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坐,锅从天上来,这就是。
她紧紧攥住郑同知的手,哆嗦着声说:“这不是我,我……”她好冤枉啊!
郑同知也说,“我当然知道不是你了,包括漳州府的所有官员、百姓也知道不是你。”她们两个畜生的名头太响亮,洗都洗不干净。
她话锋一转:“可外边其余州府的百姓和官员都觉得是你。”
她凑近询问:“何大人,你最近是不是又招惹那个煞神了?”
何知府委屈,她这些时日一直都窝在家里,甚至都不敢出门,唯恐碰到她,又怎么能招惹上了?
她伏在地上痛哭流涕,“我这是上辈子、上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上苍要派下张庭来收拾我?”
“苍天啊诸神在上,信女愿后半辈子茹素,广捐香火,您就将这个杀神收回去吧。”
不过何知府没撒谎,她最近确实很安分,没得罪张庭。
可张庭也不是要整她。
只不过呢,在那天晚上抓阄选姓的时候,就抓到一个‘何’字,天地自有命数,这总不能怪她吧?
实在要怪,就怪何知府自己倒霉咯。
第181章
太阳渐渐西斜,夜深人静。
整个张府陷入了一片沉寂,只偶尔响起马儿的咴咴声,周遭的树木花草像是静止一般。
张庭把她男人哄睡着,便轻手轻脚穿衣起身,目光庄严肃穆,饱含深深的信念感,仿佛要去英勇就义似的。
她今晚要去干一件大事。
她深吸一口气,刚抬脚迈步——
大女人出师未捷,被拦路虎绊住了。
白白嫩嫩的小娃娃拽住她的衣角,乐呵呵冲着她笑,露出两颗白生生的小牙齿,像幼兔一样乖巧可爱,萌的人心头一片柔软,能掐出水来。
小娃娃往前爬了爬,张着小嘴巴要喊娘。
张庭脸色一变,将崽儿嘴巴捂住,匆匆将她揣了出去。
小心合上门,走出段路,才忿忿在她圆乎乎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差点害死为娘了,你个‘大孝女’!”
世乐被夹在她胳肢窝,发出一窜欢乐的笑声,咿咿呀呀学小狗往前刨。
“娘、娘!”最后一声嗓门大的厉害,吓得张庭又给她嘴巴捂住。
“活祖宗,小点儿声。”
小小的、圆圆的‘活祖宗’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盯着亲娘,重重点了点头。
张庭舒了口气,将娃娃往上一抛装进怀里。
夜里微凉,露水重。她扯了外袍裹在女儿身上,又忍不住拍拍她的屁股墩儿,“张世乐半夜三更还这么精神,不愧是你。”魔星转世,投胎到她家了。
“也罢,就跟为娘一道去干大事吧。”
小娃娃被拢在硕大的衣服里面,短手短脚兴奋乱动,又捂住嘴笑,附在亲娘耳边,模模糊糊用气音说:“娘娘娘,干……”
张庭欣慰一笑,不愧是她的崽,才八个月就听得懂人话,知道谁是谁的娘了。
小娃娃结结巴巴:“干坏事。”
张庭笑容僵住了。
将小东西提溜在眼前,肃了面容训斥:“目无尊长的‘大孝女’,竟敢对亲娘这般无礼,若不是念你还小,祠堂腿给你跪断,孝经手给你抄断。”
小娃娃非但不怕,还笑嘻嘻在她手上荡秋千,“娘娘,打、打崽。”
“崽、崽给娘打。”憨憨的笑靥像浸饱了蜜一样,看得人心底都暖呼呼、蜜融融的。
张庭捏捏她的小嫩脸,重新裹进怀里包住,说不出的感受,分明心里很愉快,眼眶却发涩。
她就这样揣着一团胖娃娃,悄咪咪走进书房的门。
吩咐王五送来的账簿,端端正正摆在桌案中央,厚厚一沓,可想数额如何巨大。
她一屁股坐在黑檀木的椅子上,左手边是账簿,右手边是算盘,静了好一会才翻开账本,全神贯注拨弄算盘。
夜更深了,蜡烛伴着算筹声,炸出轻轻的爆鸣。
张庭感觉怀里有什么东西乱爬,严重影响她算账,一把团出来放地上,让她哪凉快哪呆着去。
少了干扰物,手上功夫更快了,“世乐,你自个儿玩啊,娘亲正在干大事。”
也不管小婴儿听不听得懂:“注意安全,别乱爬碰到、撞倒东西。”
她渐渐陷入了忘我状态,任地上的崽儿扒在她腿上,如何吆喝咿呀抗议都不为所动,眼里只有账目,选择性耳聋、眼瞎了。
因家里有小孩的缘故,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掩好门窗,室内倒不冷。
小娃娃身上还裹着又长又大的衣裳,好不容易钻出来要抱抱,结果亲娘压根不搭理自己,简直冷酷无情,凶残无比。
小娃娃手舞足蹈、叽里呱啦发表抗议,可任由自己如何推抱,面前冷硬的女人就是不为所动,仿佛感受不到自己似的。
小娃娃瞬间委屈瘪起嘴,一屁股坐地上,很是难过。
不过,同样的场面经历多了,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小婴儿,会自己哄自己开心。
艰难地给自己翻个身,她撅着圆乎乎的屁股,就去探寻这间密室的奥秘了。
这里爬过了,那边也爬过。
在话还说不清楚的年纪,小婴儿已经懂得了什么叫寂寞。
室内静得可怕,只余劈里啪啦的算筹碰撞声。
找不到玩具的胖娃娃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困得几乎睁不开眼,她打了个哈切,循着熟悉安心的味道慢吞吞往回爬。
最后钻进亲娘干燥温暖的衣裳里面,沉沉睡了过去。
账目繁多,等到后半夜张庭才将账簿吃透。
决定卖话本真是一步好棋,短短两月间,刊印近乎百万册,不仅极大地带动了漳州府的印刷业发展,还将荷包塞得满满当当的。
白日忙于政务,夜晚辗转账簿,眼看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天明。
张庭近乎一夜未眠,可她精神充沛,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她靠卖话本总共入账三十万两白银,纯利润。说给别人听,人家都不信。
还得多亏了那些盯在她身上的人,要不是有他们传播或贬低或嫌恶的话,增加漳州府的关注度,怎么能一下子让她收入三十万两白银呢?
三十万两什么概念?需要知县不吃不喝干六千六百六十六年,换算成大米,可以供养万人军队二十年的口粮。
这笔钱甚至到了,皇帝知道都要眼红、忌惮的程度。
初初做官刚满一年,就一越三阶荣升知州,斗倒知府独揽大权,这也就罢了,靠一部话本在短短两月,赚了富可敌城的财富,这说出去都没人敢信。
可张庭做到了。
她激动了一小会,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三十万两既然到手,接下来就靠它钱生钱了。
她如今身价几十