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一人在园子中玩,扑到了一只蝶,空握在掌心,感受蝶翅的扑动,借此体会它的生命,又从指尖漏出的缝隙中看它。
玩了很久,爹娘有了事,在远处叫他,听声音已经有些生气了,他不舍得放掉蝴蝶,便掏出糖,压在蝴蝶的翅膀上,对它说你等等我。
酷暑烈日,压在蝶翅上的硬糖渐渐开化,甜蜜热烫的黏稠漫延,蓝蝶在蜜糖中翕动翅膀,翻动挣扎,舞着黏滞的身体试图逃离,只是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
从午宴出来散步的韩临见到它的时候,整只蝶已溺死在化开的糖水中,只留蝶翅轻颤。
韩临回过头,对上官阙道:“啊,它死了。”
上官阙牵起他,整了整他的压襟,说我们到别处看看。
上官阙每次一到这所家宅中,总要去看那枯梧桐上的紫藤,尽管早过了紫藤花期,还要去看那片尚且还是草地的花圃,和韩临讲着日后栽花的打算。
韩临养的莲都已埋进上官宅院的水中,藕节入地便发了疯,经过了一年的蔓延,如今已长成一片荷花丛,夏天是莲花的时节,上官阙常牵韩临去看那些浅红深碧色。
这天走在朱漆的长廊里,上官阙忽然又拿药方考韩临。
韩临说这时候也要来啊?
上官阙说不能荒废,又念了一遍那张药方,韩临猜了几次都不对。
说了半天的话,酷暑炎天,韩临口渴,上官阙唤人送来凉茶,为韩临倒了一杯。
韩临有些好奇,问:“那张究竟是什么方子?”
上官阙给出答案:“砒霜。”
韩临喝着水辩驳:“我还没学到毒药的方子。”
上官阙接过空杯,又倒了一杯,这次递到韩临唇边,道:“韩临,倘若你有异心,我会喂你喝掺了砒霜的毒酒,在这宅中放一把火,也饮一杯毒酒,和你一起与这家宅化成灰。”
纵使烈日当空,韩临一下就没那么热了,他掀起眼皮看了上官阙一眼,衔咬住茶盏饮下杯中茶,说:“好,我答应你。”
尾声
橙黄橘绿的时节,师父下山游历,程小虎这回总算赶上了趟,能随着一道出门。
此前出来过的师兄告诉他们这拨新人,说是游历,便是给师父带着去拜访他那些住在深山老林的老朋友们。他们与那些前辈高人的弟子们切磋较量,师父则整日与他的老朋友喝得烂醉。一趟下来,不仅能结交别的门派的新起之秀,还能长不少见识,可比玩还有意思。
幽谷中的山庄古木参天,湿苔遍地,一步一景,另有许多冒白烟的热泉,众人吃惊地望着奇景,接引的弟子与师父说家师正与人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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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穆锋来了兴趣,叫那弟子引他们前去。
湿雾浓重,众人捡着湍急白瀑下的乱石跳着走,又耳听凄厉鸟鸣,穿行过一片密不见天的阴森古槐,但见远处青光荡漾,寒光闪转,一对人影在深潭上交锋对斩。
待瞧清交战中年轻那人的侧脸,程小虎大喊:“韩师兄!”
听得响声,潭水旁提剑观战的人回身望过来,那人身上溅了不少湿痕,发丝尚在滴水,显然方才也在水上切磋。
秦穆锋对上官阙道:“哎呀!你们倒比我还先到。”
上官阙还剑入鞘,行了一礼,笑道:“杜前辈闭门谢客十余载,此行全仰赖师叔引荐。”
秦穆锋哈哈大笑:“子越讲话就是好听。”
问过方知今日午后原本上官阙与杜前辈切磋,只是他不敌,杜前辈的少林棍太凶,韩临怕师兄受伤,出刀相护,哪知便被杜前辈精钢锻成的长棍缠上,不许止戈,说是一旦交战,哪有临阵脱逃的道理,他跑了,便由你来替。
秦穆锋揉着光头悔道:“忘了跟你们说了,老杜就是这个脾气,认死理!”
观着战,秦穆锋又问起你后续的剑招有什么进展?上官阙道来的路上倒是新得了一招,只是韩临说破绽太多,我们还在改。
秦穆锋听见,嗨了一声,说别气馁:“古今创招最是艰难不过。少则得,多则惑。你们两个还这样年轻,慢慢来。”
日头西移,接连对上两人,杜庭秋渐渐力有不逮,几乎要落败,却仍强撑着,韩临自然看出,喊声得罪,长刀挑飞少林棍,便要结束此番争斗。
这时却见秦穆锋拔出长剑,纵身跃入绿潭,说大胡子老头别逞强了,提起杜庭秋往岸边一撂,长剑鬼影似的朝韩临刺去。
韩临惊了一跳:“师叔!”
秦穆锋浑不在意道:“怎么,就许你帮你师兄,不许我帮我朋友啦?”
韩临朝潭边一望,见上官阙也是无奈地朝他笑。
这时一剑朝眼睛削来,韩临忙飘身避过。
“跟人交手的时候可不许分心。”秦穆锋教诲着,又嘿嘿笑道:“来,让师叔瞧瞧我师哥最得意的徒弟恢复了多少!”
这般斗了数合,直等到天色转暗,漫天幽紫,此间又无火把,秦穆锋才过足了瘾收手,跳回岸上搂过杜庭秋说今天打得高兴,咱俩老哥俩也是多年不见,可得好好喝一顿。转回身又拽过上官阙和累得半死以刀支地的韩临,拍拍后背说咱们几个明日再战。
程小虎跑到上官阙和韩临身边,这时才有机会问:“韩师兄这几年不是住在金陵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上官阙代喝水的韩临答复:“那几年韩临陪我处理金陵的事,今年一切都妥当了,有了空,便出来访前辈高人,想着于武学上再精进一番。”
他讲往后每年,他们都打算留半年出来游历。
程小虎又问那你们在这里留多久。
韩临说已经来了半月了,还要再留些时日,又道:“冬天我们要到桂林去啦,说不定师叔接下来也要带你们过去,那我们就又能见面啦。”
程小虎听到他们还要再留一段时间,高兴得叫了几声,惊起了树上一大片怪模怪样的乌鸦。他有一肚子话想和韩临讲,但见韩临十分疲惫,留下一句师兄明天我再找你聊天,便去兴奋地同师兄师姐们说话去了。
弟子们也真是看花了眼,大晚上走过那片阴森森的树林的时候也不怕了,都在交头接耳讨论着方才看到的某招某式。
寒鸦声里,树木蔽下浓墨似的黑,上官阙和韩临落在后头,交换着方才与两位前辈切磋的所见所感,各自提出些精进意见,又由观战的对方推翻,如此这般,偶尔还会大声争论起来,只是紧握的双手一直都没有松开。
晚上吃饭,杜前辈搬出了珍藏的佳酿招待老朋友,秦穆锋好酒,醉了便好推己及人劝人喝酒,韩临与上官阙向长辈敬了几轮酒,瞧师叔尚未醉到劝酒那个地步,互望一眼,说为了明日备战,要早些休息,借机离席。
秋冬的晚上,四野一片漆黑,天上星斗明亮,师兄弟二人提灯穿过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