚣。到金陵这么久,韩临还是第一次进上官阙房间,见他住处装潢朴素,床非常窄小。
翻箱倒柜的,最后在床底找到那条手掌长的蜈蚣。韩临提灯照明,爬到床底去捉,意外发现上官阙的床竟是两块板料拼合的,朝下这面刷了黑漆。
把蜈蚣夹出门放生,韩临回去收拾翻乱的衣柜。如今再在上官阙屋中翻到自己的衣服,韩临已经不大惊讶了,瞧那样式,还是当年在京师穿过的,见没什么异样的痕迹,韩临叠好放回抽格中。
另有一件怪事,柜底有套幽诡的蓝缎长袍,袍上绣着奇怪的金色符文,触上去柔滑阴冷。韩临站起来掂了掂长短,上官阙穿的话短了,又瞥了眼镜子,发现是自己的尺寸。
收拾好房间,韩临去同门房聊天,提到那件蓝袍,门房抽了口旱烟,说都是骗人的东西。韩临细问,他透露这里做过一场隆重的法事,是徐夫人促成的,再详细的,他便不肯说了。
韩临没有为难他,吩咐人请顾莲过来:“就说我有些事想请教真人。”
没等多久,外头人语马嘶,又听念珠噼里啪啦的碰撞声,顾莲火急火燎地提裙进门,喜道:“你们改主意了?”
韩临诚实摇头,见她黑了脸转身要走,说一路那么热,真人喝些水吧。
好嘛,一喝水,外头下起暴雨,顾莲只好与韩临暂处同一屋檐下。
共处一室不说话,顾莲心想好尴尬,刚想提要不给你号号脉吧,就听眼前这人很上道地问起法事的准备事项。
顾莲讲得滔滔不绝,见韩临不大信服,搬出他相识之人的事迹:“原先你师兄和你一样,也不信这些,他母亲带他去礼佛,他都很少陪同……”
檐外云意浓沉雨声潇潇,韩临为她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