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回府兴奋地和她母亲说起这事,夸赞张庭此人才德过人,有大家之风。
许母只觉得自家傻女儿被人忽悠了,但后面听到张庭只取三年利润,不由反思:难道是我心中晦暗,才看别人也是如此?
又派婢子前去打听此人,随从回来答道:张庭虽然出身寒微,但容貌不凡,仪态端庄,还是牛县丞的同门师妹,颇得其看重;今年二十又一,已然是秀才,才华横溢,少年有为;在朋友间,和邹、李两家的小姐十分要好,人情世故练达;在乡邻间,大家都夸赞她爱重老师,德行出众,温和有礼。
许母听了,觉得这张庭除了出身不好,竟像个完人?实在找不到她的错处,也就不阻止女儿同她交往了。
但是女儿进京,许母还是不放心一个陌生人呆在女儿旁边,便嘱咐许攸要她明日邀请张庭来府上做客,吃个便饭。
许攸却挠挠头有些为难:“母亲,张妹妹这人喜爱田园生活,最厌恶奢侈靡费之事,我如何能邀她前来?那岂不是会遭她厌弃?”
许母却说:“既然是邀她来做客,必然以她的喜好为准,稍后吩咐婢子们重新布置便是。”
许攸合掌,赞道:“是极是极,母亲英明。”
许母见了不禁摇头,叹息一声:怎么生了这个傻女儿……
夜间许母去夫郎屋里歇下,还与他谈及此事。
“你我皆不是愚钝之人,怎么生出的孩子这般……”说蠢又有点小聪明,说聪明又很好糊弄。
许父见她嫌弃孩子,气得跟她翻起旧帐:“必是你当初纳了小侍进门,害我动怒才将幺儿生成这般,如今你竟然有好脸嫌弃幺儿?!”
许母觉得他蛮横无理,冷哼一声:“你这男人蛮不讲理!”说罢,起身拂袖离去,回小侍屋里休息了。
且说张庭回到家中,先是热了剩饭犒劳自己的胃,才拆开许攸给的重礼。
只见雕刻梅兰竹菊的檀木盒子里面放着十枚银锭,以及一罐茶叶、一方端砚。
确实是重礼,加上自己的余钱,张庭如今已有一百二十六两银子。
端砚自用,茶叶可以留来日后待客。
佛靠金装马靠鞍,此次进京之行,她还需再置办些华丽的衣物以及其他物品,应备不时之需。
第11章
许攸的帖子当日就送到张庭手上了。
但张庭一看便知不是本人的手笔,语言老练,世故圆融。
她眯起眼思索片刻,回复婢子:“去告知你家主人,张某倍感荣幸,明日定准时赴宴。”
随后从钱匣子里拿了一钱银子给她做赏钱。
晚上,张庭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床上复盘,又想明日许攸她娘或是她爹会如何发难,然后需要准备进京的一应物品,最后还要拜访牛县丞联络感情。
一夜无梦,张庭醒来用过饭食,见时候还早便提笔写了一封信给李安:说自己已经和许攸见过面了,所得颇多,又说自己准备去京中闯一闯,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再次感谢她为自己奔走。
随后换了昨日的衣服,数了二十两银子揣身上,一应准备齐全,才叫车把式送她去许府。
许府的宅子坐落在城东,白墙环护,周围腊梅林立,门前还有两只石狮子巍然屹立,气派非凡。
张庭被许攸迎进门,待跟着她行过垂花门,眼前豁然一新。
院中石道蜿蜒,姿态各异的山石立在池中,分明是寒冬,但道路两侧的兰草竞相盛放,宁静雅致,美不胜收。
张庭还以为自己记错了花期,再仔细一看,兰草的叶片上还散落些许新泥,而周遭角落摆放了数个火盆。
原来是钞能力啊。
待张庭入座席内,许母也出来“作陪”,穿着一身松绿的素袍,面容和蔼。
“这便是张贤侄吧,久闻不如一见,果然一表人才,后生可畏啊!”许母亲切地邀张庭入座。
张庭拱手向她致意,“许伯母过誉了,晚辈不胜惶恐。”
“诶,贤侄此言差矣,老妇早已听过你的才名,实乃本县人杰,你又何须自谦?”
又唉声叹气,指着插不上话的许攸骂道:“若你能有贤侄才德一二,老妇何至于如此操心?”
许攸不明白自己如何就被母亲呵斥,但态度十分恭顺,拱手羞愧道:“母亲说得极是,是女儿不孝顺。”
张庭却为许攸辩驳:“伯母言重了,我观许姐姐虽无经世之才,然天性任真,谦卑孝顺,诚为可嘉之人。”
许母笑笑,要小厮为她倒酒,敬她一杯。
许攸也欢喜地跟着母亲向张庭敬酒。
张庭一一回敬,态度恭敬谦卑,举手投足间挑不出错处。
许母赞许地点点头,让小厮把给张庭准备的见面礼呈上来。
那是一块青白玉的镂雕花鸟纹玉佩,玉色温润,形态生机勃勃,一看便价值不菲。
“老妇听闻贤侄淡泊名利,可惜我是俗人,家中尽是黄白之物,唯有此玉佩风雅有趣,今日将它赠予贤侄赏玩,聊表寸心。”
张庭:“这……礼物实在贵重,晚辈惶恐,实不敢受。”
许母摆摆手,“不过区区小物,贤侄勿要推辞。”
事已至此,张庭再拒绝便是伤了长辈的面子,“伯母赏赐,晚辈感激不尽。”
后面许母又和她说起进京之事,说许攸粗心大意,还让张庭多多照看。
张庭拿了东西自然同意,笑得满面春风:“许姐姐行事谨慎,步步稳妥,晚辈远不能及。但若有用我之处,晚辈必当竭尽全力。”
许母听她前半部分只是笑笑,听到后半部分才放下心。
这张庭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
许攸听张庭那边又在夸她,深觉这个朋友交对了,总是能发现自己身上的长处。
再饮过酒水,许母还叫来府上的伶人助兴,乐伎奏响乐曲,年轻美丽的少年在院中舞蹈,身姿柔软轻盈,如同蝴蝶般炫目,引人流连忘返。
其中一位左眼下带着一颗泪痣的少年,还在人群中对她眨眨眼。
张庭不为所动,美色是钱财的吞金兽,是功业路上的绊脚石。
曲终人散,宴席罢了。
婉拒许母留宿的邀请,张庭离开许府筹备行装。
正值寒冬,路途遥远,首先去药房要了一瓶玉屏风丸和仁丹,以备不时之需。
随后简单买了点干粮,有备无患,突然想起出远门需要路引,又去官府置办。
等张庭拿着路引出来,已经申时了,趁着天还没黑,她赶紧去城西后街的吕掌柜那里采买衣物。
如今店里只有吕掌柜一人在盘账,门可罗雀。
上次来吕掌柜这里,人流虽少,但好歹还有三两人。
张庭一边挑选衣物,一边随意和他搭话:“吕掌柜今儿是怎么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