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想,她又压低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地建议:“实在不行,苏姐姐,你也可以和他解除婚约。就说,就说八字不合。”
——这样的确不厚道,可比起沈表哥,苏姐姐和她要亲近的多。她自然是站在苏姐姐这一边的。
苏枕月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多解释,只说一句:“我要去的。”
“好吧。”顾元珍看着她,很是无奈,“可我会想你的。”
“珍珍,我也会想你。”
对于苏枕月托付之事,顾元珍一口应承:“你放心,苏姐姐,你留下的人,我一定好好对待。她今天先跟着你,等你真走了,她直接来我这里就行。”
可惜,那沈表哥虽有才华,却无运道,连累苏姐姐也跟着受苦。
略一思索,顾元珍又翻箱倒柜,找出一个亲手做的荷包:“我做的,不好看,但你不能嫌弃,要好好保存,看见它就像看见我。就算到了那什么安乐县,你也不能把我忘了。”
苏枕月接过来,解下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囊,塞进了顾元珍手里:“那我这个给你,也是我做的。”
两人又依依不舍说一会儿话,苏枕月才离开。
豆蔻仍跟着她,悄悄抹着眼睛。
谁知,两人才行数十步,还未回到西跨院,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四公子顾元璟。
如今已是三月,风和日丽,天气回暖,可四公子却仍衣衫厚重。
两人已有一段时日不曾见面。
苏枕月笑了笑:“四哥,你是去找珍珍吗?”
“不,我是找你的。”顾元璟神色温和,目光隐含关切,“阿月,沈表哥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刚才去西跨院,见下人似是在收拾东西。你,你是怎么打算的?”
苏枕月也不瞒他:“表哥去安乐县做县令,我自然跟着一起去。”
顾元璟神情微微一变,随即又点了点头:“也好,反正你一直想离开这儿。”
“是的。”苏枕月笑笑,语气轻松,“所以,四哥不用担心我。”
“我本来做了一幅画,想贺你们新婚之喜的。可是现在这情况……”
“没关系啊,你现在也可以给我。反正早晚是要成亲的嘛。”苏枕月笑道。
顾元璟点一点头:“也是,那我转头让人给你送去。”
“何必这么麻烦?我直接去你那里取就是了。而且,我也有些话要和四哥说。”
苏枕月让豆蔻先回西跨院,她则随顾元璟一道去了种墨斋。
顾元璟的画早已经装裱好了,是一副白首鸳鸯图,栩栩如生。下方还题有一行小字,是贺新婚之喜的。
苏枕月夸赞一番,含笑接过。
“阿月,你刚才说,有话想和我说。”顾元璟好奇,“是什么话?”
苏枕月定一定神,忖度着道:“表哥身子弱,平时多爱惜自己。冬日严寒,季节变化,千万要注意,莫要着凉。”
顾元璟一怔,眸中漾起浅浅的笑意:“这我知道的。”
“还有,一些节日的应景吃食,比如粽子、元宵、月饼不一定非要吃。就算别人送的,也别为了面子人情吃。如果真的想吃,那就让人专门做成好克化的。”苏枕月细细叮嘱。
她记得那个梦里,三年后,顾四哥死于秋日的一场风寒。
但当时也有人说,他的风寒已经快好了,是在中秋夜吃了半块月饼,才加剧的。为此世子顾元琛还和妻子发生了剧烈的冲突。——因为那月饼是长乐郡主从宫中带回,去探视时带的。
苏枕月不懂医术,不清楚顾元璟真正的死因。她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地全说出来。
四哥对她很好,她由衷地希望他活得久一点,更久一点。
见她说着说着已眼泛泪花,顾元璟很是意外,还有些不解。但他心里明白,这是很关心他,才会如此。
于是,他很认真地点一点头:“好,我会注意。”
苏枕月犹不放心:“一定要记住。”
“好。”顾元璟失笑,“我知道了。”
明日就要离京远行,苏枕月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她没有久留,携画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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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霁被贬谪一事,靖安侯府几乎人人皆知。
作为侯府世子,还已踏足官场,顾元琛更是早早知道此事。
他与沈霁来往不多,也谈不上什么情分。沈霁前路如何,他并不在意。他真正挂心的是阿月,但她一心要同他划清界限,他如今也没什么立场去关心。
可若要他彻底不闻不问,他又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虽不能相守,可他终究还是盼着她过得好的。
是以,顾元琛暗中交代小五:“去打听一下,看苏姑娘那边是什么情况。”
停顿一下后,他又补充:“别让她知道。”
小五暗自腹诽,但还是应一声:“是。”退了出去。
然而刚一出去,就看见了站在书房外面的郡主,不知已站了多久。
小五心里一惊,颇觉尴尬。郡主肯定听到了吧?世子说,别让苏姑娘知道,这下好了,郡主先知道了。
但他一个小厮也不能说什么,只匆忙行礼。
长乐郡主勉强勾一勾唇,她没进书房,而是转头回了房间,仿佛自己没有过来一样。
孙嬷嬷不知就里,兴高采烈道:“哎呦呦,老天开眼,才得意多久,这下好了,被贬了吧?得罪了皇上,恐怕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我听说,西跨院那边收拾东西呢,这是要跟着一起去赴任吧?还没成亲呢,就这么上赶着。不过谢天谢地,以后总算不在跟前碍眼了……”
温善心不在焉,只胡乱应了一声。
先前她也曾和孙嬷嬷一样,以为是苏姑娘刻意接近世子。后来渐渐发现,那段关系中,更上心的是其实世子本人,是她温善的丈夫。
如今那位苏姑娘即将随着未婚夫远走他乡,温善觉得,她应该高兴,应该就此放心的。可不知怎么,到底有些意难平。
过了很久,温善才逐渐调整了心情,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会好的,以后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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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皇帝不许沈霁在京中滞留,官凭、路引等都办得极快。
次日一早,沈霁辞别文老夫人以及靖安侯府其他长辈。
文老夫人忍不住红了眼眶,好半天才说一句:“路上小心,多多保重。”
这些天看着他从金榜题名到贬谪异乡,数日之间大起大落,像是做梦一样。文老夫人一方面怪沈霁不知轻重竟得罪皇上,一方面又着实心疼惋惜。
沈霁态度恭谨,应一声“是”。
靖安侯轻咳一声,正色说道:“身为臣子,不管在何处都要忠君报国。皇上让你去安乐县,那也是对你的历练,你一定要尽忠职守。”
沈霁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