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得手,若成了她如何面对县太奶啊?
怕姐妹中再有叛徒,她狠狠扫视一圈,厉声警告:“俺要把这些个狗东西,带去县衙砍头,日后绝不许再出现这等败类!”
众人听到‘砍头’,吓得一哆嗦,跟着喊:“杀败类!杀叛徒!”什么金条银锭,都比不上脖子上的脑袋重要。
张村三甚是满意,点了点头,大摇大摆带着人去县衙邀功,身后像有一条大尾巴狂扫,欢喜怎么都压不住。
就等着县太奶表扬她了。
商贾疼得浑身扭曲,再听这些话,脸上霎时变得比纸还白。
砍头?
此地民风竟如此彪悍?偷窃不成就要砍头!
叛徒和商贾一伙人一路哭爹喊娘被拖到县衙,嘴里反复说自己被鬼迷了心窍,希望张村三原谅她们……
张庭这会见的就是这副情形。商贾一伙人哭得声嘶力竭,悔恨万分,叛徒自扇巴掌哭道自己忘恩负义,猪狗不如。
一旁的张村三,还在拱火:“县太奶,砍这几个鳖孙的头!叫她们晓得晓得厉害。”
张庭痛苦扶额,这个法盲。
郑二憋着笑,偷偷凑到张村三身边,告诉她这几人顶多被关一两年。
张村三:“!”糟糕,话说早了。不过流氓的脸皮堪比城墙,纵然知道自己露了错脚,她还是理直气壮骄傲站在那。
小问题,不影响她的优秀。
郑二反而高看了她一眼,大字不识几个,心胸倒挺开阔的。
双方阐述了实情,商贾是隔壁黎县人,见砖瓦窑是个香饽饽,就不由起了歹心。
“张大人,你看在草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饶草民一条贱命吧!”商贾懊悔不已,从前她在旁县搞滕这事,就算事发也只罚点钱就摆平了。哪里晓得到了凤仙,就要被拉去砍头?
张村三跳出来,狂喷她:“恁也晓得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哼!怎么不晓得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是张大人救的?若没有她,你一家人能不能全乎还另说!现在却竟然偷窃砖瓦窑的配方,狼心狗肺的鳖孙!”
商贾被训了个大红脸,再也抬不起头。
实际并未造成什么损失,张庭本应按律判处堂下这几个去蹲号子,但由于县里最近修路急需人手,那就让她几个去当黑工好了。
“念在尔等初犯且诚心悔过,本官酌情网开一面。判处刘平、郑可等六人五年苦役,不得保释,不得减刑。”县里修路要求四通八达,约莫需要半年到一年,不过后面还排着……建筑修缮,城墙新修,工务建造等等,大概五年能成。
这些人正值壮年,干活还不要月钱,简直就是天选打工人!
此外让她们去搞建筑工程,张庭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分良心的。五年后深谙一门技艺,出来直接就业。多好!
商贾几个本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只判了五年苦役,不禁喜形于色,“草民谢大人法外开恩!您的恩情,草民没齿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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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庭扬了扬眉,看吧,她果然是个好人。都在感谢她呢。
“尔等悔过自新,便是对本官最大的回报。且去吧。”她起身徐徐离去,肃容威仪,穿过人群,凛然不可侵犯,俨然便是戏折子里的青天父母官。
张村三轻蔑地瞪了眼跪着的几人,昂首挺胸跟在张庭身边。狗崽子们,你们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郑二强忍笑意,紧坠在后边。
商贾泄了气跪坐在地上,唉声叹气又庆幸不已。她们运气不好找上,民风彪悍的地方,好在张大人明辨是非,心存善意,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幸好是遇上张大人啊。
……
风雪漫卷,大地呼啸,沁鼻的冷香从窗外钻了进来。
京都的冬季,总是这一番情景。
张恕抚平微皱的纸张,眼尾笑纹更深,忍不住捧起信纸又看了一遍,最终心满意足将纸张妥帖装回信封。
爱徒与老友之孙结合,已有将近五年,总算诞下麟儿了。
她喜其一,小庭后继有人;她喜其二,老友血脉得以延续。
这般想着,眼眶不由湿润起来。
这孩子叫什么来着?叫张世乐,一定也是个开朗活泼的好孩子。
她独坐一隅,拿袖子拭干了眼泪。好半晌才站起来,下午还要赴一朋友的约。
张恕重整了衣衫走到院外,突然顿住,她就这么一个人去,怕是有**份,得找个拿得出手的随从。
找谁好呢?
下层婢子小厮,胆小不通文墨,若是遇上刁难,恐难应对。
她的目光不由移向前方缩亭子里斗诗斗画的三个徒弟,仔细打量,外表风流,文采出众,官位卑微,正是上好的随从人选!
张恕展颜一笑,将三弟子唤来,“老三,你随为师赴一场清谈。”她众多弟子当中,只有这个最哑巴,还跟小庭关系平平,毋须担心她会泄露消息。
邬屏柳火速收了笔墨,老老实实走了过来,不说话也没动作,乖乖跟在老师身后。
张恕满意极了,心想哑巴也有哑巴的好处,自己可真是知人善用。
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荀晗摸着下巴自言自语:“老三屁都放不出一个,老师带她去能干些啥?”
“师长自有师长的想法,二师妹,你莫要……”
“你可闭嘴吧。”荀晗无语翻了个白眼,难免又想骂几句,但想到小四劝她的话,强忍住气,随手掷了笔,施施然离去。
杨辅臣默然立在原地良久,小厮过来问要不要帮忙收拾?她轻声拒绝,笑笑,“我自己来便好,多谢了。”笔墨纸砚都是名贵之物,尤其是两位师妹的,怕小厮不小心磕碰到,还是她自己帮忙收整吧。
另一边,张恕领着三弟子进了一座清雅的庭院。
甫一进门,便闻其中渺渺琴音,厚重孤寂。
抚琴的正是礼部尚书宁远芝。
琴音停歇,宁远芝掀起眼皮看了眼张恕,再看了眼她旁边的邬屏柳,她倒认识这个,去年在六部观政,此人表现优异,若无意外,年后应会被分到礼部。
“你约我来,还带个徒弟?”
张恕悠然落座,笑道:“远芝你不也是?”宁远芝身侧一人捧着笛箫,干着仆役的事,但细看衣着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宁远芝低笑两声,“这是我座下新收的小弟子,方汀。小汀还不快拜见张大家。”
方汀捧着乐器,躬身行礼,“不才见过张大家。”
张恕瞅着好一会,想起这位似乎是小庭的朋友,关系尚可,科举名次也不错,榜眼还是探花来着?
宁远芝刚想炫耀自家徒儿如何才思敏捷、德行兼备,又如何名声大震,但刚一启唇,想到张庭是张恕的徒弟,不由脸上一黑,嘴角猛地下拉。
以往无往不利的炫耀,怎么到了死对头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